船票到了。
当和筹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天不亮就起了。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万籁寂,而是在路过一家珠宝店铺的时候,转而走了进去。
此时店铺刚开,里面并没有客人。和筹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放置在这店中央的水晶柜后的一对耳坠。
他径直走了过去,望着那对耳环。是一对不知什么宝石镶嵌雕刻的雀鸟耳坠,通体透明,却在光线之中变换着不同的火彩,长长的宝石流苏尾羽由浅及深的颜色,犹如虹霓。
那掌柜的看着他笼罩在一身麻袍之中的打扮,虽奇怪,但是毕竟来者即是客,又毕竟是开门的生意,也很是礼貌地上前介绍道,“这对耳环,是我们店刚到的绝品……”
看到这对耳环的那一瞬间,和筹的心里就已经确定了。
他要买下它。
将船票递到她的手里,将自由与人生送给她。
亲手为她带上这对耳环,告诉她。
姐……你不止可以自由,还可以美丽。
她再也不会是一个需要藏藏躱躱的浊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带上这样漂亮的耳环,穿上好看的衣裳……可以像天都里那些金科玉叶一样穿着漂亮的绸缎纱衣,满身首饰,如同春天里最美的那只莺燕。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旵金的金票,递给那掌柜的。
掌柜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爽快,顿时一愣,忙招呼手下的从侍将剩余的旵金票和首饰给他精心包了起来。
和筹将那对首饰盒仔细地贴身放在了衣襟里,转头就走了。
……
和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掌台还会故意为难他的准备,可没想到,见到他之后,那掌台极为利地就把两块玉帛递给了他。
“等你们想走的时候,精血认主船票,你们就会被传送到船上。”掌台说道。“解药。”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做任何手脚,转头就走。“等我们上了船,他身体里的禁制自然会解开。
掌台不发一眼,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只是嗤笑了一声。
……
妈的——
和筹走到暗巷之中,转过身来,“出来吧。”
果然,又有人跟踪他,此时,他不过万籁寂刚走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的人数明显要多得多。而且……这些人似乎压根就没有想过隐藏自己,在和筹刚开口,他们就逐一在他面前不再隐匿气息,现出了身形,将和筹牢牢包围在其中。
和筹皱起了眉头,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似乎不太对劲。
这些人,不是万籁寂的。且不说他们身上那统一的他从未见过的轻质盔甲制服,都覆有面盔遮住半张头面,就他们身上的气息,每一个人的……都非比寻常。
不管是什么人,他此时没有时间浪费——
和筹很是果断,立刻摘下了面罩抬手遮住了眼睛,并不再用普通的术法,而是直接一瞬间将蕴灵爆发出了极限……
……
过了许久,和筹噗嗤一声咳出大口的血,扶着墙站都差点朝前扑倒。这样极限的透支蕴灵,他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哪怕那些人还没有来及对他出手就被他操控得互相攻击——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可是此时,他根本顾不上这样的伤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一片烟尘的背后,冷漠站着的几个人。
没错,他的操控,并没有完全成功。
其中一个深蓝色短发的男人,他抽出身后的长刀,甩了一下刀尖,冷漠地朝前走出了两步。
“……”和筹冷冷地盯着他,这个男人的气息太恐怖了。这个男人和他身后那几个手下显然没有受他的蕴灵影响,他身后那几个人看样子是他的手下。
这个神秘男人眼睛上覆盖着一个奇怪的绦带,难道盲瞎?不对,哪怕是瞎子,和筹也能操控他的。毕竟他的蕴灵如果完全爆发,根本不需要对方看到他的纂纹,那些纂纹只是用来辅助强化,而不是必要条件。
可——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蕴灵,是在少见的精神系蕴灵里,都算很特殊的一种了……竟然还是个千秋蕴灵。”
男人开了口,是个很年轻的声音。
和筹一怔,下意识低头看向了地上倒着的那些人。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该不会……只是用来试探他真正实力和蕴灵能力的牺牲品?
但是没关系——就算知道他是精神类的操控系蕴灵又如何呢?
他咬牙站了起来,刚准备再次强行发动蕴灵……
那男人抬起手来,缓缓地解开了脑后的系带,似缎似玉的冕绦落在了他的手中,被他系在了手腕上。他扬起手中的长刀,指向和筹,沿着长刀的刀锋看向和筹——
他显然并不是个瞎子,相反,这个年轻男人有着一双很是漂亮特别的深蓝色眼睛,比深海还要无垠璀璨,比秋日深空还要明艳动人,比今天和筹在珠宝店铺里见到的所有珠宝都要漂亮。
“只可惜,你遇见了我。”
……
首夏,正是桃花惜花期,落英缤纷遍地粉红。马上就要结果芽了,和悠便剪掉了几枝开的最旺还没来及败的桃花枝,准备带回家里插在花瓶里,一定很好看。她今天在果园里忙活了一天,不知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黑天了。她暗道一声糟了,都还没来及准备晚饭,小筹这个点肯定已经到家了,肯定要饿着他了。
于是捡起桃花枝抱在怀里,匆忙地一路小跑回了家。进了山洞发现并没有点灯,心道小筹今天又回家晚了,就没那么着急了,抱着花枝就沿着台阶朝院子走,准备在小筹的卧房里放上几枝,自己房间里放上几枝。
可她从小筹房间里出来,走到自己房间推开门跨过门槛,还没走进去……就感觉到……自己房间里,有人?
“小筹?”
她有些疑惑,却并没有在这个房间里感到除了有小筹和自己以外的、任何其他人的气息,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还是抱着花走了进去。
此时暮色将晚,房间里并没有点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只是依稀辨的黑暗之中的轮廓,那人好像站在她的书柜前,随手翻着书。
听到她的声音。
啪,一声轻响。是书本合上的声音,纸张碰触在一起的声音,并不大。而后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同房间之中的浮尘一起被合入书中。
沙沙。
和悠怀里的花枝落了一地。
只不过是一声低沉而磁性的笑,是她天塌地陷的天灾、是山崩地裂的深渊,是刀山火海里的鬼影,是……她的无路可逃。
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夺路而逃——
噗嗤。
可她刚踏出门框,就被人一刀贯穿了小腹。
紫府瞬间被捅穿,狂暴而凶戾的灵力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沿着她的紫府朝外狂暴的肆虐,肆无忌惮地在她经脉里摧枯拉朽,碾废了她绝大多数的经脉。她痛得根本无法站稳身体,噗咳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却被迫不得不仰起脸来看着现出解除了隐身的男人。他掐住她的脸颊将她有些瘫软的身体朝上提起,俯身垂下头贴在她的耳边,舔着她的耳垂,如地狱里吹出的湮风吹入她的心魂。
“和悠,好久不见。”闻辞尘轻笑。“这……是小风托我带给你的第一句话。”
可她的身后,房间内另外一个男人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地接近她的时候,此时的恐惧、剧痛、还有什么任何事情……都微乎其微地算不上什么了。
可她甚至连回头去看上一眼都做不到……
闻辞尘似乎发现了她的恐惧,猛地抽出刀来一把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身后。
男人只是走到了她的身后,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花枝,垂目看着花枝。
“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闻惟德掀起眼帘,看向了她。“桃花都要败了,我才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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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加更和正常的一更合并,字数足足的,不分章了。
别骂我,骂这几个男人。
谢谢谢谢谢谢。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