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啊,张口闭口为国为民,表面上大公无私。
满嘴的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这就是改革太快带来的弊端,投机分子们趁机混入进来,用钱来得到权,快速吞噬资源。
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开始拿人不当人,无情压榨,毫无人性。
皇帝此话一出,空气瞬间仿佛凝固住了一样。
明明是六月盛夏,众人却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杀意如同寒冬苍穹下笼罩万物的铁幕。
“朕这一路过来,恰好路过黄州府麻城,又恰好认识了几个人,恰好遇到了一些事。”
一提到麻城,黄连平的心就提到嗓子眼处了。
而邱禾嘉李家清等人一头雾水。
崇祯的目光唰的一下就钉在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黄连平身上。
“黄爱卿,你家里的酒还有么,朕还想再买两瓶。”
“陛……陛下,臣……臣,那不是臣要卖的,是他们喜欢酒,恰好臣家里有,臣也没有办法……”
崇祯剑眉一蹙,语气加重了几分:“朕问你家里还有没有酒!”
“有……没有,没有了没有了!”
崇祯又说道:“你将麻城的事情说一遍,就在这里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遍。”
黄连平说话都开始发抖:“陛下……臣……”
“说!不说朕现在就砍了你!”
黄连平吓得全身都在发抖,连忙开始说,他便将自己去麻城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但是说的很官方,基本上就是说自己去麻城去考察农商、民情、砖瓦厂、纺织厂等事情。
又中途遇到了有人鸣冤,当众表示一定为对方伸冤,又遇到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将卖酒那事一句带过。
随后就完事了。
最后黄连平说道:“臣一心为公,绝无私念,陛下圣明烛照四海!”
“好一个一心为公,当众让朕拿5万两出来买你的酒,一瓶一万两!你的酒真是比紫禁城里的御驾还要贵啊!”
“还有你让朕来武昌城找这个田充!”
“朕找了,他人就在这里。”
崇祯慢条斯理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你知道他跟朕说什么么?”
崇祯锋利的目光又一下子落到田充身上,他说道:“田老板,你出来,来,把跟朕私下里谈的那些事,再重复一遍。”
田充立刻从角落里爬出来,连忙磕头,颤颤惊惊,满头冷汗如雨说道:“陛下,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
崇祯怒道:“说!”
“陛下,都是黄大人让草民那样做的,都是黄大人……”
“朕让你将今日早上与朕说的那些再说一遍!”
田充慌慌张张,牙齿都在打架,结结巴巴说道:“若是要在湖广省做生意……就要……就要定期去买黄……黄大人的酒……只要黄大人满意了,做什么生意都可以赚大钱……”
“你胡说八道!”黄连平大怒,一把扑过来,就像将田充扑倒一顿毒打,却被锦衣卫给拉住。
黄连平再也没有平日里湖广省左参政的气度,被锦衣卫拉住还依然像疯狗一样在那里挣扎,怒骂:“你个贱民,你敢污蔑朝廷命官,你去死!你个贱民!下贱的贱民!”
崇祯怒拍桌案,目光之中仿佛有雷霆:“闭嘴!”
“陛下,臣……”
“是谁给你的胆子骂他是贱民的!”崇祯的怒火彻底被黄连平点燃了,“就算他是个奸商,就算他贿赂朝廷命官,他也不是个贱民!朝廷早已废除贱籍!”
“谁以后要是再敢提贱民,朕要了他的脑袋!”
这就是典型的旧有意识形态的残留在作怪。
以前的大明朝,各地都是有贱民的。
就像阿三的种姓制度一样,贱民属于贱籍,不能读书考试,甚至不能离开家里方圆三十里以外。
有的捕鱼的贱民,一辈子不能离开湖畔,世世代代只能生活在那里,否则就是违法。
这不是阶级固化,这是阶级的枷锁,将一批人牢牢锁在一个阶层。
这种变相的种姓制度,是非常恐怖的。
而因为改制才十年,这种旧有的意识形态还大量残存在大明朝。
例如黄连平刚才就在极端激动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心里话。
崇祯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田充,说道:“你继续说!”
田充心中竟然对皇帝刚才的行为还十分感动,至少皇帝很照顾自己的尊严。
“黄大人还有个小老婆,就是楚云楼老板娘。”
他此话一出,不少官员都差点惊掉下巴。
卧槽!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自己在柳盈儿洁白如玉、柔软如水的身躯下的时光。
提到柳盈儿,田充就感觉有些不忍,他还想着找办法爬上柳盈儿的床呢!
但眼下,他不敢不说出实情来,他继续说道:“只要打点好黄大人的小老婆,一切都没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一边跪着的柳盈儿娇躯一震。
十年来,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上一次是十年前,她和弟弟在武昌城外乞讨,那时候新政还没有下来,旧世界的铁链还囚禁着整个大明,将底层百姓死死压在最下面苟延残喘。
她三天三夜没有吃一粒米,他弟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个馒头,扔给她就跑。
当时她实在太饿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那个大雨倾盆的下午,蜷缩在街角慢慢吃完弟弟给的馒头后,才站起来,走到路边,却看见雨中弟弟冰冷的尸体。
他被人活活打死,却无人问津。
自那以后,她就知道活着是有意义的,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柳盈儿心中害怕,她不想死。
世界的确变了,可是她这种人依然是弱势群体,必须依附男人活着。
残酷才是生活的真相啊!
崇祯一脚踹在黄连平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上,怒道:“一个左参政官,大明朝的从三品官员,和一个女子长期保持这种关系,朝廷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黄连平连忙爬起来继续跪着,一个字不敢吭。
崇祯目光又瞥到李家清身上,他说道:“李爱卿,你是统管整个湖广省的商业的,朕没记错吧?”
“陛下没有记错,湖广省的商业归臣管。”
“好,你对刚才田充说的有什么看法?”
“这……若是属实,便是黄大人利用权职贪污,乃是大罪。”
“朕再说个事,刚才在你们进来之前,这位黄公子跟朕说,想要在武昌做生意,还必须他点头,得罪了他,就没法做生意,还要卸朕一条腿,砍断朕五根手指!”
“知道的都知道他是黄连平的宝贝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武昌城的皇帝!”崇祯怒道,“朕的湖广省右布政使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一个左参政的儿子,竟然私下里如此张扬跋扈!”
“李大人,你来跟朕说说,这到底是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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