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堂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
而作为皇帝,就是要将大家的利益,往国家的利益上疏导。
整体来说,经过张凡一轮又一轮的整顿,朝臣们的方向算是扭过来了。
至少不会再出现天启年间那种为了党争,毫无节操。
至少,大家都往在新法的方向往前走。
但撕逼这种事呢?
还真的无法杜绝。
就说成基命,吏部侍郎,相当于公司的人事副总。
这个职位,还真的可以在大会上就部门某些人的不作为提出建议来。
毕竟人事部门就是专门负责考核的。
而黄道周这厮呢?
翰林院学士,妥妥的高级副总裁(内阁)的预备干部,相当于大明朝智囊团的一员,他也是有资格说的。
而黄道周这货现在说这番话,显然在翰林院待腻了,想趁机学杨所修,跪舔皇帝,在新政衙门里某个一官半职的。
但是,黄道周却不知道,自己跪舔错了时候。
崇祯道:“黄爱卿你刚才说你赞同赵海彦?”
“是的,陛下,臣赞同赵大人弹劾郑芝龙,凡是触犯新法者,皆当严惩不贷,否则新法威信何存?”
崇祯道:“成大人,你难道也赞同赵海彦?”
“回禀陛下,为君者,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臣只是认为,王在晋蛊惑陛下,其心可诛!”
王在晋心里也是一团火,马德,这大明朝的官不好当啊!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孙承宗之前的压力了。
位置越是重要,攻击你的人就越多。
因为那个重要的位置,必然权力很大,权力大意味着可以调动更多的资源。
这样一来,当然谁都想要。
现在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政治投机分子们,都盯着他这个位置,都想他下台,然后安插自己的人。
而偏偏王在晋和新政派的孙承宗还有矛盾,新政派也没几个人帮他。
王在晋愤慨道:“成大人!你血口喷人!”
他气得脸都黑了:“陛下,老臣忠心可鉴!”
崇祯扫视一转,道:“看来诸位都知道朕派人将赵海彦的府邸给围了。”
这下众人才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专心听皇帝说话。
“还有张凤翔的府邸,朕也派人围了。”
皇帝的语气漫不经心,又有几分冷意。
“郑芝龙这事,依朕看,到此为止。”
黄道周道:“陛下……”
“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何朕派人将赵海彦的府邸给围了吗?”
皇帝的语气突然有几分加重了:“赵海彦,朝廷的副都御使!勾结建奴,图谋不轨!”
当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杀气森森,脸色沉底阴沉下来。
皇帝此话一出,整个朝廷顿时一片死静。
除了孙承宗、徐光启和顾炎武,其余所有人都内心震撼到无法形容。
皇帝再扫视一转,冷冷道:“念!”
方正化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副都御使赵海彦,吏部右侍郎张凤翔,勾结锦州总兵吴三桂,私通建奴,罪大恶极,国法不容,现吴三桂已伏法,赵海彦、张凤翔,夷族,抄家,钦此!”
念完后,大殿内一片死静。
吴三桂死了?
大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吴三桂什么时候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太劲爆。
少卿,众臣才道:“陛下圣明!”
崇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锋利:“一个副都御使,一个吏部侍郎,一个边军总兵,合谋私通建奴,这简直是大明朝的奇耻大辱!”
“黄道周!”
“臣……臣在。”
“你还要赞同赵海彦么?”
“陛下,臣冤枉,臣与赵海彦没有任何关系,臣一时糊涂。”
你看,这事一公布出来,大臣们立刻开始与赵海彦撇清关系。
崇祯又道:“成基命,你呢?”
“陛下,臣忠君体国,忠心日月可鉴。”
“行了行了,朕问你现在什么态度?”
“朕与赵海彦并无任何关系。”
皇帝道:“还有人要弹劾郑芝龙吗?”
这下没有人吭声了。
为什么?
因为赵海彦的罪名一旦被定下来,就有可能是赵海彦以叛国贼的身份故意诬陷郑芝龙,挑唆君臣关系。
这下谁都不愿意和赵海彦有任何关联了,哪怕一丝关联都不愿意。
这可是夷族的大罪。
“韩爌,你怎么看?”
韩爌出列道:“臣以为,目前证据不足,有可能是建奴唆使叛徒挑唆君臣关系,当谨慎处理。”
“好,那此事就此作罢。”
“陛下圣明。”
黄道周又道:“陛下,若是如此,臣担心朝堂上依然还有与建奴私通的汉奸,请陛下下令彻查,臣愿意配合自查!”
黄道周此话一出,大家心里都开始骂他了。
这厮典型的是想学杨所修做舔狗啊!
你这么说,搞得好像我们都是汉奸似的。
“大不可必!”皇帝道,“朕对我大明朝的每一个官员都是绝对相信的,君臣如父子,君父岂有不相信臣子的?那岂不是乱了朝纲!”
众臣齐呼道:“陛下圣明。”
黄道周也不敢再说什么。
郑芝龙的事,因为赵海彦的敏感身份,而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郑芝龙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这一日,大明日报的头版就是张凤翔、赵海彦和吴三桂卖国。
整个北京城都轰动了。
到中午吃完饭,王承恩说道:“皇爷,吴国贵在外面听候圣宣。”
“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吴国贵走进了乾清宫,立刻跪在地上,将头埋起来:“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吴国贵。”
“微臣在。”
“勾结吴三桂,串通建奴,谋取格物科学院机密,这每一条都是诛三族的大罪!”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风轻云淡,但落在吴国贵耳中,便如同炸雷一样。
什么情况?
卢象升不是说皇帝陛下已经赦免自己了吗?
难道皇帝要杀我?
顿时,吴国贵手心开始冒冷汗,心乱如麻。
“陛下,微臣知罪!”
皇帝依然不动声色:“家人都到北京了吗?”
“都到了。”
“这几天住的还习惯?”
吴国贵心头微微一缓,听这意思,是不打算杀自己了?
“承蒙圣眷,一切都好。”
“知道朕为什么不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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