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难带着宴雨,走在人群之中,过于浓郁的、驳杂的情绪沉淀,正被神树飞快的吸收。
某种程度来说,这也算是降低了大家因情绪波动,而撕裂理智面纱了。
当人们开始恐惧白棺,将它当做恶魔栖身之所。
它向着神树蔓延的速度果然开始降低,开始受到神树的阻拦。
在这混乱之中,辛难本以为还会有其他的人趁机搞事,甚至这混乱本身都可能是一些仪式所需的要件,可是,他一直没有看见其他的异教徒,也没有感觉到异常的情绪沉淀移动。
所以,那个异教徒暴露自己,不惜阻拦鱼水,也要引发这场骚动,只是因为.......他想看吗?
辛难沉默着一步步的靠近了火堆,看着那些已经烧焦的尸体。
有好几个普通人坐在这里,他们都是刚刚动手打死了那些洗礼者的人,其中两人还亲自拖着尸体放到火堆上,丢下火焰。
此刻,也许是那些汹涌的情绪褪去了,他们的愧疚心竟然回来了,此刻在喃喃道:
“不是我的错,不是的,是神树让我们这样做的.......”
他们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辛难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用怀疑的语气道:
“这真的是我指使的吗?”
辛难发布了福音,让人们远离白棺,他甚至记得让人群维持秩序,可是这就像是一条缰绳,只是微微放开,那些人群竟然就开始自动的划归阵营,竟然不惜将同胞们杀死,只因为他们触碰了那里的水。
李鹏,以及其他的许多洗礼者,其实可能都只是被身边朋友亲人拉去而已,他们都是无辜者。
而那些主动洗礼,甚至去编持洗礼仪式的人,又有罪吗?
他们不过是无知而已。
看着辛难的样子,宴雨眼中顿时出现一缕担忧,着急道:
“那都是他们自己疯了,跟你无关的.......”
辛难没有回答,只是叹息一声道:
“站在高位,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但终究还是凡人,依旧有思虑不全之事,利用梦境之上去控制人群,也会产生偏差,给出命令却无法掌控后续.......是我错了。”
辛难看着火焰燃烧,这些无辜者用自己的生命,给他深深的上了一课。
人性和现实,就该是如此复杂才对。
他此刻已经摒弃了那些干扰自己的软弱,对着宴雨深深的道:
“秘书,我们不能只做看客,还需要需要亲身进入这个游戏,不然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惨剧发生......”
宴雨不懂这些,但是她点了点头道:
“不管你去往哪里,我都会追寻。”
时枝又转完一圈,神树的叶片分散开来,最大程度的遮蔽了日光,这便意味着夜晚到来。
那烧灼之处的火焰依旧未灭,但人群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归。
就在火堆附近,就在神庙附近,本就是人群最密集之处。
他们低头行过那对残烬,各自回到房屋,留下那些搭建居所被人给拆了的普通人们茫然四顾——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家去哪儿了,可是他们选择不去回想,然后叹息无奈的又重新向着神树范围外走去,准备伐来新的枯木安家。
这是这一次,他们大概不会把自己的房子,搭建的离神庙那么近了。
实际上,神庙虽然还是那样窄小,但是在人们的眼中,味道已经变了,变得如同矗立在寒峰之上,不容侵犯。
这一次的血,涂抹了它在人心中的色彩,让它陡具威严。
白棺的蔓延慢了下来,便可以等待唯物局的大部队到来,辛难则回到了山洞。
爱德正看着魔药目录的某一页,怔怔出神。
见他们回来,才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骚乱起来,抓了那些洗礼的人,把他们用石头砸死后,烧成了焦炭。”
辛难客观而冷漠的描述起来,爱德看了他一眼后,将魔药目录递给了他。
“我的灵性给出了提示。”
旁边的宴雨有些好奇的望了过来,然后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就是你选定的魔药?”
三阶魔药:【侍奉之声】
主材:一阶【愤怒】、二阶【欢喜】、零阶的【爱】和零阶【痛苦】和一个三阶的正面要素【诚挚】。
对应的仪式为——在人群的威服中饮下魔药,体悟。
爱德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看来是的,没想到会是这么麻烦的魔药。”
宴雨心头暗自吐槽,这可已经不是用麻烦就足够形容的了。
在人群的威服中饮下魔药?
什么又是威服呢,是要爱德自己威服别人,还是有其他人的威服?
而体悟,更是奇怪,体悟什么?如果有所偏差又怎么办。
另外,就算不提这个古怪的,难以明确具体意义的仪式内容。
仅仅仪式所需要的要素来说,这个魔药要用到的要素竟然从零阶到三阶一应俱全,而且还出现了【爱】这样的稀少要素,和【诚挚】、【欢喜】这样的正面要素。
它们基本别想通过寻常手段搞到,只有和唯物局进行交易,看他们的储备中有没有了。
参考宴雨之前的情况,整个羊城分局,可都只有一块【爱】的要素,所以即便是唯物局有,也不一定愿意用这样稀少的要素类型进行交换。
就算最后愿意换,他们肯定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若是单靠制作护符,那得多少个?
恐怕把辛难的血给吸干都不够吧,毕竟护符的数量上去之后,价值也就下降了,唯物局也没有那么多人来佩戴。
唯物局不会愿意单纯用护符来换的。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头疼起来。
而在神树外。
凌彻带领的唯物局大部队,终于到了神树之下。
远远的站在一个山峦上,看着那充满生机之地。
其中许多人对于神树的存在,终于再无一丝怀疑。
他们中,一个有些懒洋洋的青年,见此后喃喃道:“这里感觉比现在的火种地,舒服多了......”
他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眼眸深邃,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奇特的是,在他的卫衣上,一条看起来非常萌的,身子长的过分的褐色小马,正在沿着衣服环绕散步,一边走,一般还嚼上一口衣服上的黑色。
凌彻旁边,带着厚厚眼镜的秘仪学大师王老,此刻重重的在李俊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用曾多次把他吓醒的笑容,笑眯眯的道:
“这次,文明就由你来主持搭建,要是出错的话........”
李俊腾身上的小马不跑了,人也站的标枪一样笔直,只有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曾经被裸吊起来的恐惧。
“师傅,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