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不语,但颤动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他的内心,柳子璇能感觉到这个少年的情绪正翻腾不息,似乎有隐忍什么。良久,少年苦笑着说道,“我的娘早已被歹人毒害至死,这些事情爹爹都知道,但他却硬生生看着事情发生,不曾出手阻拦。连那个女人私底下动作,他也是清楚的,却装作不知情。那个女人他喜爱的女人给他生了儿子,我自然可有可无……”
柳子璇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甚至连身旁都未曾发生类似的事例,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关键的地方她听明白了,这个少年的父亲不喜爱他的母亲,还纵容另外一个女人伤害他们母子……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遥远,至少她是想象不出来自家爹爹会这么做……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如何能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等着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少年稍显落寞地说道,“父亲他以前就很不待见我和娘,整日冷冷的,在家的时间一年到头不过两三月。一开始是说做生意,后来才知道,他住到别院的女人那里了……”
柳子璇摇摇头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没有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不管是否是真爱,既然娶了人,身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连这个都做不到,反而一年到头大半时间和一个不知所谓的外室女子住在一起,乱了人、伦常理,当真是恶心。”
少年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将自己的家丑告诉一个外人。兴许是认为她是个世外高人,不是凡间俗人,说这些事情,她也不会像是八婆那样宣扬得到处都是。而且……虽然子不言父过,但这个奇怪女子说的那番话,当真是说进他的心坎了。
他的娘,一个来自远处的富家千金,不顾世俗眼光,为了替父亲报恩,愿意下嫁给这个男人。十里红妆惊呆众人,一时传为佳话。婚后孝敬公婆,日日晨昏定省不敢有一丝怠慢,甚至毫不芥蒂地用自己的嫁妆接济婆家。温顺柔婉,侍奉公婆,尊敬丈夫……邻里一提起这个女子,莫不是竖起大拇指夸赞,直说那个男人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结果呢?那个男人贪婪妻子的嫁妆,倒是新婚燕尔了一年半载,很快就原形毕露。当然,他也不是全然没用,做生意的手段的倒是不错,借着妻子的嫁妆迅速赚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成了那地方有名的白员外,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
也是,娶得娇妻,创业有成,事业家庭两不误,谁能不羡慕?可是,别人以为这对新人该是幸福美满的,他娘该是幸运的,却不知道她在这个家举步维艰,其中苦楚难言。
公公是个昏聩耳软的人,老了也想着当一把壮年人,对她的陪嫁丫鬟别有心思。婆婆性格强势,时时刻刻想着从她手里抢过管家权力,当一当老太君的威风,晨昏定省时候总是给她难堪,时不时挑拨儿子和儿媳的关系,想着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卖身奴隶塞进儿子后院。
而作为一家之主,少年的父亲更是荒诞。那个男人的父亲堂而皇之地觊觎儿媳身旁的陪嫁丫鬟,他视若无睹,甚至还明里暗里警告自己妻子要大度,一个丫鬟而已,给了就给了。
可笑,让自己妻子身旁的陪嫁丫鬟去自己的父亲房里,他这是大度过头了,他就算不顾自己的名声,好歹也顾虑一下妻子的清誉吧?
除了这个,妻子被婆婆羞辱欺负,他一句“娘年纪大了,你当儿媳的多孝敬孝敬”就打发了,完全无视妻子的无奈,对她多有冷待,从来没有温情关切过。
少年的母亲入门三年多了才怀得他,怀孕那时候身体不好,没多少精力管家,婆婆趁机夺权,公公要了陪嫁丫鬟,丈夫告诉她自己心有所属,要给那个女人一个平妻的名分……少年自小就心疼自家的娘,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何会倒霉地进了这么一个狼窝?
若不是那个男人挟恩图报,他的娘——温柔似水的女人,如何会嫁给这么一个人渣?
少年的娘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不能和离,义绝又不成,自然是调整好心思过自己的生活,养儿子。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个外室女子咄咄逼人,一次一次怂恿他的父亲,将莫须有的罪名盖在他娘头上……终于,她还是熬不下去,香消玉殒了。
娘刚死,那个外室女子堂而皇之入住娘的卧室,联合白员外抢了亡妻的嫁妆,发卖了那些忠心于他娘的仆人。不过少年的娘也有几分预料,已经将贵重的嫁妆悄悄变卖,银钱都暗中塞给少年了,留下来的嫁妆不过是一些看着好看,但不值什么钱的东西。
那个外室女子认为少年占据了嫡长子的名分,以后会夺了她儿子的利益,愣是下了毒手,日日在他的饭菜里放了使人虚弱的药。当时少年为母守孝,一时间没有察觉,等他发现了,身子骨被掏空了大半。为了不死得不明不白,也为了给枉死的娘讨一个公道,他打算逃出白家,寻找仙山高人学艺,总有一天会回来找这些人算账……
在柳子璇刻意的引导之下,少年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真相,但柳子璇结合他的话和他内心的想法,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由得愣怔不语。
“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荒唐的一家子……”柳子璇眨了眨眼,这些事情在修士当中是完全不能想象的。若真有人这么对待一家主母,还不撩起袖子拍死渣男,踩死一对不知所谓的公婆,带着儿子逍遥天地?至少,若飘渺殿那帮女人遇见这些事情,绝对干得出来。
少年窘迫,内心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家里这么乱糟糟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不过你若是单纯为了报仇,还是劝你别拜师修真,至少先将仇恨报了之后再说别的。”柳子璇给他建议,“修真者,胸容天下,追求的是寿与天齐,而不是报仇。这些凡间俗事不能成为你修真的理由和动力,一个不小心引来心魔,你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少年不解,但仔细思考之后,突然明悟了。可……自己若不拜师学习,如何有能力为母报仇,让那些人不得善终?一时间,少年为难了。柳子璇抓起他的手臂说道,“既然我之前能及时地救了你,又给你点染上守贞砂,可见我们是有些缘分的。”
“然后呢?”少年心儿砰砰跳,觉得她接下来的话可以改变他的全部人生……
“我帮你报仇好了……”柳子璇双手环、胸说道,“恰好,我也觉得这些人挺有趣的,很想去看看他们生得如何模样……竟然会做出渣到这个地步的事情……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是不会亲手帮助你杀人作恶的,事情如何安排,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少年心中有些犹豫,毕竟地方是个陌生人,还给自己点上恶意满满的守贞砂,但一想到自家娘临死前不舍不甘的眼神,直接将犹豫扔到爪哇国,点头道,“好!”
柳子璇之前暗中掐指一算,发现这个少年和自己还真是有段缘分,而且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修真界。奇怪的是,修真界和仙界之间的通路似乎关闭了,想要再次打开,除非出现飞升之人。自己一身实力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去不了仙界……
唉,被类一劈劈到修真界,还不知道这个修真界对应的仙界是不是原来那个……修真界无数,仙界三千……三千分之一的几率,想想都有些悬。
“对了,话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柳子璇张口问道。
少年答道,“敝姓白,白祁戎是我的名字,因为年岁不够,还没有起表字……”
“咳咳——”柳子璇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她能说自己很不待见“祁戎”这个名字吗?爷爷总是称呼林云晟那个大坏蛋为“祁戎”,在她眼里,祁戎=林云晟!现在又冒出一个白祁戎,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
“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白祁戎疑惑。
“没,没什么奇怪的……”柳子璇避而不谈,她拒绝任何和林云晟有关的话题,“我叫……”
白祁戎疑惑地看着她,她是忘记自己名字叫什么了吗?
“我叫徐天晴……”想到自己出门在外,应该注意掩饰身份,为了不让林云晟找到自己,她还是暂时放弃本名,借用一下奶奶的名讳好了,“我不介意你喊我‘徐仙人’……”
“我介意……”白祁戎暗地嘀咕,掩藏在眉宇的哀愁少了一些,看着更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你说什么?”柳子璇的耳朵尖着呢。
“我什么都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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