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山(坦迪利亚山脉)一带,现在也已经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了。.M”朱衡在仆人的搀扶下骑上了一批温顺的母马,打算朝牛栏山一带实地勘察而去。在那边,大量的石灰岩大理石石英石紧紧攥住了他的心灵,让他不去就感觉到心里不够踏实。
他们在出前请了住在银海港(马德普拉塔城)内的高乔牧民做向导,并许诺了丰厚的赏金,结果一直到临近出的前一天,才勉强招募到了一名熟悉那边情况的高乔向导——也许因为他们是东岸人的缘故,雇佣向导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阻碍,最终只有两个人愿意接收雇佣,其一因为害怕半途被掳走或杀害而打了退堂鼓;另外一个据说胆子很小,因为他在草原上就算是远远只鸵鸟,也会以为是印第安人而逃之夭夭,但这会也没别的选择了,只能用他。
从这里到牛栏山一带,骑马的话大概只有不到一天的行程,中途没有任何可以歇脚的地方,全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野。不过,对于这一行人来说,本就不是去旅游的,因此这倒不至于成为什么问题。他们中途换了两次马,然后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抵达了目的地牛栏山——这同样是山脚下一个自形成的定居点的名字(位于后世阿根廷巴尔卡塞城附近)。
牛栏山乡人口不多,常住的只有寥寥三百多人,以农民屠夫皮匠酿酒师厨师铁匠兽医商人为主,且主要是为临时休憩歇脚的捕牛人服务的,目前东岸政府尚未委派任何一名官员过来进行管理。
朱衡等人抵达时,乡场外面正在进行着一次赶集,即本地居民们涌在六七辆大篷车面前,一边要价还价,一边挑选着货物。而在这些人身后不远处,数十名在这里休整的捕牛人,一边抽着上等的弗吉尼亚烟丝,一边对着在大篷车后面搔弄姿的十多位意大利妓女指指点点,并不时爆出一处猥琐的笑声。
大篷车再右边,难得地正有十多名穿着牛仔服的男人在专心致志地工作着。朱衡仔细望去,现这些人大概是在挖井,这令他有些疑惑,同时也有些释然,觉得这里应该和他去过的盐城港一样,降雨虽然不少,但地表缺乏大型径流,因此宝贵的水都消失在了草地灌木丛和岩石缝隙下了。想要将它们找出来并加以利用,自然只能打井了,好在成本应该不会太高,因为这里的地下水位不算很低。
“很抱歉,这里只有一座旅馆,但已经被人包下了,听说是一伙刚来就现了一股野牛的家伙,真是幸运。喏,那个身体强壮扛着火枪的西班牙人就是包下旅馆的人之一。”高乔向导指了指数十米外那几间用破木板搭建的房屋,说道:“我打听了,听说那个人叫伊尼戈,原本在牛庄港一带活动的,不知道为何突然来了这里。这人耍得一手好剑术,来这里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打了三次架了,可竟然无一失败,也是厉害。”
朱衡朱老爷定睛一一位头凌乱,腰挎刺剑,左肩上还扛着一把火枪的男人,大概就是向导所说的伊尼戈吧,也许是被东岸捕牛人从马德普拉塔雇佣来的。至于说那个所谓的旅馆,对不起,朱老爷觉得与其住那儿,不如像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支起帐篷睡觉呢,那样可能还卫生一点。
“晚上会有印第安人的袭击吗?朱衡再一次向向导确认道。他的随从们这会已经开始在搭建帐篷了,但朱老爷太平日子过惯了,对印第安人的威胁很是重视,因此出言问道。
“应该不至于太过担心,先生。”高乔向导貌似认真地想了想后,才说道:“事实上本地的印第安人原本就住在这里,有几百人的样子,不过已经在大半年前被消灭了。我也参加过当时的战斗,只记得大群的骑手挥舞着军刀和火枪,将印第安人冲得七零八落。最后的时候,很多印第安妇女小孩逃上了山,宁死不屈的他们用石头拼死抵抗,最后……最后……都被我们杀了!”
“都被杀了?!”朱老爷失声问道。对于他这种常年居住于本土核心区域的人来说,杀一些土著固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但向牛栏山这边捕牛人们连女人小孩一起斩草除根的行为,他还是觉得颇有些吃不消的,觉得太过于残酷。当然了,他也知道,在这种争夺所谓的生存空间的战争中,斩草除根这种事真的是很难避免的,因为双方厮杀起来都很残酷。想当年,那帮趁着圣母升天节对西班牙定居点起突然袭击,并将所有老弱妇孺屠戮一空的印第安人,也没有手下留情,所以朱衡也没办法指责什么人,只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一点自己的惊讶。
“都被杀了。”高乔向导转过身去,一边帮忙搭烤肉架子,一边闷声说道。
朱老爷轻轻地叹了口气,那残阳如血的牛栏山,似乎无数印第安妇女和小孩用石头做着最后的绝望反击的场景。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必要的情绪甩出了脑袋,然后坐在了一张随从端过来的马扎上,安心等起了晚饭。
晚饭自然是烤肉了。随从们去乡场上逛了一圈,然后便领着几大块牛肉和半个鸵鸟腿回来了。高乔向导拿出小刀帮忙削肉扦——因为缺乏树木,他们只能割了一些从北方蔓延生长至此的大蓟的茎杆拿来穿肉——其他人有的生火有的准备香料有的则从马鞍下取出了几个装满酒的牛皮水囊,总之忙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的时候,城里又生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高乔向导似乎对这类八卦事务很感兴趣,跑过去了打听了一阵后,回来笑嘻嘻地说道:“那个伊尼戈又和人生冲突了,据说是争论此前捕获的一个有几百头牛的野牛群到底是谁最先现的。吵到后来,伊尼戈要求用火枪或刀剑决斗,结果与他相争的那人怂了,被迫离开这里,投奔附近别的地方了。”
“附近怎的还有别的地方?也是如同这样的定居点吗?”朱衡朱老爷有些吃惊,不知道东岸人如今在这潘帕平原上的扩张已经如此迅猛了。
“当然有了。”高乔向导理所当然地说道:“而且据说是你们东岸人设立的据点,同样是给捕牛人补给的。我去过那里一次,似乎是叫牛乡(位于后世洛韦里亚城附近),人不多,常年住着的还不到牛栏山这里的一半。但牛的数量似乎是人的几十倍,整日里臭气熏天的,我很不喜欢那里。不过那边的野牛数量据说很多,所以仍然有很多捕牛人愿意以那儿为基地,出外寻找野牛的踪迹。刚才连夜出疾驰往南方的人,肯定就是去牛乡那儿了,除非他们愿意接下来几天内都居住在野外。”
其实,除了这位高乔向导刚才提到的牛乡之外,因为捕牛业而兴起的东岸殖民据点还有两个个,分别是位于后世比达尔上校镇附近的获牛乡位于特雷斯阿罗约斯城附近的野甸子乡,已经是位于内6地区的捕牛中继站了,由此也可岸人在潘帕平原上扩张程度之深入,也难怪西班牙人要急得跳脚。
他们可还清楚地记得,当初东岸人越过乌江到河西岸垦荒的事情呢,非常害怕沃野千里的潘帕平原也就此被东岸人一口吞下。要知道,这里可是和东岸人掌控于手的巴塔哥尼亚台地近在咫尺呢,渗透起来非常便利,不存在任何障碍。再者,西班牙人向来将草原上游荡的野牛家的私产——这其实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这些野牛最初的来源,都是西班牙殖民者遗失的家畜罢了——结果自己舍得不捕或因缺乏人力市场捕的野牛,竟然让无耻的东岸人越境捕猎起来了,这如何能忍!
不过目前们还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如同以前那样充耳不闻了。君不见,现在法国人已经在国内大修兵站公路,囤积战备物资储存军械了,西班牙政府万分害怕因为南尼德兰再度卷入到与法国人的战争之中,因此对如同华夏东岸共和国这样的新兴强国非常倚重,不敢有半点得罪。因此,上面人都这么怂了,你还指望下面人多么坚强不屈吗?
“竟然有这么多定居点,西班牙人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吗?啊,对不起,我忘了你也是西班牙王国的子民了。”朱衡朱老爷有些尴尬地向导,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汉语听起来还算流利的高乔向导一边吃着牛肉,一边无所谓地说道:“布宜诺斯艾利斯将军康斯坦丁·德·奥万多似乎是个懦弱的人,很多人都认为是他在事实上放纵了贵国的越境垦殖行为,并导致局势越来越糟糕。不过那些人没有任何实际权力,因此只能在嘴上指责一下过过瘾罢了。贵国捕牛人在内6的这么些个补给点,我丢失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来自印第安人的袭击,而不是其他原因。”
朱衡闻言略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面前的鸵鸟肉起来。
第二天,他在向导及随从们的簇拥下,骑马到了牛栏山脉的深处,实地考察了一下当地的情况,现这里果然是石灰石大理石的宝库,资源储备异常惊人,未来开的前景不可限量。唯一显得较为麻烦的,大概就是此地离港口码头尚有数十公里的距离,未来一旦采石场水泥窑建立起来,无论是原材料的运输还是其他什么物资的运输,其成本都将显得极为高昂,非得有大马力大货运量的火车不可,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这里连本土可还不是呢!说不得,到时候还是只能先搞一个小规模的采石场,将开采出来的石料打磨后就近卖给附近暴富起来的捕牛人牛贩子或其他商人吧,应该会有一定的市场需求。
不过,朱衡也不确定会不会有和他一样经营建材的同行过来抢生意。至少在其他一些行业——比如旅馆制皂皮革鞣制鞋靴等行业——中,来自本土的大量投资者们可是已经直接展开了赤膊的竞争了呢,没理由建材行业就没有一点竞争,这不科学。所以,往这投资建立采石场的事情,还真的不能太过耽搁了,必须抢占住先机。
毕竟,这么一整座由石灰石大理石石英石等优质石材组成的山脉,可是笔无与伦比的财富啊,尤其是在东岸建筑材料公司这种巨无霸企业已经垄断了国内大部分石料资源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若不能趁着现在潘帕平原尚不是东岸本土国企性质的东建公司不便出面的有利局势跑马圈地,日后还怎么和人竞争?想到这里,朱衡就定下了尽招募非国民劳务工,前来潘帕建立采石场的事情。
而此时如果我们将目光放到整个宏观层面上来,那么潘帕平原这么一块膏腴之地,也正是在大量被财富所刺激的个人或集体的不断投资下,人口和经济开始了爆性的增长,并逐渐在这块平坦得不像话的草原上占据越来越多的土地。相信等日后人口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东岸政府也就将正式出面,与西班牙王国就潘帕平原的地位问题进行谈判磋商,西班牙人面对潘帕平原已经被东岸人牢牢占据的既成事实,估计也没什么话好说,最后也只能拿一大笔好处费,捏着鼻子认了——当然这需要国际形势的配合,也非常考验具体操作者的本事,二者缺一不可。公告:本站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appxsyd(按住三秒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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