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魔宗宗主魔焰滔天,不知杀过多少人,乱过多少宗门,学宫,年轻时更是一个疯子,不疯魔怎么能上位?
但面对这女人,他只能跪着。
不仅跪着,还需要心服口服的跪着。
他平生最讨厌下跪,但面对这一位,他却是一点儿厌恶都不敢露出。
因为,只凭着“白龙王”三个字,就足以如翻天印,重重镇压在东海国的版图上。
其他四位长老也都是心思深沉,屠杀出了各自的艺术的人,但面对这位,他们是丝毫都不敢动。
风雪里。
黑岩上。
夏元捂脸:......
这就尴尬了。
那感觉,好像“网游里对你言听计从的小尾巴找来了,然后这位随身宝不经意之间抖了抖自己身份,你才发现你和她的地位相差简直是犹如云泥”...
你是一个学宫平平无奇的弟子。
而她,却是什么王。
最尴尬的是,你连这“白龙王”是啥都不知道。
只不过看着海魔宗那五位的模样,你又明白这肯定是一个很高端的王。
是那种是个在上位圈子里混的人,都明白的王。
尴尬,真是尴尬啊...
此时的宁宝站在夏元身前,一点都没有之前狐媚含春的样儿,高冷的上位者气息恐怖地散发出来。
她声如敕令:“回去。”
海魔宗宗主并没有立刻回应,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白龙王亲临,小人本该离开,但小人若是离开了,该怎么交代?”
宁宝静静看着他,忽的随意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
声音很轻。
意味冰冷。
好像没用血劲。
也没有用神脉的气劲。
更不是平凡江湖里的那些个什么力气,真气。
就好像是一个千金小姐遇到不快,普普通通的哼了一声。
这一声传出...
那海魔宗宗主却是猛地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
七道潺潺的红血从七窍流了出来,让他整个头颅都被血污包着。
海魔宗宗主不再多言,双手撑地,忍着痛苦,忽的扬声道:“小人多谢白龙王!”
虽然受了重伤,但这么一来,他就可以交代了。
而能由白龙王亲自出手伤他。
他不仅不能恨,还需要感激涕零。
海魔宗宗主竟不敢起身,匍匐着身子往后退去,其他四位长老也随着一起退,退了两三米,五人才起身,抱拳,鞠躬,垂首,如臣子后退。
夏元:......
宁宝轻声道:“都慢着。”
声音一落,五人立刻停下。
“走近些。”
五人不问缘由,就如驯服的野兽般,往前走近了。
夏元传音问:“你要做什么?”
宁宝轻笑着传音:“君上莫不是一直要扮着这身份?那多累,正好做个了结吧。”
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前都是熟到快穿一条裤子了,基本上就是你皱一下眉她就明白你想干什么,她眨眨眼你就晓得她想做什么的那种。
虽然夏元对这什么“白龙王”还是很费解,但宁宝不会坑他,这是信任,何况,假如有那个万一,隐士天赋也早开始预警了。
所以,宁宝这么一说,他也就明白了。
这身份拉着,引人注意,终究是个大麻烦。
宁宝这是趁机帮他斩断这麻烦。
他看着缓缓走来的五人,缓缓道:“老夫和无心学宫有些渊源,预感大限将至,所以来此...”
他轻叹一声,欲言又止,整理语言,然后又沉默了,好像陷入了一股大哀伤之中。
宁宝及时出声,唱着双簧:“我与这位也是至交,按辈分,他确算是你们的大前辈了。
今后,即便他不在了,我亦不想听到无心学宫出事,无论怎么出事都不可以,明白吗?”
五人一惊...
这“隐世老者”果然身份非同寻常。
能和白龙王是至交的魔门大前辈,这位阶已是高贵无比了。
怕不是自己等人还是小魔徒的时候,这位前辈就已经称雄天下。
只不过这位前辈刻意隐瞒身份,否则自己五人肯定震惊。
海魔宗宗主轻叹一声道:“白龙王应该知道,这事不是小人能定的,从上到下一盘棋,小人虽然是一方宗主,但在这棋里,其实也不过是个过河小卒。
但小人可以保证,我海魔宗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对无心学宫有半点不利。”
宁宝声音平静:“无心学宫,我罩着。”
海魔宗宗主一惊,这七个字分量犹有万钧,更似免死金牌。
这意味着无论这棋怎么下,这局势怎么走,也没有谁一定要为了一个区区无心学宫而得罪白龙王。
无心学宫,保住了。
他急忙恭敬回了一声:“是!”
良久,他忽地垂首问:“不知晚辈是否有幸知道老前辈的名讳?前辈风云一生,如此谢幕,晚辈想尽些人事。”
...
白傲手脚冰凉,他虽然位置很远,还是在下风口。
但远处...
那长明灯的光辉里。
还有上风口传来的交谈。
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件白色斗篷,他是有些眼熟的,那就是大师兄的斗篷。
而对面那几个人,奇怪的身形打扮,男男女女的声音,很可能就是入侵者。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大师兄似乎和外人勾结了。
大师兄外出四年,这四年里谁知道他究竟做过什么?
还是不是出走前的那少年?
白傲咬着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他难以置信,屏住呼吸,压下心跳,以最谨慎的动作,缓缓转身,贴地离开。
如果在平时,他也许就被发现了,但他隔得很远、为人谨慎、加上天气特殊,上下风口的原因,他竟是悄悄离开了。
然后飞速往来时路而去,他要返回无心学宫正殿,把所看到的禀告师父师娘。
...
过了数个时辰。
天快亮了。
海魔宗的人全部都离开了。
夏元正坐在碧霄崖的洞窟里,石桌对面,宁宝叠着长腿,托着雪腮,笑看着他。
“君上,你画呀。”
“宝宝啊,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什么血祖?”
“君上,放心,血祖已经被你悄无声息的轰杀了,而且没什么弟子,你冒充他,正好断了这身份,但为了让这身份圆满一些呢,你自然要画一张观想图,写两句心法,这样才能天衣无缝。别人肯定会来寻找血祖传承,到时候他们找到你画的这个,那事儿就对上了,都结束了。
放心,你画得好还是不好,都没关系,画的不好,那就是血祖重伤弥留之际,试图留下传承,结果失败了,所以呀,君上,你乱画一气就可以了。”
夏元一愣,“等等!”
“欸?”
“血祖是谁?我什么时候杀了他???”
宁宝捂嘴笑了起来。
这笑容不用解释都明白,就是那四年做的好事。
夏元长叹一口气。
但为了和过去告别,他要把这假身份赶紧画个句号。
想了想,他抬笔在纸上瞎几把写了第一句。
宁宝凑头过去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捏写了一行诗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