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亲戚显然没有消停下来的想法,苗泽看她订喜服订的随意,居然给她讲起勤俭持家的要义。
谭苏琦无奈道,“我不管这个,二姨夫,你等雨茗回来跟他说吧。”
苗泽不满道,“你又不管家里的花销,又不管外面的挣钱,那你管什么?”
他生怕这小两口花钱没数,去朝段方砚要,那段方砚给老太君的钱若是少了,他跟段方齐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从老太君那里拿来的钱自然就少了。
不等谭苏琦开口,杨佳讽刺道,“苗哥哥,你可是管的真宽,人家小两口花自己的钱还用向你报备?”
苗泽反驳说,“那钱不也是大姐给的吗?”
杨佳道,“分明都是茗儿自己挣的,光是宁风书铺收入就不菲,茗儿开了好几家分号,更别说新组建的书局,挣的钱只会更多,哪用你操这个心。”
谭苏琦心道,她这才见了段雨茗家两个亲戚,就如此不友好,也不知道段雨茗这些年受别人冷嘲热讽的说道是怎么过的。
好在没过多时,段雨茗回来了,三言两语劝走了二位亲戚,屋子里这才清净了下来。
谭苏琦笑道,“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搬出来了,便是成亲前的这几日,也吵得人脑瓜子疼,这才两个亲戚过来,好奇我长的什么样子,你家的亲戚也不老少吧,若是在段家人一多,那肯定跟个大杂烩一样,抵得上一百只鸭子嘎嘎地叫。我突然有些怵了,到了成亲那日,这些人岂不是都得来。”
段雨茗听她的比喻,也笑了出来,“一百只哪里够,起码三百只吧,”
受了这一早上聒噪,谭苏琦也长了心眼,每天一早起来,就躲去宁风书铺,后面的茶室很是安静,能在那里看一整天书也没什么人来打扰,到书铺子关门的时候她便回三福巷,有时候是跟段雨茗一路回来。
眼瞅着成亲的吉时良日就在眼前,段雨茗抱怨道,“你倒是爱躲懒,我这成天见忙的头晕脑胀的,你倒好,窝在书铺后面看书写书,就能安静一天。”
谭苏琦道,“能者多劳,事事都要你过目拿主意,你不忙谁忙呢,里外当家都是你说了算,我就当个大蒜瓣就成。”
“什么蒜瓣?”
“就是我,”谭苏琦指指自己,“像个蒜瓣一样,往哪儿一站,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像个摆设。”
段雨茗不说话了,合着人家自我定位清晰的很,这成亲的事情,不就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年少时,期待多么盛大的成亲仪式,到现在越发觉得没意思,成亲时的风光,又不等于成亲之后的日子美满,多的是内宅的鸡飞狗跳。
像谭苏琦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摆正自己位置的,不也挺好。这婚礼,她不出钱,也不发表任何的评论,赞美的嫌弃的,统统不说,只由着他从早忙到晚,他图什么呢,就图着能在金宁城别人眼里出口气,告诉别人,他段雨茗终于成亲了吗?
有那么一瞬,段雨茗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他下午找到陆管家,把在这短短时间内操办婚礼的事情悉数扔了出去,“陆姨,银子在这儿,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十几天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成亲这日。
天还不亮,令欣她们就叫了谭苏琦起来梳洗,昨天段雨茗回了段家,大致的流程安排,陆管家已经都与她讲解过了,虽然她是赘妻,但成亲的步骤流程一样复杂,她要先去段家接亲,因为是赘妻,所以拜天地参拜高堂是在段家完成,等礼仪完成之后是段家的宴请,喜宴完结之后,她跟段雨茗再回来三福巷这边。
从早上醒过来开始,她就像是提线木偶,什么时候装束打扮,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有人一一指引。多数穿大红喜服的的新娘为了显示自己矫健的身姿,会骑着高头大马迎亲,多显威风,可是谭苏琦不会骑马,所以备了喜车。
她站在段雨茗闺房门前的时候,照着流程念了事先做好的催妆的诗词,段雨茗出来的时候以扇遮面,那大红色的喜服跟她身上的喜服面料相似,在阳光的照射下,从不同方向看上去有一些流彩,谭苏琦朝他走过去,那周围的流彩好像是他自带的梦幻滤镜。
两人在司礼的唱喏下交拜完,段雨茗却扇,谭苏琦觉得自己简直被晃了眼,精心上妆过的段雨茗宛如天人下凡,她不自觉看得有些呆。
这精致的眉眼和出众的气质,要是在现代,妥妥也得是个流量派偶像,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姐小妹妹要喊着当老婆粉,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跟段雨茗成亲了,在禹朝的律法下,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妻夫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大概是买彩票中了五千万的那种喜悦。
谭苏琦暗道,以前自己也是个很注重内涵的人,怎么今天见了段雨茗,就变成如此肤浅的颜狗,真是色令智昏。
她看着段雨茗,段雨茗的视线也落在她的身上,这一番装束,越发显得谭苏琦面如冠玉。
段雨茗以前没有认真打量过谭苏琦的长相,只觉得她身形羸弱,今天这一番装扮,谭苏琦为了脸色好看,也敷了一些粉,掩住了她脸上的苍白,单就五官来看,也是极为出挑的。
段雨茗头一次觉得,认真看着自己的谭苏琦,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段家是段雨茗的主场,他没有像寻常新夫郎那样,待在屋子里不出来,他跟谭苏琦,还有母亲段方砚一起,应酬来宾。喜宴上,向众人敬酒的时候,谭苏琦跟段雨茗也只是酒杯微微沾了沾唇,喝酒最多最开心的,是段方砚。
段家的这些宾朋,谭苏琦大多数见都没见过,稍微熟悉一点儿的就是从闻玉书院告假回来的段雨凡。
这天到场的都是段家的亲戚,谭苏琦这边没有什么宾客,她家本就没有什么还在联系的亲戚,让人去清海寺送了封信,如她所料,昭心法师依然不愿意管她什么事,也不想参加她的成亲典礼。她还厚着脸皮朝管院长送了喜帖,管院长修书让她再慎重考虑考虑,成亲这一天也没有来,但是派人送了份文房四宝的贺礼。
他们俩回到三福巷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司礼又让两人饮了合卺酒,剪了一缕头发结发。等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经过一天的折腾又累又困的谭苏琦反而清醒了起来,许是精神集中,她在灯烛的光线下看段雨茗,觉得他格外俊美。
“你总看我干什么。”
段雨茗一抬眼,脸上有一丝红晕。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作假,但是这一整天繁琐的成亲典礼带来了一些疲累的真实,六年以前他就开始期盼的成亲,在今天以这样的形式完成了,段雨茗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喜烛还在燃烧,屋内到处是红绸点缀的布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屋内的气温突然有点儿热。
谭苏琦深吸一口气,“你要吃点儿糕饼,或者喝点儿水吗?饿了一天了吧。”
段雨茗点点头。
谭苏琦说,“我连早上也没正经吃饭,只吃了一些干饼,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起身想去桌子上寻一些点心茶水,身旁突然发出一声腹鸣。
我肚子饿的叫了?她揉了揉肚子,转眼一看段雨茗羞的耳朵尖有点儿红,原来是他。
她只当没听见,去端了糕点拿了茶壶过来。
“点心有些干,若是想吃些热食,还得去小厨房,还是明早的吧。”
两人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段雨茗小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
谭苏琦这些天一直睡在西厢,听了段雨茗赶人,站起身就准备离开,成亲的仪式走完了,看来洞房是不必了。
没等她走到门口,段雨茗叫住她,“等等,你要去哪儿。”
谭苏琦道,“西厢啊,我一直都睡在西厢。”
“今天你不能去西厢,你得在这屋里住,三福巷这边还有母亲她们派来的人,过两天才会回去。”
谭苏琦应了一声,又转身走回了床边,这难道是要同床共枕什么的,说起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禹朝,比较紧张的应该是段雨茗。
“你别过来。”
段雨茗伸手指了指窗旁的卧榻,意思也很明白,让谭苏琦去卧榻上睡。
谭苏琦叹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这雕花架子床床垫铺的松软,她才不想去睡那硬邦邦的卧榻,还是在漏风的窗下。
谭苏琦踢了鞋,往后一躺。
“你——”段雨茗嗔道,“你别赖在这里,你去榻上睡。”
谭苏琦劳累这一天,只想补个觉。
“别吵了,大公子,你还担心露馅,保不齐明天早上,下人过来伺候梳洗,看到我在榻上就回去禀告你母亲,说新婚夫妻失和什么的。况且,”谭苏琦轻咳了两声,“那窗缝有些漏风,夜里更深露重的,我这身子骨,若是受了寒,只怕是又得卧床好几天,你说,我这要是起不来床,别人的闲话,是说我身体羸弱不中用呢,还是说你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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