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真的是你！”姜子俊十分惊喜，能在北溪文社这里见到谭苏琦，“好长时间没接到你的信,我还想着这个月末去闻玉书院看看你,上次得到你的消息,还是说你在天气转冷的时候又犯了咳嗽,我让人给你捎去的枇杷露你可是喝了，有没有起到点儿作用。”
谭苏琦一进门，就见这个着墨绿色衣衫的年轻女郎过来,拉起她的袖子，谭苏琦在闻玉书院的时候,通信的人也没有几个,这个肯定就是姜子俊了。
“子俊，好久不见。”
姜子俊见谭苏琦仍然是一副言语不多的样子，但是似乎又有一些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曹妍昨天下午跟我说，在这里见了你，我还以为她是看差了。”
在她的印象当中，自从谭苏琦退出考试去到闻玉书院教书之后，很少下山进城,就连信笺也少见。
曹妍站在后边书桌的旁边，听姜子俊这么说，“我说苏琦会来，你还不信,我骗你做什么。”
姜子俊好像是提问机二号，跟昨天曹妍见到她一样，肚子里问题一堆,谭苏琦略为觉得有些紧张，姜子俊看起来跟谭苏琦很熟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看起来有一些奇怪。
“我从闻玉书院离开了。”
“离开那里？”姜子俊十分惊讶，“我以为你会一直在闻玉书院教书，你不是说会遵守约定的吗？”
“什么约定，”谭苏琦想，有什么约定是我不知道的，“我是说，约定不约定的，总会有些变化。”
姜子俊答道，“就是你跟昭心法师的约定，你答应过昭心法师，会在书院教书的，管院长一直很高兴你能去教书，他每年都想要为书院招募女先生，偶尔也有个应征的，可是待的时间都不长。”
“也给我爹去了信，问了他的意见，他根本不不想管，遁入空门不理俗事了。”
谭苏琦盘算着，看来得空得去清海寺问问了，跟昭心法师之间有什么约定，这一家人也真是够奇怪的，家里头只剩这两个人丁，一个蹲去出家，一个蹲在男子书院，约好的吗？隐居山林。
姜子俊见她不愿意多说，转了话头，“你在城里也好，我们可以经常在一起聚会，你现在住在哪里？回头我去找你。”
“若是找我，可以去宁风书铺，学府街上的那家。”谭苏琦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跟段雨茗住在三福巷，她不知道，自己的同窗若知道她成了段雨茗的上门妻主，会是怎样的震惊。
“原来你是转职去宁风书铺做事了，”姜子俊以为她去了书铺里做事，考出来秀才，不继续念书考举人的话，在金州城里能找的职业也是有很多的，书局书社都有这样给有点儿才学的书生准备的职位。
谭苏琦也不辩解，“我找来北溪文社，正是因为宁风书局最近上市的一本话本子，《胡十一郎》。”
曹妍马上想到，自己经手的小册子，以及那笔可观的银子。
姜子俊对这些不知情，“宁风书局每年付印很多本新书，跟文社这边有什么关系吗？我不在文社这边，不怎么清楚，曹妍，现今文社的事情，你管的比较多，以前各个书局都会赞助些银钱，宁风不也给了些赞助吗？”
曹妍有些心虚，又一想，册子上本来内容就十分繁杂，出现什么都十分正常，也不一定有人看，“宁风的赞助已经停了好几季了，不是科考季的时候，近来少有书局赞助银子的，大家都发现，小册子在考试季最为火热，那个时候看得人最多。”
姜子俊了然，“原来是这样，难不成，因为宁风没给钱，所以册子上有宁风书局的坏话？”
付印的小册子还有一些堆在屋里，曹妍找了本递过来，“是篇书评，宁风书局新出的言情话本《胡十一郎》，里面男主角是狐精幻化而成的。”
“狐精？那不是志怪里才有的吗，言情的话本里，不都是些卿卿我我的腻歪故事。”姜子俊接过来看了看，这书评里抨击的毫不留情，就差直言《胡十一郎》是一本垃圾书，书市一行很少有人抨击讽刺的这么直白，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她翻了两页，抬起头，“苏琦，你在书铺，宁风也算是你东家了，你们书局最近又跟人结什么怨气吗？这针对的太明显了，”她问姜子俊，“文笔这么犀利，谁写的，少见。”
曹妍看了眼谭苏琦，犹豫了一下，“我写的。”
“你写的！”谭苏琦和姜子俊同时问。
“若是你问那让我写这篇书评的人，那我是不能说的，这你也知道的规矩。”
谭苏琦心道，果然是收了钱的。
曹妍解释了一番，“原本也没有这么言辞犀利，只是人家不满意，我又改了改。”
谭苏琦猜测，这改文一事，可不得加钱吗。
姜子俊先是不平了一番，“前辈们建立北溪文社也有十几年了，以前也是在金州叫得上号的文社，怎么到你手里成了这样了，收了钱就什么都能发出来了，看样子是越发没落了，趁早关门了事，废这事撑着干嘛。”
曹妍叫苦不迭，“哎呀，我的子俊姐姐，你们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现在谁不是忙着读书考试，常来文社的，就我一个人了，我何尝不知道北溪文社十几年前的辉煌过往，如今这没落，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你看这宅子，去年咱们文社还租得起带花园的宅子，今年只能就近在书院附近的巷子里找个旧房了，我难道想租这窗户都破了个洞，北风直接刮进来的屋子吗？还不是没什么经费。”
曹妍倒了一番苦水，简而言之，两个字：缺钱。
谭苏琦听完，“那人许了你多少银子。”
曹妍伸出一个手指头，“十两。”
十两，谭苏琦吸口气，可真是大方，只这两页纸的书评，若是出这钱给她，她能喷的更厉害，“已经全部付清给你了吗？”
“付了一半。”
“就算这十两银子全拿到，也不过是一锤子买卖，你等宁风书局出下一本《胡十一郎》再想赚这书评的钱，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但我有个法子，保准还会有人送钱来，你要不要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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