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在她的掌心中亮起,带着璀璨的光芒,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缠绕在她身上、手臂上、腰上的触手就好像是被刺痛了一样,往后抽缩了一下。
原本勒得她胸口发闷的触手,此时全都像是在敬畏着圣光一样,竟然也都松开了一些。
温若拉猛地喘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了一丝活着的感觉。可当她再抬头去看自己掌心里的圣光时,她觉得……有些想哭…….
这本应是她最厌恶的东西,现在却给了她庇护,让她止不住的一阵恶心。
她觉得自己也很恶心。
那些被圣光逼退的触手此时并没有退却,反倒是紧紧地围在她身边,总试图再抓住她、掌控她。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事。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信奉这个邪神,就可以拥有名为“自由”的东西,将自己和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可现在呢……最终留在她手心里的,竟然只有她一直以来最瞧不上的圣光。
这样的光景,让温若拉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些日子里。她娇弱、无助、对外面的世界无所知,就好像是一棵生长成阴沟中的杂草,甚至惊惧着外面偶尔透射进来的阳光。
她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玩物,因为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是一个低微的奴隶,而且只会是一个奴隶。她在一个又一个男主人手中被来回交换。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她长相恬静又美丽,她的日子在奴隶之中可以说是既幸福又不幸。在所有奴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时,在所有奴隶都做着粗重的体力活时,她至少有着足以果腹的食物,也不必用体力和性命去换取食物。只不过,代价当然是她自己了。
她不在乎。
对一个奴隶而言,只要可以轻松地活下去,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尊严和贞洁能无条件地换来食物和生存机会,每一个奴隶都会毫不犹豫地进行交换。
只可惜,也并不是每个奴隶都拥有交换的资格。绝大部份奴隶在非人的折磨中就像是暴风雨中的鲜花样,迅速就失去了光彩和活力,沦落成了连枯叶都不如的存在。她们迅速凋零,何来绽放。
温若拉其实和那些普通奴隶的关系并不好。她小时候的性格可以说是没有性格,在奴性的教育之下,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她只要遵从就可以了。然而,并不是每个奴隶都像温若拉这样,-出生就是奴隶。
有那些拥有自己思想和欲||望的奴隶,既瞧不起温若拉的低贱,又妒忌温若拉身为奴隶还能活得那样轻松,因此总会明里暗里排挤温若拉。
再加上主人们总爱新鲜俏丽的野花,在玩腻了以后,也就随手用温若拉和其他贵族交换新玩具。那段时期,温若拉连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她懵懂、单纯,为了活下去用尽了力气,倒是没有被各种折磨击垮。因为那些在她看来,也不算什么。
不知道从哪一任主人开始,她的身上开始被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最初的印记是一道深深的鞭痕,抽在少女娇嫩的大腿内侧。
温若拉永远也忘不了她自己那时候凄厉的悲鸣和低贱的求饶声。当时,只要那个主人能饶了她,她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只可惜,那个主人只想看她混着鲜血哭泣的模样。
很快,那位主人就已经厌倦了温若拉的哭声。她被再一次送了出去,只不过这一次被送出去的时候,那位主人兴致勃勃地向温若拉的新主人描述着她细嫩的皮肤上绽放出血花的美态。
温若拉的苦难就此开始了。
她也迅速地成长了。
从一开始懵懂的只会哭求,到掌握住了男人的喜好。只要能让自己少受一点苦,温若拉愿意变成任何男人喜欢的模样。
她也是真的很聪明,明明身狼狈,却能迅速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
可能是为了提高她在转手时的价值,在她学会了伪装自己以后,每次再被换主人的时候,她都会被加上一层身份。刚开始时是某个小家碧玉,后来逐渐便成了边远族群的小公主。
这样的身份并不能为温若拉带来什么好处,但至少让她在奴隶中间活得更舒服了一些。
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里,温若拉的生活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她不愁吃喝,交上了两个可以说话的朋友。主人除了偶尔温柔地使用她,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别的要求。
那位年轻的主人,温若拉至今记得他叫莫奇,只是喜欢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被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鸟。莫奇会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为她泡一壶花茶,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甚至,在有空闲的时候,莫奇会拉看她一起看书,教她一些东西。
温若拉一度以为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光,还有她并不佩拥有的爱。
只可惜,这样宁静的日子并没能维持多久。
有一天,她又被粗暴地拖到地上,被黑布蒙住双眼,狼狈地被拖拽。再睁开眼的时候,温若拉又重新看见了她这辈子最大的恶梦。那个在她身上留下第一道烙印的贵族,正在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贪婪的血气。
温若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都坠落了。
她不明白,明明昨天还是莫奇对她一片柔情,为什么一睁眼,自己又重新成了一个玩物。
不管那个贵族在她身上使用什么刑具,她都只像一个麻木的瓷娃娃,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实在吃不住痛的时候,才会眼神空洞地漏出几声嘶哑的低鸣。
也许是厌倦了温若拉这无趣的反应,那个贵族在往温若拉身上切割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件事,一个真相:
莫奇子爵结婚了,迎娶的是一位女伯爵。
为了提升自己的爵位和财产,莫奇是费尽了心思才把上了那位女伯爵。所以,在大婚之前,自然要将温若拉这段过往给抹杀掉。
温若拉呆住了。
从这天起,温若拉就再没有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