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来一看,是李伟。
李伟是不骑车的,他来车棚干什么?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李伟又一次催促地说。
我说:“车可能被人偷了。”然后把详细情况和他说了说,还特别强调了我进车棚之前看到了死人妖这个细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死人妖也拖到这个事情当中,潜意识里总是希望他和这个事情有关系,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揍他一顿了。
李伟听完我的叙述之后,说:“在这傻站着也不行,咱们出去找找吧。”
按照我的想法,我以为李伟会把那个死人妖拖过来严刑拷打,用尽满清十大酷刑,然后逼供画押,李伟露出邪恶的眼神说:“我看你招不招。”这个时候那个死人妖就会大喊:“等我死了之后,我的血会飞溅在这校园的红旗上;这学校的水会停流三天;大雪纷飞三天半!”然后我就跳出来说:“得了吧,红旗不用你溅也是红的;据我所知,这学校的水已经停流半年了;大雪纷飞一天半是不可能了,顶多给你下点小雨,安心地去吧!”然后我从袖口掏出一把刀来,朝他的心脏部位一捅,他就安然归西了……
事情完全不按我想的走。
我只好说:“那你觉得车被人偷了,他会把车骑到哪里去?”
“这个说不准,有的人不是职业小偷,看到你的车没有锁,就手痒痒骑走了,这样的话,一般不会马上卖掉,因为他没有门路。”
“那职业小偷呢?”
“那当然就有他们固定的市场了,新香专门偷车的几个扎堆的我都认识,我看是不是他们。”
然后他掏出电话来开始打。
我纳闷地想,新香这么大,偷车的人成百上千,他都认识?
但是看他一片热忱,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好等着。
他打了好几个,然后对我说:“嗯,他们的人说今天没来咱们学校偷车。你确定你的车锁了吗?”
“我确定锁了。”
自从上次丢车之后,我锁车的时候都会仔细检查一番,今天早晨也不例外。
李伟说:“那也不一定,你以为你锁了,万一没锁呢,人有的时候会犯迷糊,你锁的时候又没有别人看到,是不是?就算是被别人看到了,谁来帮你证明你锁了车?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你锁了车,那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锁了车?既然你不能肯定你锁了车,那就很有可能今天早晨一时大意忘了锁车。对不对?”
我被他绕晕了,只好点点头说:“有可能。”
李伟松了口气,说:“既然不是职业小偷所为,那我们就去外面找吧,说不定能找到。”
我想起上次丢了车,就是在网吧门口找到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想不到李伟这么帮我,上次没有白给他拿手纸。
一路上,总是李伟引着路走,一会儿说“去那个旮旯里看看”,一会儿说“去那个门口看看”,走到工会门口的时候,李伟接了个电话,用很深沉的声音说:“嗯……知道了。”
我想可能是哪个老大给他布置任务,就没有去问。
李伟挂了电话,对我说:“现在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医院?怎么可能在那里!”
“我们不能放过每一个地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然后李伟率先走了过去。
我只好跟在他后面。
刚进了医院,李伟指着门口一辆车说:“那辆是不是你的?”
我奔过去一看,车筐少了个螺丝,车把有点歪,横梁上的漆掉了一半,果然是我的!
我兴奋地摸了摸我的爱车,不可思议地对李伟说:“真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
李伟点了点头,神情有点迷茫地说:“既然找到了,我就走了,我还有事。”
我拉着他胳膊说:“别,今天中午我必须请你吃饭!”
李伟甩开我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了再说,我现在真有急事。”说完就一溜烟儿跑掉了。
从那以后,李伟再没来找过我,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大功告成之后归隐了山林。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又低下头去看车。
锁竟然还是原来那个锁,而且还是锁着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出钥匙开锁,骑了上去。
我现在该去哪?莎!
我突然想了起来,刚才为了找车,竟然忘了去接莎!
我看了看医院顶楼的大钟,赫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不过应该没事吧,她那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会迷路。
但我还是有点着急,慌忙骑着车就往警察局门口冲去。
警察局离医院不远,五分钟我就到了。
我气喘吁吁地冲进去,问门房的值班人员:“张莎呢?”
他正在看书,头都没有抬,就说了一句:“走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你就说她走了!”
他抬起头来,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这都几点了,不回家吃饭难道在这逮跳蚤玩儿?”
这个男人看样子四十岁上下,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儿窝着当门房,心里自然觉得很是委屈,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犹如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惹。
所以我用很温和的声音说:“叔叔,我不是问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是说前几天因为打架被拘留的一个女孩儿,说是今天中午十二点会被放出来。”
那人这才把手中的书合住,回想了一下说:“哦,你是说打了我们局长公子的那个女生啊,刚出去,你没看见她吗……哎,那个女生真可怜,被我们局长抽成什么样了……”
没等他说完,我就冲了出去。刚跑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感觉很累。
我粗粗地喘着气,四下寻找能坐的地方。
最后,我骑着车来到医院后院里的草坪上,躺了下来。
旁边是一个篮球场,有几个看上去身体很虚弱的中年人正在卖力地打着篮球,他们的吼声惊天动地。
他们应该是这所医院的病人吧。
突然有种嫉妒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打过篮球了吧。
记得以前,我总是一边听着周杰伦的《斗牛》,一边挥洒下幸福的汗水。
“三分球,它在空中停留……”
累了之后,就躺在草坪里,看天上飘来飘去的形状各异的云,或者打个滚,美美地睡一觉。
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强。
似乎这几天,我总是在匆忙中度过。
这与我本来的人生信条“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截然相反。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我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