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沉玉很小的时候就己穿衣梳头了。/br/br他不习惯有人伺候,连亲生母亲都不太亲近,小小的人儿爬上梳妆凳,对着镜认真梳头,道士头梳得整整齐齐,这样的画面日日在镜出现。/br/br真正入道之后,就更没人能近他的身,九华剑宗的无上峰最尊贵,所处之处最险峻,灵气当然也是最充裕的,但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人,看守弟也没几。/br/br便是下面的长老,身边也许多弟和仙婢服侍,只他始终一人,从无更改。/br/br这世上对他身体最熟悉的,除了他己也就是昭昭了。/br/br实上次与他坦诚相见,严格算来也没多久,但昭昭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多年。/br/br死过一次,再看他细腻瓷白的肌肤,她真是恨不得用指甲留下几条血印。/br/br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她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她一剑穿心。/br/br昭昭手下力道一,荆沉玉身微微战栗,迅速躲,没换那喜服的里衣,只在己里衣外套上了几外袍。/br/br在反抗无效之后,荆沉玉是很能屈能伸的,毕竟他是作者认的理智达人,总不会为了一点面害死所有人。/br/br如果只是害死夜月眠和昭昭也罢,但这里有金盼儿,他必须她送出去。/br/br昭昭就是这么想的,心里莫名有点酸,要知道穿书之前她也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政审秒过的人,到了他这儿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真的好惨。/br/br“本君出去等。”/br/br他三两下系了腰封,也没回头,径直朝外。/br/br昭昭阖了阖眼说:“出去?你确?你看看外面的影。”/br/br门外的投影不知何时变了,不再只是一群机器般的人偶,他们散了一些,围绕着一身姿窈窕玲珑的影,那影侧在门前,哪怕隔着门窗,荆沉玉也能感觉到投在己身上的视线。/br/br妖气很,他杀意起,但因没有修为,只能让人觉得他不好惹,并不能杀气具象化。/br/br昭昭知道己无需多言了,拿起另一托盘上的喜服始换。/br/br屋里有什么一览无余,连遮挡的帘都没,她想避讳都没法,所以并不扭捏,坦坦『荡』『荡』换衣裳。/br/br反正她也只打算在里衣外面套上得了,这里衣长衣长裤的,在穿书前夏天她穿的比这少。/br/br可在荆沉玉看来,这里衣哪怕长衣长裤,也过于隐私了。/br/br他真的不想和己的心魔再有这面的纠缠,但现在似乎也没别的法,他只能僵在窗前,盯着窗户上属于那秘境妖的身影努力专注绪。/br/br衣物落的声音传来,他耳朵动了动,脊背莫名发痒,他手按在门上,手劲扣着门板,指甲都陷进了木料里。/br/br实,关于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总是表现得很无所谓,很少想起,修炼如常,行事如常,但……越是如此,对于他来说才越是奇怪。/br/br因为介意所以才刻意回避。/br/br越是回避越是说介意。/br/br荆沉玉长睫颤动,削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br/br“这衣服挺复杂。”/br/br昭昭并未发觉他的异常,正皱着眉系衣带。/br/br古装好看是好看,飘逸是飘逸,就是太难穿了,麻烦。/br/br她太怀念拉链了,这裙全都是系带,前前后后她绑起来,好不容易穿好都出了一身汗。/br/br再往前看,门前站着的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前不远处,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她面前。/br/br“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她古怪问。/br/br荆沉玉背对着她,过了一会才冷声回答:“那妖物看得见。”/br/br昭昭一怔,恍然里带着几分迟疑:“所以你在帮我挡着?”/br/br她抬了抬眼:“可它如果看得见,你换的时候不一样也被看了?”/br/br“不一样。”荆沉玉立刻道,“本君是男。”/br/br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男着里衣,让看了也就看了。/br/br等他除掉这妖物,就不必再为这冒犯烦扰了。/br/br但昭昭是女,若被看了,他总觉得一时片刻都不能忍。/br/br“那就多谢君上了。”/br/br昭昭的声音变得很近,他肩膀被拍了一下。/br/br“我已经穿好了,你不必再帮我挡着了。”/br/br她到他前面,荆沉玉冷不防看见,哪怕她衣着整齐,是本能想逃避眼神。/br/br她生出到现在,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始终都是白裙在身。/br/br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颜『色』如此鲜艳的衣裙,是代表着特殊意义的喜服。/br/br昭昭也不太习惯,摆弄着裙摆啧了一声:“生平第一次成亲,居然是这种情况。”/br/br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荆沉玉闻言不由道:“这不算成亲。”/br/br昭昭望向他,他别头说:“只是权宜之计,不会真的与它拜堂。”/br/br不拜堂就不算成亲?/br/br昭昭耸耸肩:“无所谓啊,拜堂也是可以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br/br“不会。”荆沉玉斩钉截铁道,“不会拜堂。”/br/br昭昭了:“嗯嗯嗯,我知道,剑君冰清玉洁,怎么会和这等妖物拜堂?绝对不会拜堂的。”/br/br她敷衍道:“好了好了别磨蹭了,赶紧出去,也不知道傻大儿那边怎么样了。”/br/br她先一步门出去,门外属于秘境妖的身影早已消失,迎接她的是缀着红『色』流苏的盖头从天而降,准确盖在了她头上。/br/br“……”/br/br这就有点遮挡视线影响行动和判断力了,但也不意外,原书里江善音也盖了盖头,新娘嘛,当然需要红盖头,那妖物很是讲究。/br/br不过江善音倒没有己掀盖头,她怕打草惊蛇,一直随人偶们折腾,等见了那妖物才由对掀。/br/br昭昭不想等,想到女主原书里见了妖物的遭遇,她更是半分都忍不了。/br/br她想己扯下盖头,但怎么拉都拉不动。/br/br“你能帮我拉下来吗?”昭昭只能求助荆沉玉。/br/br荆沉玉上前一步,她可以从盖头下面看到他银白『色』的靴面。/br/br他骨节分的手指抓住了盖头一角,突然觉得这很不对劲。/br/br掀盖头。/br/br这是成亲才会做的事。/br/br荆沉玉又迅速松手,往后退了一步。/br/br“怎么了?”昭昭跟上来,“快点啊,我拽不下来,你看是不是卡住了?”/br/br记得原书里江善音的盖头那妖怪一扯就下来了啊,不过那都是拜完堂的事儿了,难道……/br/br荆沉玉的手再次探过来,犹犹豫豫,看得昭昭心烦意『乱』。/br/br“你到底在纠结什么?不就让你帮忙拉块布吗?”/br/br红盖头下女的声音很不耐烦,显然她并未多想,也不是拿这种意义非凡的事调侃他,荆沉玉拧眉片刻,理智动手帮她掀盖头。/br/br掀不掉。/br/br荆沉玉加大了力道,是不行。/br/br“不行吗?”昭昭喃喃道,“那我知道了,恐怕不拜堂,这盖头是掀不的。”/br/br她犯了难:“这可太影响行动了,难道我要先去跟它拜堂吗?”/br/br江善音可以为了让荆沉玉对她改观,与秘境妖拜堂,被秘境妖折磨虐杀,痛不欲生坚持下去,牺牲己照亮别人,解放了无城,可她办不到。/br/br后面的就别说了,简单的拜堂实也不太情愿。/br/br她嘴上没说什么,只心里在想,但那种感染到荆沉玉的纠结心情,倒像是要妥协一样。/br/br“不能拜堂。”/br/br他突然抓住了昭昭的手腕,她一怔,因盖头的阻隔,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也就无法判断他的意。/br/br“路不会只有一条,肯有他办法。”荆沉玉看着天『色』不容置疑道,“万不得已,本君可以以金丹之力毁了这里的禁制。总之你不能和它拜堂。”/br/br无城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内法宝无数,灵力更是深厚,荆沉玉全盛时期都不一是对手,拿金丹之力来抵挡,估计也只能解禁制一时片刻。/br/br但有这一时片刻也足够了。他们有四人,一人的金丹拿来禁制,他三人联手,即便杀不了这妖物也能成功逃出去,到时候再去仙宗求救便是。/br/br只是这样一来,失去金丹之力的荆沉玉就会真的变成凡人了。/br/br他现在虽然伤在身,也是登仙境的剑君,若是金丹都毁了,就彻底完了。/br/br人生能有几千年?即飞升的修为拱手送给他们做筏,这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br/br“你想多了。”昭昭慢慢道,“我和夜月眠是魔,你用金丹之力送我们出去,我们也不会来管你的死活,甚至会为你的死放几天鞭炮。”/br/br略顿:“如果你指望金盼儿,那你就不怕我们这俩魔出去之后会先杀了她吗?”/br/br“魔在你眼里应该就是会这样过河拆桥,做尽恶事吧?”/br/br这问题并没问住荆沉玉。/br/br他站在被蒙了黑气的月下静静看她,始终抓着她的手腕。/br/br在她等得不耐烦时,他不疾不徐道:“本君会在那之前与你立下盟誓,若你不应,本君也不会用金丹之力送你们出去。”/br/br……这才像他。/br/br等他们出去按他说的做了,估计连仙宗都离不就会被就正法。/br/br这秘境妖死之前,他们报完信得先死。/br/br哪怕荆沉玉承诺这次不让仙宗的人伤害他们,那也一样会让他们成为仙宗的靶,之后都别想安宁。/br/br夜月眠好,一直都是靶,但她想过安生日,不想经历什么大场面,虽然有做魔尊的志向,可在那之前是韬光养晦得好。/br/br总之不能答应。/br/br就知道他没安好心。/br/br他要是真敢什么条件都没有就牺牲己了禁制,昭昭真的能一去不回头。/br/br他欠她一条命,一命抵一命,很公道。/br/br可惜他不会。/br/br“我拒绝。我不会用你的金丹之力。”/br/br她挣手就,去找夜月眠,荆沉玉望着她的背影,心涌出一股担忧来。/br/br这担忧来的突然,不像他己的,倒像是她的。/br/br她在担心。/br/br担心什么?/br/br担心……/br/br“我不会用你的金丹之力。”/br/br“我拒绝。”/br/br她的话在耳畔,她那样担心,或许,可能,大概,是担心,他。/br/br荆沉玉微微拧眉,心脏跳得缓慢而沉,他伸手按了按,无声跟上她。/br/br昭昭的确在担心,非常担心,但不是担心他,是担心己,担心下一步该怎么。/br/br想到那秘境妖的手段,它虽然喜欢美貌的人,娶回去之后不仅仅要行房事,要折磨人,它手段极残忍,许多美人都被它折磨得不成样,意志消沉疯疯癫癫。/br/br想到原书里江善音就被它丢进满是蛇的坑洞里,那些蛇倒也不会咬她,只会缠绕她身上的每一寸,细细密密『潮』湿阴冷桎梏她,仅仅是文字描写,昭昭就已经『毛』骨悚然了。/br/br绝对不要经历这些,一要赶紧想到办法,实在不行……/br/br“魔尊!你慢点,你摔着我了!”/br/br金盼儿独特的嗓音传来,昭昭升起希望,循着声音『摸』索着过去:“夜月眠,你过来!”/br/br现在最听她话的夜月眠是她最需要的人,不但可以暂时当导盲犬,可以先去感受一下那秘境妖的手段。/br/br指望荆沉玉先去受刑那是做梦,秘境妖也不舍得,原书里它就打算玩坏了江善音再玩他,最好的总要留在最后嘛,就像昭昭吃甜筒时,最好吃的甜筒底总要留在最后一口吞掉。/br/br而金盼儿是小姑娘她又不忍心,那就只能是夜月眠了。/br/br抓住夜月眠的手时,昭昭由衷说道:“有你真好。”/br/br一路跟在后面看着她避免她盖着盖头会撞到什么的荆沉玉:“……”/br/br“现在知道了?”夜月眠见荆沉玉不爽就高兴,他心满意足扯回在金盼儿手里的衣袖,拉着昭昭的手说,“本座最喜欢识好歹的人了,盖头扯不掉吧?本座纡尊降贵给你牵着好了。”/br/br金盼儿扁扁嘴,给她就是衣袖,给人家就是手,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br/br不过也好,反正她也不想牵魔尊的手,虽然那位看起来哪怕神经质了一些,也是大美人。/br/br“君上你在吗?你在哪呢?”/br/br金盼儿瞎『摸』人到处找,荆沉玉过了一会才低沉口:“本君在这里。”/br/br金盼儿松了口气,循着声音过去,低着头找到他的鞋,心里惴惴道:“现在咋办呐?不会真要和那妖怪成亲吧?”/br/br荆沉玉没说话,就在那站着,跟根海神针似的,只要看看他,大家好像就莫名有底气。/br/br夜月眠觉得很奇怪,为『毛』他也有这种感觉。/br/br昭昭已经放松许多,从见到夜月眠始她就放松了,作为她宿主的荆沉玉感受最深刻。/br/br他想的话,可以她的心情感知得很清楚,那种放松、庆幸,都来于魔尊,全都是他给的。/br/br他一字都不说,只看着夜月眠,眼神苛刻而挑剔。/br/br夜月眠被看得浑身难受,阴鸷道:“看什么看,本座是什么大白菜吗,那种‘你不值钱’的眼神是怎么回事?”/br/br不等荆沉玉回答,他估计也不会回答,反正有人来了,是那脸上涂着油彩的人。/br/br他摇着扇来,站在他们面前,先点了一下荆沉玉,又点了一下昭昭。/br/br“你们两先来,城主要一次两。”/br/br果然要先让他俩一起去。/br/br如果真这样去了,戏份就和原书里江善音的遭遇差不多了。/br/br荆沉玉作为最好的那,被秘境妖珍视放在一边,作为观众增添情趣,顺便也杀鸡儆猴,让他一会别有什么反抗心。/br/br只是受苦的从江善音变成了昭昭。/br/br江善音为了荆沉玉愿意牺牲己,不许他帮忙,放了狠话,说什么不稀罕啊,什么关你什么事啊,正邪不两立不必相助啊,反正就是阻止他毁了金丹来救她,特别英勇,也很感人。/br/br江善音不要帮,荆沉玉狗东西就真的没帮,对一魔,他的理智让他本就没什么同情心,但这件事也是让他对她有所改观,这种时候能□□不求助,挺有骨气的。/br/br后面江善音解放了无城,荆沉玉对她印象转变更大了一些,可算是那没有火葬场的he提上了日程。/br/br但昭昭不想!/br/br一点都不想!/br/br她不愿意!/br/br连去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去!/br/br她可以去别的找出路,但享受秘境妖虐杀这样英勇的机会,就交给——/br/br“……玩得挺,本座当年都没有这么过火。”/br/br夜月眠在那阴阳怪气,殊不知猎杀时刻已经来到。/br/br他被人往前推了一下。/br/br“先生你好,极力向您推荐我们之最优秀的一位,别看他美貌似乎不如那位,但那位是看不用啊,这位才是好手,yysd,服务到胃,必叫你们城主如鱼在水,爱不释手,七天七夜都不愿下床!”/br/br夜月眠:“……”/br/br金盼儿:“……”/br/br荆沉玉:“……”/br/br涂着油彩的男:“……真的吗?我不信。”/br/br“试试!谁试谁知道!你试不了吃亏也试不了上当!”/br/br昭昭听出他的动摇,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等这男把夜月眠和荆沉玉带,她就和金盼儿想办法弄掉这盖头,到城里找出路去。/br/br原书里是江善音在被秘境妖折磨时趁它疏忽,用己的魔血灌入它的丹田才松动了片刻禁制,让荆沉玉有机会控制住这妖怪。/br/br但昭昭不想用她那么惨烈的法,她就不信这么大一座城会没有别的bug,她非得去试试才能死心,也不知为何,她直觉这城里绝对有他出路,且离她们很近很近。/br/br正充满雄心壮志,就听那油彩男徐徐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试试好了。”/br/br他一击掌:“来人啊,把他们两带。”/br/br昭昭等待着,等待着,等着两男人被带,可……/br/br“搞错了吧?拉我干什么?”昭昭晃动着盖头。/br/br“你和你们当最优秀的那一位,没有搞错啊。”/br/br昭昭无语半晌:“……带脸最好的那和技术最好的那一起,这样不好吗?别带我,我是废物。”/br/br“那不行,城主今天上面是女人下面是男人,怎么可能带两男的过去?”/br/br油彩男拍了板:“就你们两了,快送过去,别让城主久等。”/br/br昭昭:“……”老天爷你不眼。/br/br夜月眠:“哈哈哈哈哈哈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