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王冥他们也反应过来了,这时候终于想起要往我们这边掺沙子咯。”
就在米夫和王冥密谋后不久,伍翔宇就给锐京发来了新一批的调职名单,在这份名单当中,他还特别细心地标注了哪些人是由他安排的,而一眼望去,将近一半都没有注明。
所以程刚才发出了这般的感慨,他手中掌握了大量原时空的人事资料,自然清楚这些未被标注的人员,其实都有过留苏经历。
和报文一同送到李润石手中的,还有一份程刚临时写就的简历表,总共两页纸,上面详细介绍了几个关键人物的生平,不只是过去,同时也包括了“未来”。
李润石先是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又拿在手上一边思考,一边仔细地研究,对于程刚在一旁的吐槽,也没有怎么在意。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润石方才终于放下了这份文件,随后直接交给程刚,“这么来看,问题倒也不大,此次需要关注的应该就是王家祥同志了。
在你的资料上,家祥同志应该是个学者型的人物,对权力没有那么的醉心,而且理论功底不错,值得我们和他多多来往。”
“王冥可能是想他和家祥同志既是同学又是同乡,安排他过来或许更放心些吧。”
程刚笑了笑,顺手把手中的纸张收回了空间,从动作的熟练程度上看,似乎没少干这种事,毕竟这大概算是最安全的保密方式了。
在中央苏区,很多东西就只能由他们三人知道,所以小心行事可是相当必要的。
笑完之后,程刚继续说道:“原本我还以为,王冥现在手中正缺人,可能不会把手中本就不多的底牌派过来,没想到还是这么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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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要是愿意让薄古到这来,我倒还会佩服他一番,现在嘛,只能说就那个水平咯。”
历史上,王家祥应该是在今年4月就来到了赣南,并直接担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从他去年3月回国任宣传部干事,才不过一年时间,以此可以看出当时的政局变动。
这一时期,也是本土派和留苏派之间斗争最为激烈的几年,从战争和农运中新生的本土派,虽然发展出了数十万的工农红军和大大小小的根据地,但是和果党的实力对比实在太过悬殊,所以许多人依旧寄希望于GC国际的援助。
那些老资格的留苏派正是趁此机会渐渐垄断了高层,此外,从某种程度上说,程刚的金身也是来自于此。
不过,正是因为程刚的缘故,现在的轨迹已经完全不同了,王冥的上位被阻,连带着留苏派的飞速晋升也收到了影响,导致这一派系的规模也没有历史上那么庞大。
这主要是因为有伍翔宇、李润石和王凯三人把控,虽然其他本土派仍然表现得十分单纯,但总归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应该理所当然地听命于那些受过苏联深造的留苏派。
因此在军政大权方面,至少军队的指挥权力,依旧掌握在伍翔宇手中,然后又由他交给了李润石进行具体安排。
现在的情况就是,本土派需要对留苏派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这些“言必称希腊”,拿着苏联的草稿硬往中国的剧本里生套的人士掌握绝对的权力。
同时在本土派内部,也存在着不少的“猪队友”(实际并不是,只是眼光局限而已),整天想着要不要把政权军权拱手相送于那些根正苗红的留苏同志。
好在伍翔宇抢先一手,让留苏派失去了最佳的发育时机,以至于现在人手紧缺,加上为了掌控城市地区,就更加分散不过来,于是给了李润石足够的反应时间。
这回若不是考虑到中央苏区的声势已经日益壮大,必须要插上一手,他也不会舍得将同学兼老乡给派过来。
李润石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这才说道:“你这可就为难人家咯,薄古可是他的心腹爱将,轻易不舍得放出来,哪敢随便安排。
除非真的有了摘桃子的希望,他们肯定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否则留在城里不是舒服得多么?”
程刚接过李润石手中的茶壶,笑道:“说得也是,现在顾瞬漳被翔宇同志看得死死的,短期内中央也没得转移的可能,正好把他们都困在里头。
这样我们便可以在这广阔的农村天地,大有作为,也不用在乎他们耍什么手段。
而且,要说这些人,除了像王冥这样的铁杆投机派,也不是没得可以争取的同志,李委员,发挥一下你的人格魅力嘛,给我们拉拢几个干才过来。”
“话是这么说也许没错,可我就觉得,什么事在你嘴里说起来,都有点变了味咯。”李润石脸色古怪地看着程刚。
现在的局面其实算是一种阳谋,相当于釜底抽薪之策,毕竟到底是留在城市,还是前往农村,全由其他同志自己选择,也不存在什么事后的打击报复。
对此李润石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甚至很多细节都是由他来完善的,但是,如果这一阳谋被演变成了派系斗争,他就会相当的反感了。
所以对党内流传的什么王派、伍派之类的言论,他一直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多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是再不愿意,既然被卷入了风暴之中,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但程刚一提起顾瞬漳,就让李润石难免多想。
程刚很清楚李润石抱有的不置可否的态度,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参与此事,毕竟单就政治头脑而言,他算是所有人中垫底的那一批。
但是没得办法,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必须要当好这个中间人和挡箭牌,即便听出了李润石隐隐的劝导,他也只能无奈地说道:
“李委员,你也知道,党内无派,千奇百怪,眼下仍然是本土派和留苏派之间矛盾最为激烈的时刻,所以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嘛。”
李润石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和程刚说了句心里话,“搞派系我不反对,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无非如此。
但是你要记住,一定不能把任何的阴谋诡计用在自家同志身上,哪怕你真的看不起他们。”
“我明白。”程刚点点头,没有多作什么解释,“后面我会跟翔宇同志说清楚的,其实你信不过我,应该也信得过他吧?”
“程刚,这不是我在搞什么政治洁癖。”李润石再次郑重地说道,话说洁癖一词也是他从程刚口中学来的。
“你也知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若是你不打算以党员的身份活动,那么我对你顶多只能加以劝谏。
但既然你已经决定入党,就不能随便用后世的标准行事,必须严格遵循我们规章制度,你说是不是?”
语重心长的话语,让程刚很快低头老实了起来,必须强调的是,现在的李润石脾气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若是换做程刚穿过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就一顿劈头盖脸痛骂来了。
“行了,话不多说,你先去忙吧?马上又要离开了,记得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收尾工作,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李润石也清楚响鼓不用重锤,提醒两句后,就把程刚打发走了,等到后者耸拉着脑袋出门,这才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以他的眼光,哪里看不出程刚的老实态度,至少有一半是装的,但即便如此也是相当不容易了,没必要强求太多。
他能做的,就只有在后面多观察,多提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