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瞥了眼从村里的娘子们闯进来后,挺尸装死的灵感大王。
“没死,但是也快了。”
严娘子皱眉,“这么大的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苏离上脚踢了踢金鱼身,“这不就是你找的河神嘛。”
就碰触了一下,布鞋尖尖上就沾上了些许粘液,苏离险恶的将鞋子在地上蹭了又蹭。
突然想起,刚才那支花朵儿可是在鱼身上扎了一个窟窿眼的,那不是....
苏离的视线慢慢的移向怀里的花朵儿,直看的血色的小花儿弱小可怜又无助,花枝乱颤....
盯了一会,苏离始终还是没有把花朵儿扔出去。
有点来历的东西,总会拥有点特权的。
被苏离说破地上的大鱼便是让整个郑家村都害怕恐惧的存在,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快速退后几步,离大鱼远远的,同时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做防御姿态。
只是一群拿农具的农妇,冲过来想要对峙传说中的河神,这种行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无异于事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她是应该称赞她们悍勇无匹,还是说她们畏而不惧死,勇气可嘉呢,又或者她们今天是想要跟河神同归于尽的?
苏离的一通乱猜测,竟然让她猜测到了点子上。
这一群娘子们,今日进了河神庙,就没有想过再回去的道理。
丧子之痛,谁能解,唯有鲜血一途。
震惊过后,严小娘子抬起头对苏离说道:“你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这里吧,整个村....就剩下这两根独苗苗了。”
严小娘子的话听起来很奇怪。
小童紧紧的拽着苏离的衣摆,小丽也躲在其娘亲身后。
“苏娘子,小丽就交给你了。”小丽娘不舍的深深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小丽似觉察到了什么似得,呜咽的拽着娘亲的衣裙往外来,“娘,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大家都一起出去啊....”
“小童的娘没事了,我们赶紧都一起走吧。”
小丽娘蹲下身,也红着眼睛了,“小丽,娘不能走,你哥哥的仇我还没报呢。”
其他女人们也一个个红了眼睛,仇恨燃烧在双眼里。
河神她们没有见过真面目,但苏娘子说是面前这一尾大鱼,她们是相信的。
这么大的鱼,绝对是成精了的。
虽然不知道这只妖怪如今为什么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但她们也不想深究,只要报仇。
这对她们而言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趁它病,要它命。
本来决定踏进河神庙的那一刻起,她们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的,就是不能铲除河神,她们也要撕咬下它一块肉来。
这群女人的想法很好懂,都显摆在脸上。
“呵。”苏离嗤笑一声。
一群异想天开,天真愚蠢的女人啊。
别看现在金鱼精一副快要死的模样,苏离敢保证,只要她一个转身,半只脚踏出河神庙一步,这群女人绝对会落了金鱼精的肚子,别说是撕咬下一块肉了,恐怕连近身都不能,就被拆骨吞肉了。
她们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被一群人用虎视眈眈的目光仇视着,地上的大鱼微不可见的动弹了一下,一双死鱼眼悄悄的翻动了两下。
苏离:“都留下来别走了,晚上咱们来做烤鱼吃吧。”
苏离的话一落,本还想偷偷的做些小动作的灵感大王深觉不妙,最后保命的手段一起,整个鱼身从地面弹跳而起,一尾巴扫向面前的一群女人。
这一尾巴夹杂着深重的水汽跟雷霆之危,要是被扫中的话,一息之内绝对是一命呜呼。
灵感大王不光是个穷讲究的,还是个极度记仇爱报复的妖怪。
逃命之余还不忘弄死这些对它不敬的凡人。
就在关键时刻,娇娇易折的菡萏枝挡在前头,反手便是一抽。
半空中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金辉。
凑近一看,才发觉那不是什么金箔子,而是大鱼身上被抽下来的金色鳞片。
被刮鳞的大鱼巨疼之下,发出一道凄厉的怪叫声,严娘子她们全都承受不住的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
大鱼被抽至半空中,整个鱼身绷成一道直线,又重重的的落了下来,生死不知。
被当成烧火棍抽人的菡萏枝表示很委屈,连九瓣盛开的花瓣儿都萎靡的蜷缩,重新成了浅粉色娇嫩的花苞儿。
缓了好一会,地上的女人们才挣扎着起身。
不管嘴角的鲜血,一个个跟魔怔了似得朝地上的大鱼靠拢。
刚才灵感大王的声波攻击成功的唤醒了这些丧子的母兽心里的全部恶念。
悲伤,仇恨,痛苦,绝望,全都被放大到极致,以致她们全部自己的负面情绪支配了行为,意识模糊。
被压抑了许久,日夜不断啃噬着她们柔软的心的仇恨所吞噬。
胸膛里翻腾不息的黑色火焰将她们的面容印照的如鬼魅般可怖。
很快,灵感大王就被这群女人团团围住。
还剩下一口气的大鱼惊恐的口吐人言,“吾乃是受观世音菩.....”萨
后面的音节只在舌尖上转了半圈,就被尖利的惨叫声所替代。
它终于明白那些小小嫩嫩的童男童女为什么会发出凄厉的嚎叫了,实在是因为太疼了。
它那双外凸的金鱼眼爆鼓向外,眼球都快要掉了出来。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眼珠处席卷到全身,它才算知道,刚才人类的手指甲抠在身上的痛并不算什么。
一颗白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眼珠子被严小娘子握在手里。
她着迷的看着,嘿嘿直笑,然后手心一点点的用力,挤压。
颇有韧性的灰白色死鱼眼并未被她捏爆,而是从她的拳头缝里蹦了出来,激冲到半空,随后在地板上弹跳了好几下,跟小皮球似的,“砰砰砰”。
随后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一个碗口大的黑黝黝的洞很快就溢满了鲜血,热乎乎的,咸湿腥臭。
每个娘子的指甲缝里都夹上了莹白色的鱼肉丝。
也不知道谁率先将浸满了鲜血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嘬了嘬,发出了沉迷的感慨偎叹声。
所有人都跟受到了启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