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草如茵,可爱的女儿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向他跑来,刘清明将她的小身体托在眼前,女儿发出“咯咯”的欢笑,妻子坐在塑料布铺成的草地上,将一大堆吃食摆好,温柔地朝父女俩招招手......
“先生,先生,醒醒。”
刘清明睁开眼,一个身穿天蓝色套裙的空姐带着甜美的笑容提醒他:“我们就要到了,请系好安全带,外边的气温比较低,请注意防寒保暖。”
他揉揉眼睛从窗口往外看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一轮红日在厚厚的云层里挣扎着想要蹦出来,明亮的阳光铺满了一座又一座山峦。
身下是一架最新型的运12F,飞机最大起飞重量吨,最大商载3吨,经济巡航时速400公里,满油最大航程2255公里,最大升限7000米,核载19人的客舱里只坐了11人(包括一名海南航空公司的空姐),再加上两名精心挑选的军方飞行员,保证了飞机具有相当的航程余量。
1939年2月10日凌晨7点30分,从海口出发的运-12F到达延安东关机场,之前已经飞过一遍的机长程子华在上空盘旋了两圈,看到一名战士站在屋顶不停地摇晃红旗,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可以降落。
没有导航,没有塔台,只有一条800米长的光秃秃的跑道,全军最富有经验的机长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因为这架飞机上坐着一些大人物,承载着海南900多万人民和南海舰队海军官兵的希望,程子华没有急于降落,而是又转了一圈,这才将机头对准那条灰白色的跑道,放下机轮,拉下节流阀,轻柔无比地推动方向舵,“哧”得一阵摩擦声机轮与硬土跑道亲密接触,机身滑行了600米左右,平稳地停在跑道尽头。
“又换了一架?”
贺晋年和他的政委从一个屋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队战士,走在后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中等身材瘦高个,眼神有几分阴郁地看着那架漂亮得不像话的飞机。
与之前一样,依然是灰色涂装,依然在机身上漆着“中国空军”几个字,依然在机翼和垂尾画着红五星,里面还有“八一”的字样。
“康部长,怎么不上去?”
社会部部长康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布鲁同志,还是你们保卫部的人先去吧,听说他们是海南来的,你的老乡啊。”
保卫部部长布鲁不以为意地超过他向前走去,他的确很好奇,这些自称来自海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刘清明同样很好奇,不过做为代表团中最年轻的一员(空姐不算),他不得不走在最后头,还要提着一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箱子里装了自毁装置,否则死也不会拿着它的,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一体式舱门内置舷梯,也免了延安的同志搬梯子之苦,军大衣、雷锋帽,团里不分男女老幼全是统一的装束,第一个走出机舱的吴明远马上发现,与这里的战士相比,他们苦心找出来的压舱货依然显得太奢侈了。
没有鲜花、掌声、小学生列队相迎,只有一队灰朴朴神色肃穆的战士。
贺晋年和钟汉华双双上前敬礼。
“八路军留守兵团警备一团团长贺晋年、钟汉华向各位首长致敬!”
来之前已经恶补过历史,吴明远当然知道两人的经历,上来就是一个开国中将一个少将,完全着不住啊。
“我是......代表团团长吴明远,这位是副团长田中夏,团员李文秀、山诺......”
布鲁上前一步:“我是边区保卫部长布鲁,请吴团长将名单交给我,进行一些必要的审查,到时候可能需要检查你们的行李,请见谅。”
“应该的。”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步骤,吴明远当然不会反对,他们一行十人加上空姐和两名飞行员被带到机场旁边的屋子里,他注意到,跟在团里的两名女性身边的也是女同志。
作为团长,他有幸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坐着的,既不是贺、钟二人也不是布鲁。
“吴团长,请坐。”
吴明远心里一跳,即使屋子里光线一般,他还是一眼将对方认出来。
真是没想到,刚下飞机伊使,就见到这尊神。
“请问尊驾是?”
“我叫康生,负责边区安全工作,请吴团长来,是有几个问题请教。”
“不敢,请问。”
“你们自称这个海南省委,哪个党的省委?”
“华夏共产党。”
“那就有意思了,在我党名册上,既没有这个省委,也没有吴团长你的履历,能解释一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见到主席后才能告知,请见谅。”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要求面见主席,是不是心怀叵测呢?”
“这个问题,我们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是边区答应了,我们才启程的,我们的诚意,边区不是看到了吗?那些东西有问题吗?”
康生没有理睬他的问题,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此行的唯一目地就是为了见到主席?”
“可以这么说。”
康生没料到对方这么坦然认下,后续手段没了着落,一时间冷了场。
没等他再度开口,屋门被推开了,一身风雪的肖劲光走进来,光线都暗了一截。
“康部长,你亲自来了啊。”
“肖司令员,你这是?”
“喔,来问问,你这儿要是完事了,我得马上护送他们上杨家岭。”
康生一转头:“别的屋都完事了?”
“嗯,行李都检查过,没问题,你要是完事了,我们这就走,主席在等着呢。”
肖劲光绕过他走到吴明远身前,向他伸出手:“欢迎啊,吴团长吧,我是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肖劲光。”
好嘛,又来一大将,吴明远赶紧站起身与他紧紧相握:“久闻大名,肖司令员。”
肖劲光松开手,做了一个手势:“请。”
吴明远眼角瞅见,康生的面色有些阴,肖劲光回头对他笑了笑:“康部长没意见吧?”
康生挤出一个笑容:“吴团长,怠慢了。”
“哪里,部长辛苦。”
两人走出屋子,他的团员已经等在了外头,肖劲光带来了几辆大车,从东关镇到杨家岭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们这些人几乎都不会骑马,又没有汽车可坐,坐大车是唯一的选择。
刘清明抱着个箱子坐在最后一辆车尾,眼前所见打消了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这里他不仅来过还呆过不短的时间,哪怕是在后世基建狂魔的最初阶段,也不是眼下这么落后可比的,简直可以说是原始了。
“外地来的吧,俺们这旮沓来的人可多了,还有大鼻子外国人捏。”
赶车的陕北汉子一甩长鞭,悠长的歌谣脱口而出。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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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就在这一晃一晃的大车和此起彼伏的歌声中,他们一行人走进了革命圣地。
杨家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