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玉来到蜜饯铺子前。
目光所见,是那闭着眼小憩的女子,他越看越是欢喜。
婵月将那毯子盖在了婉娘的身上,突然走出的婵月也惊醒了竹玉。
竹玉正要开口,却见婵月伸指来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竹玉识趣的闭上了嘴。
接着便见婵月走出了铺子,带着竹玉走到了一旁。
为了不打扰到婉娘。
婵月问道:“这下着雨,你怎么来了?又来看婉娘?”
竹玉说道:“我来接先生,顺便…看看她。”
婵月骇了一声,说道:“我说,你怎的这么木讷呢,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我……”竹玉不知道怎么答。
婵月说道:“偷偷瞧着有什么用,婉娘又见不到你的心意,怎会喜欢你?”
见竹玉不说话,婵月也不说他了,摆手道:“算了,不说你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朦胧的雨。
细雨打落在屋檐上,哗啦作响,听着极为舒心。
不免有些许雨水溅到了小姑娘的鞋上,但她却不在意,只是要是让婉娘知道的话,难免会挨上一顿骂。
婵月问道:“你那位先生回来了,那是不是说,那个城隍你也不用再当了?”
“这可说不定。”竹玉摇头道。
婵月瘪了瘪嘴,说道:“婉娘说要知恩图报,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帮到你什么。”
竹玉却是摇头道:“你帮了我许多了。”
婵月没有解释,没帮到就是没帮到,她倒也不会为自己开脱。
她索性坐在了台阶上,望着外面。
竹玉说道:“地上这般冰冷,你不怕被婉娘骂吗?”
“你好烦啊,竹子。”婵月说道。
竹玉闭上了嘴,也不再多说什么。
婵月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的雨。
哗啦哗啦的。
她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婉娘会贴着她睡,但相比起来,她更喜欢下雨,因为雨声很好听,总是听不腻。
婵月问道:“竹子,你喜欢听雨声吗?”
竹玉顿了一下,说道:“我还不曾遇到先生之前,便是以风雨为乐,也是我唯一的乐趣。”
“你以前这么惨啊?”婵月说道。
竹玉摇头否认,没有说话。
他只知道后来是先生让他见到了这世间的全貌。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会想念自己还是竹林的那段日子,刮风下雨,皆是乐趣。
婵月见他不答,却是独自唠叨了起来。
她撑着下巴,口中念叨道:“竹子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把婉娘分给你。”
竹玉低头看向她,仔细听她的唠叨。
“可婉娘不开心。”婵月道了一声。
那日婉娘被妖物带去城隍庙,第二日醒来之后便心神不宁的,倒不是因为被绑的事,婵月看的出来,是因为那把剑。
也就是眼前的竹子。
婵月从未见过婉娘这般失魂落魄过,大抵,竹子便是婉娘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事。
就连她,都只能去猜。
竹玉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婉娘她……”婵月一顿,却是立马改了口,说道:“没有为什么。”
她就是故意不说。
心里来气。
她不明白婉娘为什么会惦记这个木讷的竹子,这破竹子有什么好的。
竹玉一时语塞,叹了口气。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婵月嘟囔个嘴,说道:“其实你也挺好的,就是笨了些。”
她却又不解释,只让竹玉自己去猜这些话的意思。
但竹玉他啊脑子一向笨拙,总是想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婵月伸出手来接了几滴雨水在手中,她瞧了瞧,又随手甩了出来。
接着,便是长达数刻钟的沉默。
竹玉能看的出来,这小姑娘心理有许多话想说,但却只是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与他一般模样。
“啊切。”婵月打了个喷嚏。
许是这细雨带来了风,吹的她有些冷。
竹玉见状便开口说道:“有样东西,可否替我交给她?”
婵月问道:“什么东西?”
竹玉伸出手来,便见一片竹叶呈于手心之中。
拂袖而过,便见那竹叶化作一盏长琴。
“琴?”婵月眼前一亮,说道:“你真去找了?”
竹玉问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还有做长琴?”
“才学的。”
婵月摸了摸那琴弦,包括那红木都是崭新的,确实是才做的不假。
婵月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
“我……”竹玉有些迟疑。
婵月却是一把接了过来,也不等他解释了,说道:“果然是笨竹子!”
他就是不敢自己去送。
她心里告诉她,不应该答应。
当然是希望竹子与婉娘越晚见面越好,竹玉不肯自己去送,当然是最好。
“多谢。”竹玉道了一声。
“小事。”婵月笑了笑,接着却是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啊切!”
.
转眼数日。
恰逢春日,正值葱郁时节。
自先生归来那日起,五川便下了数日的细雨,下个不停,总算是盼到了一个晴天。
为贺春日,明月楼摆上宴席,姑娘们穿梭楼宇之间,奉上瓜果酒水,迎四方来客。
今日只贺新春,不贺其他。
婉月姑娘受邀去了楼中,自从她赎身之后,便从未再进这楼中,这也是第一次。
白姑娘走上前来,挽住婉月的手,说道:“怎样,今年比往年的时候热闹吗?”
婉月笑道:“自然会越来越热闹。”
身后跟着的婵月手里拿着蜜饯,嘴角沾满了糖渍。
婉月俯下身去,给她擦去了嘴角的糖渍,说道:“少吃点,平日里吃这么多还不够吗?”
“好吃嘛。”婵月笑道。
“死样。”婉娘点了点她的额头。
白姑娘捂嘴笑了一声,上前道:“姐姐,我瞧你带了东西来,是什么好东西啊,不如让妹妹瞧瞧?”
婉月说道:“我一个开蜜饯铺子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正见那一旁摆着一个物件,正用灰布包裹着,只能瞧见个轮廓。
婵月看了一眼那灰布包着的物件,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她这是吃醋了。
说到底,婉娘还是猜到了那盏琴是谁送来的。
只是看了一眼,便猜到了,婉娘还为此红了眼眶。
许是那盏琴有些不同吧。
婉娘还说那盏琴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叫…菩萨蛮?
话说这不是盏新琴吗,婉娘又怎么知道名字?
真是怪事。
‘不过还是挺好听的。’婵月这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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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