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大好,晴空万里,萧天一大早就给台南的刘忠言通了电话,询问了一下集团最近的情况,在得知南天集团下属的南天机电也上市的消息后,萧天心情大好。南天机电一上市,这样在台湾股市上市的,南天集团就已经有了两家,一个是南天地产,还有就是南天机电,这两支股票一上市就受到投资者的猛烈追捧。
听着刘忠言的汇报,萧天满意地放下了电话。吃罢早餐萧天看到外面阳光明媚,想出去走走,这一阵子和民进党纠缠的也没有机会好好逛逛台北。今天正好是星期天,萧天让火凤把小小从学校接了过来连同老冰四人有说有笑地在台北街头穿梭着。
这一个花园式的广场,广场上面绿草铺地,绿树成荫,在和煦的阳光下,广场上的人都在悠闲的散着步,都在都享受着难得星期天。
广场中间有一大群人似乎正在开着什么联欢会,唱着歌,跳着舞。里面有大人,也有孩子,甚至还有十多个教堂的神职人员。
看到有同龄人在其中,小小就立刻兴奋起来拉着萧天就来到近前。舞台上很多比小小还要小的孩子在跳着舞蹈,台下似乎都是这些孩子的父母,每个人都用幸福的表情合着台上的音乐拍着手。
萧天拉着小小的手和火凤、老冰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台上孩子们唱歌,那带有稚气的声音深深地打动着萧天三人的心。
“几位朋友为什么不到台下坐呢?”一声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惊醒了萧天。
萧天回头一看,是一位五十左右岁身穿黑色神职人员服装的牧师,这位牧师面色红润,眉宇间不乏英气,年轻时也一定是一位俊郎之人。中年牧师的形象一下子为萧天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萧天笑道“今天和家人出来逛街,无意中看到这个联欢会,打算听一会就走的。”
不一会,台上的歌舞似乎结束了,台下的父母们抱以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我们有个聚餐。这位先生如果愿意的话和您的家人不妨一同前来。”中年牧师诚意的邀请着,同时深邃地目光打量着萧天还有身后的火凤和老冰。
萧天面有为难之色,但是看到小小一脸的高兴,也不忍拒绝,只好答应道“那就打扰了!”
中年牧师笑着微一欠身,随即招呼来另一个年轻牧师,说道“带着这个小朋友去那里玩吧。”
小小回头望了望萧天,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萧天望了望在聚餐中玩率的孩子们,说道“去吧,哥哥就在这边,玩累了就回来!”
“好的!”小小毕竟还是孩子,玩心很重。在年轻牧师的带领下来到同龄人中间不一会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在餐桌前高兴地说笑着。
印象中萧天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小小如此高兴了,那如父亲般的爱怜浮现在萧天的脸上。
“这位先生,咱们到那里坐坐可以么?”中年牧师诚挚地邀请着萧天。
萧天爽快地答应了和中年牧师一道来到会场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火凤为了照顾小小和她一起在餐桌前忙碌着,老冰自己独自一人站在萧天的身后警惕地望着四周,只是眼角的余光不时地从火凤的脸上扫过。
中年牧师深深地望了一眼萧天身后的老冰,微微一笑,似乎老冰的身影又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道“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
萧天把目光从小小的身上收回,冲中年牧师礼貌地答道“我姓萧,不知道牧师怎么称呼?”
中年呵呵一笑,道“我姓吕,你叫我吕牧师就可以。”
“吕牧师,您好!今天是有什么活动还是有什么节日?”萧天问道。
“今天我们教堂在这里办个亲子会,这些父母都是我们教会的教友。”吕牧师望着会场孩子们的身影一脸的慈祥。
萧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头依然望着场中的小小。
吕牧师问道“不知道萧先生是做什么?”
萧天头也不回地问道“我是做小生意的。”
吕牧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转而说道“如果连台南的南天集团都算小生意的话,那么台北街头的小店铺又是什么呢?”说完,吕牧师双眼一动不动地和听到话音转过头来的萧天注视着。
“牧师听说过我?”萧天诧异地问道。
“我虽然是神职人员,信奉基督耶稣,但那并我代表我们就与这个世界隔绝了。更何况萧先生的名字这些日子更是台北报纸的头条,在台湾黑白两道横行的人物,谁又能不认识呢?”吕牧师朗朗说道。
萧天听着吕牧师的话语,如果他不是穿着牧师服装的话,萧天一定不会相信他是神职人员。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是亲近,有时候又浑身充满的江湖气息,萧天不禁问道“您真的是教堂的牧师么?”
吕牧师抬头望着一眼蓝天白云,喃喃地说道“也许以前不是,但是基督耶稣没有放弃我,让我为基督做见证,传福音。”
“但是给我的感觉你根本就不像一个牧师。”萧天语气渐冷,身后的老冰也不目光收回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吕牧师。
吕牧师望了一眼老冰,赞许地说道“就连萧先生的保镖都是一等一的杀手本色,我自问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位先生这么冷峻的眼神,难怪萧先生冒起台湾黑道是个传奇啊。”
听着吕牧师的话,萧天更是感觉眼前这个中年牧师的不简单。
“那位女士恐怕也是您的保镖吧,一个人能把杀气内敛到近乎消失的境地,她也是我生平所见的杀手中的第一人。”吕牧师望着场中陪小小高兴地说着话的火凤淡淡地说道。
听到吕牧师的话,萧天和老冰几乎同时戒备起来,老冰的手几乎就要从怀里把手枪掏出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天沉声问道。
吕牧师呵呵一笑,道“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一名黑道中人,后来在主耶稣的感召下信仰了基督教。”
“哦?”萧天听都到吕牧师的话顿时一愣,黑道中的人物和传福音送福旨的牧师,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嘛,一时间萧天对眼前这个中年牧师的经历充满了好奇。如果事实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那么他背后一定有一个传奇的人生。
萧天的疑问似乎勾起了吕牧师的十数年前的回忆,他的传奇经历向萧天和老冰二人娓娓道来,诉说着一个黑道杀手成为牧师的传奇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是一名竹联帮的杀手…”
“杀手?不会吧?”萧天在心中震惊道,但是他没有打断吕牧师的若有所思的回忆,认由吕牧师把话说下去,就连老冰也似乎被吕牧师的经历给吸引了,放下要握住手枪的右手全神贯注地听着吕牧师说话。
原来萧天眼前的这个吕牧师,正是三十年前震惊台湾黑道的前竹联帮杀手,本名吕代豪。
三十年前,吕代豪是台湾「竹联帮」著名杀手,逞凶斗狠、视进出监狱为家常便饭。
三十年后,吕代豪把全副心力奉献基督,引领一百多名黑道兄弟进入主耶稣的大门,被江湖称作「流氓牧师」。更所有人惊奇的吕代蒙现在竟然是台北首都平原基督教会牧师,同时也是拓荒宣教的神学院长。他曾是七0年代台湾竹联帮上门讨债的狠角色。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个心狠手辣的「甲级流氓」成为传道牧师,
“…。台湾有38个监狱,我待过14个。我从19岁开始坐牢坐到26岁………”
听到吕代豪的这段话,萧天发现竟然和自己也有些相似之处,那就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黄金的时期竟然是在监狱中渡过的,如果不是自己锲而不舍,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渡过呢?
就在萧天思索间,吕代蒙的回忆依然在继续着。
“在我以前参加的竹联帮,我是里面的一个杀手,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我可能怎么会改变呢?我生命的过程要如何改变?到美国读书拿到2个博士学位,一个教育学的博士,一个神学的博士,我生命是如何改变的呢?”吕牧师望着一眼被自己经历震住的萧天,接着说道。
“我是在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岔了道路,所以我的人生有很多的挫折和痛苦,我的人生可以分为4个阶段。人的一生,一个人的思想影响整个人的价值观;一个人的价值观会影响到他的判断;一个人的判断影响他的行动;一个人的行动会演变成他的习惯;变成习惯后就变成他的性格,最后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我以前是个怎么样想法的人,我认为这个世界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所以我非常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我认为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从小就很喜欢看英雄片,我非常崇尚暴力,我是个在眷村长大的小孩,在村子里面是个功夫高手,就常常找人练习功夫(打架)。后来,我就被送到陆军官校去,它的军事训练带给我暴力的性格。
我在官校弄到跆拳道2段,代表陆军官校参加大专运动会,得了冠军,这使我迈向犯罪生活的开始。我在民国60年时,在官校因为带头打群架而被开除,开除以后我也没心情再念下去,开始在黑社会里面混,在赌场里面要债,不给就拔刀杀人,拿枪打人,做了很多恶劣的事,因为如此,后来我的下场当然是在监狱中渡过,我不入监狱,谁入监狱啊!
监狱,它有它的规矩,怎么样的规矩呢?小偷进去后出来通常会变成大偷;小强盗会变大盗;小骗子会变大老千。因为它是个犯罪技术交换的地方,刚刚进去的菜鸟只是小学程度而已,再坏一点就是中学的程度,更坏一点的就是管训队,那就是大学的程度,还有更坏的就是兰屿,那叫研究所,更坏的是绿岛,那是博士班。本人从小学保送到博士班…。”此时吕代豪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点的自豪。
听到吕代豪的讲到关于台北监狱的时候,萧天哈哈禁不住一笑,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监狱形象地比喻为小学、中学、大学和博士班的。
“绿岛是个什么地方?”萧天诧异地问道。
听到萧天的询问,吕代豪眼中似乎闪过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是转瞬即逝,沉声说道“那是一个政府管制黑道十恶不赦人物的顶级监狱,那是所有黑道人物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吕代豪深呼了一口气,望见草坪上玩耍的孩子,似乎心中的阴霾被驱散了一些,接着说道。
“民国63年从监狱里面出来,觉得黑道不好混,就打算偷渡出国,没想到被人家密报捡举。被抓到后,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偷渡,那时候还有白色恐怖,说我思想有问题,被送到警备局公告一个多月,后来又成立了一个竹联项目,50多个人就被送到兰屿管训。我印象非常的深,50多人一路被押到,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从台北一路南下到屏东,再到台中上船,第二天才到。
我们送到12队,甲级部队,那时铐子要解开,然后大队长跟我们说:我代表兰屿欢迎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牛鬼蛇神,你们要以监做家。然后他说:你们心里一定在嘀咕,我们打不打人呢?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不打人,我想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呢?他又说:不过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是不打好人的,你们举手我看一下。我们都不敢举手,好人会送来管训吗?他说:有没有好人呀?我们不敢讲话,他叫我们回头看一看,我看一看,他说:没有好人呀,我们专门修理坏人。然后分队长出来了「有!」每一个都壮得要死,二十多岁,拿着一根大棒子,每一个人打30大板,打过后都趴在地上,那一个礼拜都在疗伤。
第二个礼拜,有一个分队长,他常常抽签都抽到海外,他女朋友在台湾,心情常常不好,一喝酒就把犯人找出来修理一下,发泄心情。有一天,他放假到回基隆,人家请他喝酒,他喝醉后就把人家弄到鼻头角,给跺成两半;到现在40年了都找不到凶手。
后来我到绿岛去,然后又转送到台湾岩湾,有一晚,我和同伴爬起来脱逃,结果在爬墙时被警卫发现,碰!警卫开枪抓人,我们一下就跳下卑南溪,抓紧浮木,有多次我们都想放弃,但我们互相鼓励对方,漂了8小时后,到了台东的外海,后来两个人穿过中央山脉,又回到老家。
当时警方悬赏30万通缉我们,回台北当然不可能找正当工作,还是在黑社会里混,在赌场要债,只是手段比以前更心狠手辣。一天我俩喝了点酒,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我把他打得满脸是血,因为我们在管训队可以共患难,现在有了钱后却不能共享乐。被拉开后,他说:吕代豪,有一天我一定要你死。从此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
后来我在高雄准备偷渡时,又被抓到了,被送回管训队,我戴上36公斤的铁链挂在树上,挂了2个月,被借提到台北。原来那个人犯下1500万的绑票勒赎案,他想报复的机会来了,就一口咬定我是共犯,我说是他咬我的,法官不信,我一火大拿起鞋子就丢过去,被多判6个月。我在牢里充满了恨,每天训练腿力,打算再次脱逃。我说我的人生有4个阶段:(一)我身体没有坐牢,心坐牢了。(二)我身体坐牢,心里充满恨和痛苦。像我这种人,我生命是如何改变的呢?
我在绿岛时,有一天收到一封女生写给我的信,原来她是我高中同学的妹妹,因当年我帮他把许多案子扛下,他依然在中央大学读书,我则在“绿岛大学”唱小夜曲。两年后他又想到好象对不起我,才又和他妹妹谈起我。他妹妹才刚信耶稣,非常的热情,认为只有耶稣究救得了我,就开始和我通信。
在通了10多封信后,我脱逃出来,又被抓回去,我想她可能会放弃,因为我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但她没有,反而每天寄一封信给我,把她读圣经的灵修心得化做文字给我。我说:「上帝啊,信祢虽然不错,但信祢之后我就不能脱逃了,脱逃是我最重要的事,因为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天下还有比自由更可贵的吗?
当她写到250封时,住我隔壁的一个老大,他坐牢一个月可以赚500万,但他只有小学程度,所以我帮他写信赚外快。有一天他突然说他不舒服,回房后无故就逝世了。我看着窗外,觉得人生就像浮云,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我想:没有人愿意坐牢,也没有人愿意犯罪,我都知道大道理,坐牢的人都知道大道理。可是没有办法,就在我最痛苦时,我听到基督跟我说:你不要再靠自己了,你看你一生靠自己得到了多少……
我来到耶稣的面前,非常奇怪的,我跪下来说:主啊,我像浪子一般回到你面前,我过去犯了这么多罪,听说你的宝血可以洗去我很多的污秽,我人生的道路是这样崎岖、痛苦的,我要怎么走下去呢?
从那天起,我每天读圣经祷告,我一共被判38年的徒刑,我始终都抱着一线生机。慢慢地,我全房12人都和我一样信耶稣,后来最高法院查出真相,那个人也承认是想报复我,民国68年我重获自由。两年后我进入神学院,那女孩也进入了,不久之后我发觉已深深地爱上她,我便向她求婚,她终于成了我的太太了。
两年后家乡发生土石流,一个长老来我家慰问时,我发现当地的教会相当冷清,要派我们夫妻去,但我很不愿意,因为那儿的人对我印象不太好,于是我祷告上帝,让我去还福音的债。刚开始很困难,但后来大家都看到我真的让许多人改变了,也渐渐被很多人接受,现在教会已有30多人了。我刚说的阶段还有:(三)身体虽在坐牢,心灵却得到释放。(四)身心都得到释放。”
说完这些似乎让吕代豪又重新经历了一次洗礼,眼中的虔诚更加浓厚了,思索了半天,吕代豪冲萧天缓缓说了一句。
“收刀入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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