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些鹅,被压在底下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而他们再回头一瞅,刚才铺天盖地的绿鹅,一瞬间就跟从来没出现一样,一只都不见了,地上连根鹅毛都没剩下。
叫谁也觉得这事儿离奇——摆明了是山上有神灵,借着那些绿鹅引开他们,救他们的命啊!
这些本地人自然要感恩戴德,想着给貔貅山的山神立个庙。
可到了夜里,这地方的长者就做了个梦,梦见有人跟他说,我不要你们谢我,也不要你们立庙,更不要什么香火,只一件事儿,谁上貔貅山,都不能带走上面的任何东西,否则会有灾。
长者在梦里感恩戴德,满口答应,就把这个规矩给传下来了。
在古代,人们的信仰是十分坚定的,一直恪守这个规矩。
不过,有一年闹饥荒,河里没鱼,地里没粮,但是貔貅山上的果树还是红灿灿的,有个人家里有个老娘,饿的已经受不了了。
那人心疼的不行,心一横,偷着上了貔貅山,摘了果子给他老娘吃。
老娘吃了之后,很快就缓过来了,那人还挺高兴,结果没多长时间,他老娘就得了瘟疫,瘟疫从他们家传了半个村子,那人也没得好,临死的时候哭着把这事儿告诉了大伙,说貔貅山上的东西确实动不得,真是有灾。
这事儿算是起了一个震慑作用,本地人都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连熊孩子都不敢上山拿任何东西。
听到了这里,我就琢磨出来了:“那,那些失踪托梦的人,是不是都是在貔貅山上走失的?”
就跟山魅那事儿一样,上去就回不来了。
可张伟丽摇摇头:“这倒不是。”
原来那些人丢的也出奇,有的是出去买菜不见的,有的是上房修房顶子的时候不见的,还有的更离奇,进了厕所之后不见的。
这就怪了,还真是人间蒸发?
但他们既然都托梦说自己是被白玉貔貅给吃了,那这些失踪的人,肯定是要有什么共同点的,我就让张伟丽再好好想想。
张伟丽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皱起了眉头,有点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那事儿?”
我就让她快说。
原来前一阵子,山顶好端端的打了一个旱天雷,好像把山顶什么东西给劈开了,有人说在山上看见奇怪的光了,倒是有不少人去看热闹了。
等那些人下了山,山下的问他们看见什么了,他们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模样很可疑。
不过这事儿很快就被人给忘了,她也是被我一问,才想起来了——别说,丢的人,都是那天上山的人!
白玉貔貅……难道他们那天上山,见到了什么白玉貔貅了?
在梦里说的话,也说是干了不该干的事儿,才被白玉貔貅吃了的。
我连忙就问张伟丽,那些上山的,还有幸存者没有?
张伟丽想了半天,一拍大腿:“西街的老三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我一听就站了起来,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问问那个老三。
可张伟丽摇摇头,说老三是个跑夜车的出租车司机,现在肯定不在家,她打电话说把老三给叫来。
可惜老三一直没接电话,张伟丽就挺不好意思的说,可能开车不方便接,要不就明天早上再找他吧。
也是,普通夜半还能找人,这跑出租车的上哪儿找去,也只好等着了。
这会儿天色也晚了,小黑无常一边皱眉头一边听,小白无常则已经直接打起了盹,张伟丽这才反应过来,说了半天话,还没给我们做饭,连忙下厨房去煮东西。
可这个时候,程星河一把拉住了张伟丽,两只眼睛又跟通了电似得,贼亮贼亮的:“大姐,有个事儿我还跟你确定一下——那些鹅,是红嘴黄脚不是?”
张伟丽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问的有点摸不到头脑,但一想,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引开人们躲避山崩的鹅?我想想……对,”
张伟丽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的?老人们确实是这么说的,传说那鹅别提颜色多鲜活了,翡翠绿的毛,玛瑙红的嘴,黄金色的脚,谁也没见过那种鹅!”
程星河这才撒开了张伟丽,喃喃的念叨着:“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我要是真的有了儿子,那就能跟你和哑巴兰一样,当富二代了……”
张伟丽也听不懂他啥意思,看他神神叨叨的,可能怕他抽风,赶紧上厨房去了。
白藿香很嫌弃的看着程星河,问我他有癫痫史没有,她那有灵药,专治脑子病。
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癫。
张伟丽要是没说错的话,那还真不是什么鹅。
那东西,在我们风水行当里,被称为碧玉腰。
也就是之前程星河说过的“紫金苗,碧玉腰,比不上山魅一根毛”的碧玉腰。
紫金苗我们在嫁衣地见过,主地里有贵金属,山魅就更别提了,喜好美丽珍贵的东西,身下跟加勒比海盗的宝藏一样。
而这碧玉腰,说的是一种山精——地里有宝物,自然就会有宝气,如果这地方还是个风水灵脉,那宝气就会感化成形,变成绿鹅的模样。
所以,有碧玉腰的地方,肯定是有好东西的——一个碧玉腰,就代表一个宝藏,那照着张伟丽说的,这里有数不清的碧玉腰,那也就是有数不清的好东西了。
程星河的两只眼睛都快成了美元符号了:“上次山魅那就没弄到多少便宜,这次怎么也得把握机会——真不愧是朱雀地,貔貅山。”
黑白无常比我们经验老到,又穷成这个卵样,心里早也打上了小算盘,嘴角也是一抹冷笑。
程星河虽然激动,但是不傻,也察觉到了小黑无常的表情,暗地拉了我衬衫一下:“上次在大药房他们就抢了咱们东西,这次一定要长个心眼。”
真要是有那么多的宝物,他们自己独吞也吞不下,怎么也能占到点便宜。
我表面点头,则打起了小黑无常那个吊坠的算盘。
只要把密卷弄回来,那我们就自由了。
这时张伟丽已经把东西弄上来了——看着她大大咧咧挺泼,没想到做饭还挺有技巧,弄的东西虽然是家常的虎皮青椒,烧茄子,但是色香味俱全,还真有点家的味道。
程星河吃了一口,话都说不出来了,猛地往嘴里扒拉:“七星你快尝尝,卧槽再晚点被我吃没了。”
张伟丽一看挺高兴:“小哥你慢点吃,还有——当初我儿子就爱吃这一口。”
说着,她看向了身后。
我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身后贴着一个全家福,一看仔细了他家里人的面相,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一家人,死的竟然都很惨!
第211章 白虎苦命
身后的公公婆婆,鼻子上都有十字形的纹路,这叫五马分尸线,主死无全尸,而她老公模样虽然很英俊,但是鼻梁塌陷,眉毛从前半部分三分之一处开始截断,表示青年亡故,三十岁之内,死于非命。
儿子就更惨了——大概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吧,命宫整个是凹下去的,眉毛很淡,散而不聚,比他爹还惨,估计拍完全家福没多长时间就死了,照着灾厄宫来看,这孩子死的时候,还是受尽折磨。
张伟丽发现我正在看她的全家福,表情瞬间有点不自然,低头说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了,都是我……把他们害死的。”
我摇摇头:“不怪你,这都是命。”
张伟丽抬起头,望着我,呆呆的说道:“不……怪我?”
我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公公婆婆死于车祸,老公工作的时候出了意外,孩子是病死的,是不是?”
张伟丽豁然站了起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明摆着的。
白藿香一听这家人这么倒霉,虽然没说话,可看向了张伟丽的眼神,也带了点同情。
而张伟丽自己额头平扁,娘家自然也早早就没有了。
张伟丽眼睛里忽然就含了泪。
原来张伟丽从小,因为脚底长白毛,就被亲戚们说是白虎星下凡,让她爹妈把她扔坟地里得了,不然留在家里,是个大祸患——他娘家闭塞,也是重男轻女。
可她爹妈说什么也不肯——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张伟丽长到了十四,她弟弟得了病,她爹妈出去拉煤给她弟弟赚钱看病,吩咐她看好了弟弟,晚上就回来。
可她爹妈却再也没回来——煤矿发生事故,她爹妈给压死在里面了。
爹妈死了,还有个弟弟,张伟丽出去打零工给弟弟赚钱,在理发店给客人洗头,大冬天手一直泡着,开皴起裂,她没有怨言——她就弟弟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弟弟病的厉害,打零工这点钱,看病不够。
而发廊里一个常客知道了这事儿,说我这人心善,可以给你弟弟一个活路,把我伺候舒服了,给你一百块钱。
张伟丽没别的法子——她没文化没技术,甚至还没长大成人,那年头也没什么水滴筹之类,上哪儿赚钱去?
那个五十来岁的胖秃头成了她第一个男人,她现在还记得那一大团子肚腩,像一块隔夜的发面。
有了开头,她知道对她来说,这是唯一来钱快的路子,就干了这一行了。
弟弟问她哪儿来的钱,她说是好心人借的,等你以后上了大学再还。
弟弟也争气,病好了,长大了,真的考上了大学。
张伟丽别提多高兴了,再熬四年,以后自己就能跟着弟弟享福,不干这脏买卖了——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她给弟弟送冬衣的时候,碰见了弟弟宿舍的舍管。
那是个熟面孔,舍管一下就认出她来了,她跪下就求舍管,可别把这事儿告诉她弟弟。
她最怕给弟弟丢人。
舍管坏笑着说也行,那你得把我伺候舒服了。
张伟丽只能答应,可不长时间,弟弟同学就发现她跟舍管的关系,告诉她弟弟了。
她弟弟赶过来,捉奸在床。
张伟丽哭着说她也是不得已,可弟弟摇摇头,甩开她说嫌她脏。
好好干点正经人的工作不行吗?干这一行,就是好吃懒做,好逸恶劳。
张伟丽点头说她以后改,追她弟弟求他原谅——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她弟弟狠狠的甩开她,说你别碰我,说也巧,她弟弟用力过猛,靠在了栏杆上,那栏杆断了,她弟弟从七楼折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张伟丽成了孤身一人。
她辗转去了别的地方生活,可最后还是干上了这一行——不管是去端茶送水,还是饭店擦桌子,总有人看中她,问她卖不卖。
不卖,就欺负她。
她也只能这么活着,直到遇上了她老公。
她老公是饭店的切菜小工,还是个学徒,但是胆子很大,见厨师长欺负她,他一菜刀就架在了厨师长脖子上。
厨师长说你他妈的疯了,她本来就是千人摸万人骑的表子,轮得到你英雄救美吗?
她老公说别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她不乐意。
他们俩都没了工作,索性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