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奥斯瓦德·克波帕特是个很棒的小伙子。
虽然他看起来性格偏激、暴戾乖张、充满野心，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坏种的味道。
但格温依旧很看好他。
看人不能看表面。
当格温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这孩子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这是一种修辞比喻，你也可以当他是贼光闪烁。
他身上没有弹孔，但是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尽管如此，格温在他的眼睛里面并没有看到恐惧和愤怒，只有喜悦，以及残忍。
“啊，哥谭！”
落水狗一样的年轻人裹在毯子里，望着河对岸的城市发出由衷的赞美。
这孩子大难不死，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换用东方话说就是此子恐怖如斯日后不可限量。
当然，未必是好的那方面。
以格温这些年的龙套经验来判断，假如那位戈登警官就是故事主角，那这个被他放过一马的年轻人必将成为与他相爱相杀一辈子的超级罪犯。
但是格温不在乎，什么英雄，什么恶棍，她见的多了。
善与恶的界限有的时候并不是那么清晰。
或者说，谁有资格来判断善与恶呢？
“来根烤肠吗？”
“啊，谢谢！”克波帕特回过神来，满脸感激：“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绝对游不过来的。”
“不，我觉得你可以。”
“我可以？”
“你的求生欲很强，就算我不救你，你也能游到对岸，顶多是吃点苦头。”格温实话实说：“我只是顺手而为，不用客气。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下次遇到和你一样陷入困境的人，就把这份善意传递下去好了。”
克波帕特有些受宠若惊，脸都红了起来。这孩子一定缺乏他人关爱，把格温的实话当做了夸奖，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不不，我不确定……那个，善良的小姐，我该怎么称呼呢？”
“幽灵蜘蛛。”
“蜘蛛？”
“这是超级英雄的代号。”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超级英雄？”克波帕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格温对此非常理解，正常人对于现实中的紧身衣中二病感到恶心是非常正常的反应。
“不是我自以为，我就是你的超级英雄。”格温看着克波帕特认真说道：“我从水里把你捞上来，给你找了一条毯子，请你吃烤肠还不图回报。你觉得我是什么？傻子？”
克波帕特仔细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说得对！蜘蛛小姐，你是我的超级英雄！抱歉，我……我想说是天使，其实都一样对吧？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你是个英雄！”
他有些语无伦次，笑容有些神经质，但他的眼神很真诚。
眼神真诚的人不一定是好人，但值得被善意对待。
有些时候，有的人作出善意或者恶意的行为，并非出于他本人的主观意识，而是会受到别人的影响。
哥谭这地方的整体社会气氛就很容易让人滑向堕落的深渊，这不是用拳头殴打罪犯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
格温陪着他吃完了烤肠，拍拍手站起身准备离开，克波帕特却有些怅然若失，想要挽留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年轻人是这样的，换你身边坐一个好姑娘请你吃肠你也舍不得她走。
“蜘蛛，你要去哪儿？”
格温耐心纠正：“是幽灵蜘蛛！”
克波帕特撇嘴：“太拗口了，是你自己起的外号吧？听我一句劝，还是叫蜘蛛比较好。你不是哥谭人吧？到了哥谭你得入乡随俗。你知道吗，这里很多人的脑容量只有果仁大小，根本记不住复杂的名字，他们嫌我名字太难念，就给我起外号叫企鹅！”
“企鹅？”
听起来确实像个超级恶棍的代号。
格温摇了摇头，弯下腰俯视着克波帕特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克波帕特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起来，大笑着自嘲道：“没错，他们都说我长得特别像企鹅。”
“不，那是扯蛋！”
格温认真说道：“你也说了他们的脑容量只有果仁大小，他们只能用外号来记住一个人。外号并没有高低之分，人格才有高尚和卑劣的区别。今天他们叫你企鹅宝宝，小企鹅，你感觉受到了羞辱，如果明天他们叫你企鹅先生，企鹅市长呢？”
“企鹅市长？”
克波帕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过了好久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格温说道：“听起来确实感觉很棒，你觉得我可以做哥谭的市长吗？”
“你还想回去？”
格温有些意外：“那里有个条子朝你的后脑勺开枪，把你推下海，你还敢回去？”
“当然！”
克波帕特大声说道：“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城市！我属于哥谭，我怎么可能离开！”
他咬了咬嘴唇，耸肩说道：“我不恨戈登，啊……就是那个死条子。他也是个好人，是个好警察。但好警察在哥谭是活不下去的，他被人抓住了把柄，他是被逼着杀我灭口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救了我！他放了我一条生路！”
“那不叫作死！”克波帕特恼火道：“听着，小蜘蛛！虽然你说话老气横秋，但是我知道你年纪不大。看在你救了我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战争！战争就快要爆发了！就在哥谭！回家去！别在街上玩超级英雄角色扮演了！哥谭不需要正义英雄，你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好好待在家里别出来，否则你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看起来确实有些精神方面的疾病。
“我不是童子军，企鹅先生。”格温抬手射出蛛丝：“事实上我现在还是GCPD的通缉犯呢！”
克波帕特抬起头，看着格温，眼睛里闪烁着泪花：“我妈妈告诉我，我是个幸运的孩子，受到上帝宠爱的孩子。她是对的，我总能遇到好心人！”
“所以你还想回去继续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