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炎梓的脸色有些冰寒,“杨府台,林县医馆里有不少好大夫,不妨去请他们来为令千金诊断。”
“哦?这么说,沈娘子,老夫还请不动了?”
杨府台的脸色也开始不好,请不请是他的事情,但还没有人敢这么当众驳他的面子。
“承蒙府台大人看重,小女子就斗胆了。”眼见刘炎梓还要开口,素年赶忙在他之前应承下来。
这是府台大人,刘炎梓想要走科举出仕,这种官可得罪不得,素年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向杨府台,眼中没有丝毫不甘,让杨府台心里的那点火气,顿时又消了下去。
素年的眼光转向杨钰婉,“令千金瞧着确有些不爽利,府台大人可能不知龗道,小女子擅长针灸之术,令千金的病……,恐怕还得要尽早治疗。”
杨府台看着素年沉稳的态度,一时间竟然有些相信了,当即使人将杨钰婉领到宗庙后面的厢房,“还请沈娘子费心。”
沈素年温婉行礼,一面让巧儿回去取针灸包,一面慢慢地也往厢房的方向走。
周围诡异的静谧一直没有消散的趋势,那些人不可思议的眼神在素年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都没能收回来。
主要是素年太淡定了,既没有出现窘迫难堪,又没有假装镇定勉强,他们不知龗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嘲笑,这真是个困难的决定。
刘炎梓抿着唇,转头让吴管家送巧儿回去,他却不急着走。悠闲自得的在宗庙周围找了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下来。
小翠跟在素年的身后,满脸的不忿。她做不到像小姐那么豁达,这个杨府台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找小姐看病,不会悄悄私下里请吗?非要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开口?
素年走的很慢,却也来到了杨钰婉歇脚的厢房,在门口候着的彩月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趾高气扬地拉开了房门。
素年就奇怪了,给自己开个门,有什么好得意的?
屋里只有杨钰婉一个人,坐在桌边举着一只茶盏,看到素年进来。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根本没有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素年过去。
“杨姑娘,您哪儿不舒服?”素年也站着没动,客气地询问她的症状。
杨钰婉嗤笑出声:“沈姑娘不是大夫吗?我哪儿不舒服,应该问你呀?”
“可我总得知龗道症状吧?”
素年一直保持着笑容,并没有因为杨钰婉的态度有所改变。
“头疼,心慌。沈姑娘,我可是知龗道你给刘公子治好了眼疾,我的身子,就拜托你了。”杨钰婉勾着嘴角。有些阴阳怪气。
“那是自然。”
杨钰婉有些气结,这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以后在林县可是一点地位都不会有的,她就这么能沉得住气?
素年带着小翠站在窗边。她说了要等工具,杨钰婉也不催。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打定了主意。不管素年怎么医治她,她都不会说感觉好些了,她不仅要沈素年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更要让她连医娘都混不下去。
杨府台特意来询问情况,杨钰婉已经“虚弱”地靠在床上了,素年笑着向杨府台表示没什么大碍,心慌头疼,可能是一时贪凉,受了风寒,扎几针再开些药即可。
“扎针?”杨钰婉听到素年的话忽然坐了起来,扎什么针?不是诊断一下开个药方就行了吗?
“杨姑娘有所不知,小女子擅长针灸之术,不敢说针到病除,但确实是极有效的,哦对了,刘炎梓刘公子的眼疾就是用针灸之术治好龗的,杨姑娘既然这么信任小女子,小女子自然不敢辜负了您的厚爱。”
“那就拜托沈娘子了。”杨府台刚刚让人打听了一下,素年说的确实是实情。
“爹爹……”,杨钰婉惊恐了,什么针灸,她不要针灸!
“婉儿放心,爹爹就在这里陪你,你既然坚持要沈娘子医治,就应该放下心来。”杨府台以为女儿对自己的病担心,好言好语地安抚着。
素年无比的省心,她本来就打算让杨府台留在这里的,理由都想好了,结果人十分的自觉,自己就留下了。
杨钰婉如同吞咽了一只苍蝇,谁信任她的医术了?自己是想要她丢脸而已!为龗什么偏偏是针灸之术?这沈素年不是故意的吧?
可她又不能直说,是自己跟父亲软磨硬泡非要沈素年来给自己诊治的,还以她的医术为理由,现在要是自己推翻自己,就算父亲再疼爱她,想必也是会恼怒的吧。
巧儿的动作很快,额上一层汗水,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将针灸包交到素年的手里,巧儿有些忐忑地站在她身后。
针灸包铺开,里面一根根毫针闪着银光,看在杨钰婉眼里寒凉恐怖。
“杨姑娘请放心,不过几针而已,算不得大事。”素年漫不经心地在挑选银针,不知龗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特意选了一根极长的拿在手里。
杨钰婉怎么可能放心!那根针,怎么看怎么有可能将自己整个头都扎穿。
下意识地往床里面退,素年有些无奈地求助于杨府台。
“婉儿。”杨府台微微皱眉,像是不满她身为府台之女而做出来的举动。
杨钰婉一怔,定了定心神,身子又坐了回来。
“没龗事儿的,不怕啊。”素年的口气像在哄孩童一般,让杨府台听得莞尔,可杨钰婉却觉得自己紧抓着被子的指尖在颤抖,因为沈素年,她面对着自己的脸上,是甜美到渗人的笑容!
杨钰婉看见素年捻着银针的手就要往自己的头上扎,还是没有忍住,惊呼一声躲开。
素年叹了口气,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府台大人,或许,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杨府台的脸黑了下来,婉儿这次来林县有些失了水准,才学如是,修养亦如是。
“婉儿,你要为父重新去请大夫来吗?”杨府台的声音冰冷,他之前不是没有跟杨钰婉提这个建议,是她坚持不肯,即便是自己的女儿,这样三番两次地让自己为了她改变主意,杨府台也觉得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