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真是个妙人,一句话就把咱们大姑娘说得脸都红了哦。”张妈妈应景的咐合道。
孙妈妈拍着素颜的手,让人将侯府的补品抬了进来,足足有十好几盒东西,都是上好的名贵补药,素颜忙向孙妈妈致谢,又问候了侯夫人和侯爷,以及太夫人,态度诚执大方,孙妈妈越看越喜欢,看张妈妈还在屋里,又拍了拍素颜的手,才起身告辞。
张妈妈忙跟着送了出去。
素颜张开手,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纸团,不由哂然失笑,这孙妈妈果然是妙人。
展看张团,竟有两张,两张字迹不同,一张一看便知道是女子所写,字体纤细秀美,笔力轻柔,而那内容,却令人脸红心跳:“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那落款处,却是写了个情字。
另一张,字体飘逸洒脱,人说字如其人,那上官明昊就是个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模样,写出来的字也是俊逸有余,遒劲不足。里面的意思,却是看得素颜心火直冒,上官明昊信里,先是表达了慰问关切之意,然后再隐约的表示,前两日蓝府人有人碾转给他送去一张纸条,上面就写着那两句暖昧情诗,还问她脚伤是不是很重,要是能走动的话,明日寿王晏请务请参加,他有话要跟她当面祥谈。
素颜看完上官明昊的信笺,不由陷入了沉思,她原想着借躲开府里的一些事情,但如今看来,那要害死自己的人几乎召然若揭。
原来,素情对上官明昊一往情深,竟然作出私传信笺,暗通外男之事,这种事情,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那便是伤风败俗,如此大胆妄为,也不怕那上官明昊瞧她不起吗?
而那上官明昊处事也考虑不周,自己与他以有婚约,成婚前按礼是不能私相会面的,明日真要去了,也不能真如他所说,与他私会,看他连同素情的情诗一同送来,无非就是向自己表明心迹罢了……
眼前又浮现出上官明昊那俊美的脸庞来,她不禁心跳加速,那样清风明月,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怪不得素情会一见倾心,就是自己,两世为人,也忍不住会为他心动,明天,真的要去吗?
去还是不去,脑子里在打着官司,但人已经试着下了床,趿着鞋走动了几步,脚上其实也只是破了皮,蛇毒清了后,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伤了,走动时,只是不能太用力,会震得伤口痛。
刚跟着张妈妈去送人的紫绸进来看到她踮了脚下了地,不由气急,忙上前来扶住她道:“这又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将养几天的么,怎么又下了地了,姑娘,你就算不为自个儿,也为大夫人想想吧,如今大夫人是被老太太瞒着的,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伤不养好,将来真要落下个什么病根来,大夫人知道了得有多伤心啊。”
素颜听了忙陪着笑脸,扶着她的手上了床:“我就试试,看看能走不,算了,我还是回床上休息吧,免得听你唠叨。”
紫绸环顾四周,没看到紫睛,不由骂到:“那死蹄子又去哪里了,也不说在姑娘身边服侍着,就紧着自己玩呢。”
素颜听了笑道:“我让她帮我采些野菊花了,晒干了泡茶喝,清热解毒的,做好了,以后你们也跟着我喝,对身体有益处的。”
到了黄昏时,陈妈妈回来了,一进门,便喝到一股药味,心中一咯登,人就冲进了里屋。
素颜正懒懒地坐在床上与绣花针和丝线做生死搏斗,她的女儿还是停留在七岁女童的水平上,想着自己都要嫁了,以后真的连朵花儿都绣不好,只怕真的会遭人嫌弃哟。
“怎么了,谁在吃药?大姑娘,你还好吧。”陈妈妈冲进床头,抬手就摸向素颜的额头,还好,体温正常,又看素颜的胳膊,素颜忙将她的手捉住,鼻子一酸,眼里就浮了泪:“没事,没事的,都好了。”
“是病了还是伤着了,你倒是给奴婢一个话,妈妈心里着急呢。”陈妈妈的手颤巍巍的,手心里也急出了汗。
素颜忙让她在床边坐好,叫了小丫头紫玉进来给陈妈妈沏了茶,拍着陈妈妈的手道:“安啦,安啦,是不小心被蛇咬了,身体里没毒,只是伤口还有些疼罢了。”
陈妈妈一听便泪就来了,急巴巴地又去看素颜的伤腿:“大夫人就说这两日老觉得眼皮子跳得厉害,就怕你有什么不好,让奴婢来看看,奴婢想着大姑娘如今变得精干了,倒是劝大夫人来着,说这府里再没人能随便害了你去,却不曾想,你还真的……就又遭阴手了。”
再看素颜脚上的伤,便又松了口气,只是两条红痕看着吓人,还真是小伤,又听素颜说蛇毒清了,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以后再不可乱来了,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蓝府有大小姐,将来的侯府世子妃,那些个粗活,就让下人去做,自己再不可轻易犯险了。”
素颜听了忙老实地点头应诺,陈妈妈看她面色红润,神态安宁,也就放了心,看她手里的绣活,这回倒是没有叹气,也没有抱急,反倒说:“绣不好就算了,反正中山侯府乃丰鼎之家,也不靠你绣东西养家糊口,他们家的针线坊可不是咱们蓝家能比的,再说了,紫睛和紫绸两个的女红在府里也是顶尖儿的,你以后,就做做样子,真真拿到台面上的衣服,还是让她们两个帮着做好了。”
素颜听得泪眼婆娑,头埋在陈妈妈怀里就不肯起来,不停的拱啊拱的,陈妈妈便笑着拍她的背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素颜抬起头来,勾着陈妈妈的脖子道:“在奶嬷面前,素颜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陈妈妈脸上的笑便更舒展惬意了,问起当时被蛇咬的经过,素颜想了想,还是将当时的真实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妈妈,陈妈妈气得手脚发抖,骂道:“这是存了心的要害死你啊,真真狼心狗肺,你也可是蓝家正经地嫡女,也是她的孙女儿,心肠都叫私心薰黑了,大姑娘啊,你可真得小心防着点,再不可让任何人钻了空子了,只要熬到出了嫁就好了,这个家,真太让人寒心了。”
看来,陈妈妈也觉得老太太的嫌疑最大,但素情现在烦恼的不是这事,真凶究竟是谁,她现在就算查出来了,也没法子处置,况且,她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老太太和二夫人的人,她想要在府里有所行动,怕刚动一步,就被人发现了。
看了上官明昊的信,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正想找个贴心的人商议下,陈妈妈又是她最信得过的,便将信里的事跟陈妈妈说了,陈妈妈一听,简直暴跳如雷,拿了素颜手里的纸条就要去找老太爷,素颜忙拉住她道:“就算是告诉了老太爷又如何?素情如今跟宁伯侯府有了婚约,老太爷知道了也只会暗着罚她禁足之类,为了蓝家的名声,断不会将这事闹大,再者,上官明昊给我传私心也很是不妥,您去告了,只会将我也牵连出来。”
陈妈妈一听也是,又坐了下来,惊得一头的冷汗:“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全,老奴浮燥了。”
“奶嬷,您说,明天我要不要去?”素颜皱着眉头问道。
“你脚上还有伤呢?怎么能乱动?不行,你不能去,可是……明天二姑娘是要去的,若是她又对中山侯世子使什么手段,那可怎么办?”
陈妈妈先是斩钉截铁的否定,随即又担起心来,“二姑娘可是最像二夫人了,你看着二夫人像是爽利直率一个人,其实骨子里可是阴狠得厉害,又会讨男人欢心,当年,你娘与你爹原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她是你爹的表妹,未出嫁时,便常到蓝府来玩,竟然就与你爹爹有了首尾,那时候,老太太其实也是很生气的,毕竟丢了王家的面子。
可是她心里还是向着二夫人,就逼着你娘同意,让你爹娶了她做平妻,自从她进了门,你爹就像变了个人,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她又惯会拿张作乔,使了百般解数去讨你爹的宠,三姨娘原是她身边的大丫头,她为了固宠,硬是让你爹收了房,只是,这么些年,她倒是看左眼了,长年打猎,也被雁啄了眼,三姨娘生了三姑娘以后,她就拿捏不住了,又想着法子给让你爹收了四姨娘。”
原来爹的妾室都是二夫人硬塞的,真不知道二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把她的男人看做了什么?既是一心想要嫁给大老爷,哪怕只做侧室也在所不惜,那就应该对大老爷有情才是,却是拱手将他送人,送了一次不算,还要送第二次,这样的女儿,不是太爱权,就是跟本不懂得爱情是何物。
“所以啊,大姑娘,你的脚要是没大碍,你还是去吧,别让二姑娘真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你丢了这桩好姻缘,到时后悔都会来不及了。”陈妈妈看素颜在沉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
“若他是那样容易被人引诱的人,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素颜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啊,我的傻姑娘,男人哪有不吃腥的啊,二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又惯会装娇柔,哪个男人看到了都会怜惜的,再说了,她又是自已投怀送抱,就算世子爷人行得正,但抵不过流言菲语啊,就算他们什么事情也没做,只要二姑娘设个局,让很多人看见,到时候,世子爷就是不想认,也得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