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跟薛凯扬面对面坐着聊天,他没叫东西喝,她抬手叫了侍应生过来,薛凯扬无意间一瞥,发现她左手中指上熠熠生辉的指环,她没问他想喝什么,直接帮他点了,待到侍应生走后,薛凯扬下巴一抬,示意她手上的戒指,似笑非笑的问:“网上传得还真不是谣言?”
岑青禾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还挺关注八卦的。”
薛凯扬问:“什么时候结婚?”
岑青禾回道:“八竿子没一撇的事儿呢。”
薛凯扬说:“戒指都戴上了,怎么没一撇?”
岑青禾一脸傲娇的说:“他想娶,我还未必想嫁呢。”
薛凯扬唇角一勾,笑道:“就喜欢你这个态度。”
侍应生端了饮品上来,他直接拿起跟岑青禾碰杯,眨眼道:“多耗他一阵子,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我是男人,我懂。”
岑青禾笑说:“让他知道你在背后怂恿我,你是别想出国了。”
薛凯扬不以为意的道:“你让他来咬我。”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东西,岑青禾问:“你什么时候走?”
薛凯扬说:“三点。”
岑青禾美眸一瞪,“今天下午三点?”
“嗯。”
她急着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薛凯扬道:“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再说我也是这两天才做的决定。”
岑青禾说:“那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下午送你去机场。”
薛凯扬道:“不用了,出来见你一面,主要是把礼物给你,你过生日,人不到礼得到,做人得懂事儿。”
他帅气的面孔上挂着嬉笑,岑青禾却忽然间有些鼻酸,他们认识两年了,他是她来夜城工作后认识的第一个‘流氓’,本以为他不是什么好饼,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个好饼,但他却对她没的说。
即便两人平常见面不是很勤,但毕竟都在同一个城市,如果谁有事儿,给对方打个电话,最迟不过一个小时就能见着,如今他这说走就走。
薛凯扬看到岑青禾眼底泛起的湿润,他收回笑容,挑眉道:“要哭?”
岑青禾强咽下酸涩,低声问:“去多久?”
薛凯扬说:“还不确定,干嘛?不想我走?”
岑青禾没心情跟他逗闷子,直言道:“出国不比在国内,凡事儿低调点儿,既然是奔着赵文柠去的,就对人家好点儿,别再成天没正六儿,是个女人就没安全感了。”
薛凯扬心中五味杂陈。喜欢的人求而不得,理智告诉他,是时候彻底放弃了,尤其是她手上的戒指,夺目到刺眼,璀璨到扎心。
心底越是酸疼,唇角勾起的弧度就越是明媚,他笑着应声:“我知道她是好女孩儿,不然我也不会跟她一起走。”
他明明比岑青禾大,可岑青禾却像个姐姐似的,谆谆嘱咐,薛凯扬一直安静的听着,默默感受心碎的过程,他明白,就连心疼都是最后一次了,往后他们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吧。
两人分别前的最后一个话题,是薛凯扬对岑青禾说:“我出国还用这个号码,有事儿随时打给我。”
岑青禾说:“你也是,别出国就断了联系,好哥们儿一辈子。”
薛凯扬笑了笑,“我这次出去不知道待多久,少则两年,多则三四年,以后你生日我估计都赶不上了,会给你寄礼物的,你不会在这期间结婚吧?”
岑青禾心底难免失落,提不起兴致,轻声回道:“结婚第一个告诉你,你必须回来参加。”
薛凯扬说:“那我先结婚呢?”
岑青禾当即回道:“无论你在哪儿结,我都去给你点炮仗撒花。”
薛凯扬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是真的够了,这辈子两人注定没缘分当恋人,那就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清晨的阳光隔着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无数个瞬间,两人都回忆起当初刚认识的场景,那时他浑身痞气,完全一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的模样,而她彻底忌惮了,所以从未给过他任何机会。
如果他能带着记忆重来一次,他保证,他会用尽全力把一颗真心掏给她看,让她相信,他的喜欢是真的。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没有遇见她,可能他还是两年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求而不得,什么叫做过错就是错过,更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他已经错过了岑青禾,所以,不想再错过赵文柠了。
他为何突然选择出国,因为赵文柠对他说,她想出国。她明明才从国外回来,如今又要离开,他问了原因,她只是说:“国内待的无聊,想出去散散心。”
薛凯扬一直都心知肚明,赵文柠为他回来,现在她要走,那就是国内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和物了。
他承认自己心里有岑青禾,但也不是没有赵文柠的,如今赵文柠用这样的方式来逼他做一个取舍,他只想了一会儿就给出答案,他说:“我也想出国散散心。”
人生就是不断的做出选择,然后为自己的选择买单,薛凯扬不想再继续自欺欺人了,他也不想骗自己,只要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城市,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这样距离就会很近,近有什么用?再好的朋友也终究只是朋友,而他想要的,注定得不到。
得不到就走吧,走得远远地,距离会让他逐渐断了对她的执念,他要放自己一条生路了。
“我走了。”
该聊的话都已经聊完了,薛凯扬主动开口,看向对面的岑青禾。
岑青禾跟他一起站起身,他说下午要跟赵文柠一起走,不用她来送,所以这里,就是他们分别的最后一站了。
岑青禾是个感性的人,谁对她好,她记一辈子,当初赵长风辞职的那天晚上,她都差点儿哭了,更何况现在是薛凯扬要走,他走得更远,出国,隔着大洋大洲,想见一面不容易。
出了咖啡店,薛凯扬站在车边,问她:“要不要送你回去?”
岑青禾说:“不用了,你快回去收拾吧。”
薛凯扬也不强求,只应声说:“那拜拜啦。”
一句拜拜,不知怎么就戳到了岑青禾的心,她当即红了眼眶,看着他道:“拥抱一下吧?”
薛凯扬见状,心口像是被人拿保鲜膜缠上了一般,窒息的难受。
他张开双臂,岑青禾往前走了两步,两人抱在一起。
薛凯扬做梦都在想这一刻,他希望可以正大光明的拥她入怀,感受两颗心脏贴在一起跳动的频率,他猜,那滋味儿一定很美妙。
如今在分别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梦想成真,可心底却完全不是爱情的美妙,甚至连一点儿**的感觉都没有,他只觉得温暖,呼吸间是她头发上的香甜,这个女人,她不属于他,但他永远都会记得,是她让他明白,爱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岑青禾双臂绕到薛凯扬背后,一边拍一边道:“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跟赵文柠好好的。”
薛凯扬说:“你也是,商绍城要是对你不好,打电话给我,我替你出头。”
又一次宴席散,又一次旧人别,当拥抱过后,剩下的就是目送彼此离开。
岑青禾看着薛凯扬上车,看着他坐在车上降下车窗,看着她道:“回去吧,我到了那头给你打电话。”
她微笑着应声,跟他摆手,“走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儿。”
“拜拜。”
“拜拜。”
车窗合上,车子发动,驶向马路,最终跟滚滚车流融在一起,岑青禾没忍住掉了几滴眼泪,喉咙都是紧的。
回售楼部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是不是人这辈子,就是不停的辞旧迎新,总有人来,也总有人走,始终能陪伴在身边的又有几个?怪不得人会对择偶如此慎重,因为父母家人都不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只有另一半才是,漫长人生,几十个年头,唯有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商绍城给岑青禾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到售楼部门口,他听她声音不对,问她怎么了。
岑青禾如实回答,商绍城幸灾乐祸的口吻道:“他可算是走了。”
岑青禾说:“他在夜城也没招你没惹你。”
商绍城道:“看他心烦。”
“你不待见人家,人家也未必待见你。”
商绍城说:“他又不是智障,你还担心他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
岑青禾道:“我真不适合送行,送一次哭一次。”
商绍城道:“别哭了,我在你身边还不比他在夜城重要?”
岑青禾心情有些低落,不免撒娇道:“绍城,你真的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商绍城说:“那你别惹我生气,老实听话。”
岑青禾还指望他说点儿甜言蜜语,闻言,拉着脸道:“挂了,我去工作了。”
商绍城忍俊不禁,笑着道:“翻脸跟翻书似的,谁踩你脚了?”
岑青禾说:“别以为戴了戒指我就是你的人。”
他要是不好好哄着,她也是随时会跳槽的。
商绍城问:“你说说,我看你心里还有什么其他人选?”
岑青禾‘哼’了一声,不正面作答,关键是答不出来,她上哪儿找备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