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要下船之前,四爷就见过了宁神医的尸首。
“你觉得……这像不像自己刺的?”四爷小声问五爷。
五爷一愣,细细盯着那尸首。
“说不好,不过……感觉不是太子爷下手,太子爷又不是真的疯了。”这短刀太子爷怎么会带?
他就算是带,也是精致的吧?
这破铜烂铁的。
四爷点头:“这事有蹊跷,只是眼下……不能追究。”太子爷是冤枉的,可是他们都有家有口的,皇阿玛盛怒的时候,谁敢替太子爷分辨呢?
“抬走吧。”四爷摆手,叫御林军过来将宁神医抬走了。
马上就到码头了,天都要黑了,今日下了船,半夜才能到江宁府呢,还不知今夜如何呢。
耿氏和叶枣刚上了岸,就听见了喊杀声。
人一惊,就见前面已经乱了。
喊着护驾的,喊着刺客的,乱成了一团。
而数百个黑衣人蒙着面,挥舞大刀正往康熙爷的面前冲。
而此时,已经是夜里,四周看不清楚,后头就是水,前面几个路口都被堵住了。
纵然御林军多,可是一时半会竟是被压制住了。
混乱中,康熙爷身边的太监被砍死了两个。
李德全和闫明春也受伤了。
这伙刺客竟是要杀了康熙爷。
他们只管砍杀,一言不发。浑身都透着狠厉。
康熙爷也不由的有些怵!
就在刺客们几乎要砍杀到康熙爷身上的时候,四爷和五爷冲过来,合伙拦住了那三个刺客。
原本就人多,竟还从斜处又冲杀出来了百余个黑衣人,只喊着杀冲上去。
这一冲,就把皇子们的女眷以及后宫主子们冲到了一起,又因后刺客逼近,将女眷们和皇上皇子们冲到了一起。
夜色中,四爷一眼便看见了叶枣。
她今儿穿着的是极其显眼的鹅黄旗装,被丫头护着,正往这头来。
很快四爷就顾不得看了,又一波刺客冲来,而御林军大部分还被困在外围。
眼看着刺客一把大刀就要将康熙爷劈倒了,可御林军离得远,李德全和闫明春都拦不住。
这一刀要是下去……不死也的废了。
四爷几乎是飞奔过去的,根本来不及拦住或者是挡住了。
只能一把将康熙爷推开老远:“皇阿玛小心!”
康熙爷在大刀劈来的一瞬间,就几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四爷一把将他推开,虽然他摔在了石头上,可是心里却瞬间就松了。
而此时,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码头最边上,站在木板上,下面就是河水。
四爷推开了康熙爷,用力过猛,扑通一下就掉下去了。
本来掉下去也不碍事,他又会游泳。
可是此时,不光是他掉下去了,还有两个刺客,还有几个女眷。
混乱中,几乎看不清是谁,可那鹅黄的衣裳,四爷还是下意识就将那女子搂紧了。
搂进了怀里那一刻,四爷就知道不错,是叶氏。
叶枣是被人群撞下来的。
而四爷将叶枣抱在怀里之后,在水里竟还要应付两个刺客的纠缠。
又因为还有两个女子,一个像是后宫的,一个是个丫头。
这几个人一纠缠,四爷只一只手抱着叶枣,竟随着河水飘出去远了。
岸上,御林军终于冲过来,成功护卫了康熙爷。
康熙爷第一句话便是:“快将老四捞上来!”
人在面对死亡恐惧的时候,能救他的那个人就会被深刻的记住。
何况,是他儿子?
这时候,康熙爷的慈父之心几乎是爆发给了四爷一个人。
而一样努力救驾的五爷竟被忽视了。
刺客如潮水一般来,也如潮水一般退。而推之前,还是将太子爷主仆都‘掳’走了。
而被带走的太子爷已经是‘浑身浴血’,眼见不活了。
这些,都是御林军看见了,还有几个女眷为证。
康熙爷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冷,都没有个支撑。
“被带走了?”他呐呐:“活不成了?”
“太子爷中了两刀,那血……怕是不好了。”御林军头目回答。
康熙爷捂着胸口,只觉得呼吸不上来了。
“老四呢?老四呢?”他急着伸手。
“四爷还未找到,奴才们正在搜寻,天太黑了。”
“找,给朕找,要是找不回老四,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康熙爷激动的站起身子:“传旨,四阿哥忠孝有加,赐亲王位!”
也是康熙爷有些糊涂了,哪有封亲王只这么简单一句夸奖的?
御林军不敢耽误,一拨人搜寻刺客,一拨人紧急寻找四爷。
而今夜肯定不能去江宁府了,只能临时在镇江休整。
另一边,太子爷被‘掳’走到了另一头,依旧还是坐船。
他换了一身衣裳,皱眉:“赵将军呢?”
“回爷的话,赵将军混在人群里,没有事。”一个黑衣人道。
“罢了,既然事已至此,孤……我也什么都不说了,你们都回去吧,后头的事,我自己办。”
太子爷是想引发骚乱借此假死脱身的。
可是没有想要杀了皇阿玛。
然而赵将军却违反了他的计划。
虽然如今如愿脱身,可皇阿玛真是差点死了。
更是连累老四落水,生死不知。
哎……
“奴才要将您送去杭州码头才能走,奴才并不是官府之人只是早年受了赵将军大恩。赵将军有交代,倘若奴才能送您走,那就说明事情败了。赵将军只叫奴才转达一句话,他不是有心违背您的意思,只是……宁愿舍身成全太子登基。”
只要皇帝死了,太子登基顺理成章,也不会有后患。
然而失败了,就只能送走太子。
“罢了,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回头赵将军也该回乡去。”太子爷淡淡的。
“是,等送您到了地方,奴才回去说。”那人道。
“嗯,换了衣裳吧。”太子爷坐下。
这是寻常的商船,等皇阿玛要追来的时候,他们顺流直下,已经到了。
追不上的。
陆地上就更慢了。
不过几日,就能解脱,不在做太子,不在憋屈。
此时此刻,江风很大,他迎着风,心里并不轻松。顾不得轻松。只有排山倒海的痛。
一个人,就此放弃自己的过往,怎么会不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