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得到消息后讨论了一个下午,最后在豪斯上校的建议下,威尔逊总统让国务卿给美国大使佩奇发电,让他询问英国外交大臣,德国舰队是否已经向协约国投降。
亚瑟·贝尔福温和的向美国大使回复道:“假如有一只德国舰队向协约国投降的话,那么我应该和您一样得到这样的通知,我不知道您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但我确实没有收到这样的通知。当然,我们一直都在努力迫使德国人投降,还欧洲以和平,在这一点上我国从没有犹豫过。”
和英国人一直关系密切的佩奇大使对于贝尔福的话深信不疑,但他还是追问了一句,“但是,我国的护航军舰看到了德国舰队正向着英国行驶而来,您真的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吗?”
贝尔福却反问道:“您真的确认过,他们看到的是真的德国舰队吗?”
佩奇和贝尔福结束谈话,回去后向华盛顿发电汇报,“外交大臣向我保证他没有听说德国舰队投降的此类消息,请核实此消息。”
佩奇的回答让白宫非常的不满,因为就在今天他们收到了更多的OTg2NTc=消息,许多经过北海的美国商船都看到了德国舰队向英国开去的行迹。
战争部长牛顿·D·贝克和海军部长约瑟夫斯·丹尼尔斯是对佩奇大使最为不满的,丹尼尔斯向总统说道:“佩奇大使是我国驻伦敦的大使,不是为伦敦进行辩护的律师,在此种情况下怎么可以轻易的听从英国人的推搪之词?英国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假如德国的公海舰队向英国人投降了,那么就意味着英国的大舰队可以离开三岛自由行动了,他们瞒着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贝克也认为英国人的行动充满了诡秘,他向总统建议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让前线的美国军队停下来,我们是去结束战争的,不是去为英国人、法国人送死的。如果英国人拿到了德国公海舰队的所有主力舰,我们在欧洲部署的军队就成为了英法的人质了,他们完全可以像驱使印度人和非洲人一样,驱使美国人。”
国务卿罗伯特·蓝辛则试图为佩奇大使辩护,“这也许不是佩奇大使的错,英国人过去一向都是如此,就好比他们引诱俄国人向东而不是向印度方向扩张,转身就扶植起了日本在东方对抗俄国;他们一边对德国人含糊其辞,一边却在德国人参战后宣布对德参战。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势力均衡外交了。”
丹尼尔斯立刻就反驳道:“这么看来,英国人现在是想要平衡我们了。也是,在打了四年大战之后,我们加入战争就好像是去摘取胜利果实一样。也许在英国人的眼里,我们现在比德国人更为危险,因为只有我们才有挑战英国海上霸权的力量了。”
豪斯上校瞧了瞧威尔逊的脸色,不由插嘴说道:“也许我们确实应当先弄明白英国人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欧洲,然后再去考虑德国投降的问题比较好。这样下去,我们有可能就是白白给英法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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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英国人的行为,威尔逊心里其实是大受打击的,原本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在战后规划一个符合美国价值观的世界了。但是现在英国人居然把德国公海舰队投降的消息向美国作了封锁,这种举动实在是太可疑了。北面的加拿大,南面的加勒比海,可都是布满了英国人的海军基地。
威尔逊最终拿定了主意,向着国务卿说道:“告诉佩奇大使,我们要求就德国公海舰队的处置进行讨论,鉴于德国潜艇对于美国商船造成的损失,我国认为这批军舰至少有一半应当赔偿给我国。随便通知法国人和意大利人,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向英国人施压,这是协约国的战利品,不是英国的战利品…”
11月8日到9日,美国大使、法国大使、意大利大使,一起向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提出了德国公海舰队的战后处置问题和询问德国公海舰队是否向英国大舰队投降了。
贝尔福有些扛不住盟国的压力了,他把这个问题上交给了内阁。在内阁会议上,虽然有大臣认为盟友比几艘军舰更为重要,但是军需大臣丘吉尔愤然起身说道:“只有战列舰才能对抗战列舰,不管德国的战列舰是否是我国海军所需要的,我们也不能把它们送给其他国家手中去,特别是美国人。
诸位先生,这不是一艘两艘,也不是九艘江浙湖汉北十艘,是足足24艘主力舰,不管怎么分配,都有可能让一个国家在短期内拥有区域海权的力量。想一想施佩舰队给我们造成的麻烦,那支舰队连一艘主力舰都没有,却差点让我们失去了对于太平洋的控制,如果没有日本和美国的协助,我们恐怕都抓不住他们。
我宁可把它们都沉在斯卡帕湾,也绝不会让它们成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威胁…”
劳合.乔治最终对外交大臣贝尔福说道:“虽然德国已经对我国失去了威胁,但是这场战争让我国遭到了太大的损失,战后我们还是需要盟国的支持,才能恢复世界的旧貌的。投降的德国舰队自然是协约国共同的战利品,但是对于我国在战争结束前用其他方式获得的德国军舰,则不应当视为协约国共同的战利品。当然,出于对盟友的忠诚,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军舰分配给各盟国,不过这应当在德国彻底投降之后…”
对于贝尔福的解释,法国人和意大利人选择了相信,毕竟他们自己也知道,哪怕把公海舰队整个分给自己,他们也挑战不了英国的大舰队,对于他们来说,结束这场战争才是最优先的。
但是对于美国人来说,贝尔福的回答就像是让他们吞了一只苍蝇,他们要的可不是分到一艘两艘德国的军舰,对于一个正在追赶英国海军并形成了自己的军舰制造体系的工业国来说,用他国制造的军舰充实自己的舰队,其实还要更加麻烦一些,因为这同自家制造的军舰后勤体系不匹配。
美国人想要的,其实是英国在战后让出一部分海权给自己,但是英国人现在连德国的军舰都不肯拿出来,这就让人不能不生起疑虑了。一艘两艘德国军舰确实没有打造后勤供应体系的需要,但是十艘八艘战列舰就不一样了,如果在短期内发动作战的话,这批德国军舰就有着相当高的价值了。
美国人瞧一瞧英国周边,立刻就意识到,假如英国人想要用这批军舰干点什么,最合适的对象显然是自己。因为对付其他国家,光是英国的大舰队数量就足够了。
就在威尔逊总统和其内阁成员在白宫内焦虑的讨论着,英国的战后意图究竟是什么,一封来自欧洲的急电送到了白宫会议室。
国务卿罗伯特·蓝辛拆开电报看了看,顿时神情有些奇怪的把电报递给总统说道:“阁下,您看一看这个。”
威尔逊总统拿过电报扫了一眼,忍不住就读了出来,“威廉皇帝今天上午发表了宣言:他宣称这场战争是一个悲剧,但这不是德意志民族造成的,是欧洲各国的帝国主义者共同把欧洲推向了战争。这场战争教育了德国人民,只有社会主义才是历史的终结,帝国主义只会带来不幸。作为德意志的君主,他认为推动德国社会的进步是君主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他决定解散当前的战争内阁,任命德国共产党组织和平内阁,以结束战争恢复欧洲和平。”
当总统念完了电报后,会议室内一片寂静,过了好半天财政部长卡特·格拉斯才打破了沉寂说道:“威廉是真的疯了吗?”
比美国人更加感到震惊的是英国人,丘吉尔在内阁会议中差点丧失了理智,脱口而出的把德国皇帝比作了一团狗屎。对于丘吉尔的大不敬言论,哪怕是德国皇帝,那也是一位皇帝,英国内阁的其他大臣们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心里都表示了赞成。
确实,这份声明对于英国的打击要比其他国家深刻的多,毕竟英国也是君主国。德国皇帝的宣言,不仅仅动摇了自己的统治基础,同时也背叛了欧洲的君主制度,什么叫历史的终结?这简直就是在号召各君主国的民众起义么,对于本就对战争不满的欧洲人民来说,这是在赋予了他们革命的合法性。
事实上,德国境内的各邦君主是反对威廉的声明的,首相巴登亲王差点要拒绝接受威廉解散战时内阁的命令,而预备让社民党的艾伯特来组阁了。但是军方并不支持巴登亲王的建议,艾伯特思考再三后拒绝了巴登亲王的建议,转而接受了卡尔.李卜克内西的邀请,和德国共产党联合组建和平内阁。
罗森堡回到柏林之后,很快就说服了独立社会民主党和李卜克内西、拉狄克等左派领袖,决定把三个左派组织联合起来,建立德国共产党。在11月9日,德共选出了第一届中央委员之后,第二天威廉就强行发表了宣言,把政权交给了德国共产党。
就在英国报纸就威廉宣言进行批驳,并为君主制度做出辩护的时候。11月11日,新组建的罗森堡内阁宣布了和苏维埃俄国签署了废除布列斯特条约的声明。就在同一天,苏维埃俄国最高人民委员会宣布,俄国恢复了对于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白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等地的主权。
这是一道晴天霹雳,对于俄国内部的各种反布尔什维克组织来说。原本在乌拉尔及欧俄中央地区的反叛力量,主要是社会革命党的反叛力量,在布列斯特条约废除后就失去了继续反对布尔什维克的旗帜。这些因为布列斯特条约不满的民族主义者们放下了武器,选择了和布尔什维克和解。
曾经遍及整个俄罗斯领土的叛乱,很快就剩下了北方摩尔曼斯克的英国人,南方的顿河哥萨克、南俄志愿军和西伯利亚临时政府。顿河哥萨克也就是在顿河草原上颇具战斗力,一出顿河草原就不行了,在遭到察里津的失败后,顿河哥萨克就同南俄志愿军分道扬镳了。
现在德国人又把乌克兰交还给了苏维埃俄国,等于就是出卖了顿河哥萨克和乌克兰的伪军,俄国的形势一下就好了起来。北方的巴拉诺夫指挥着红军开始进入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白罗斯,伏罗希洛夫则带着红军进入了乌克兰。
托洛茨基一边向莫斯科建议把东线和西伯利亚临时政府对峙的红军调动南下,先行消灭南俄志愿军打通前往巴库的通道,一边则指出伏罗希洛夫并不适合于担任乌克兰军事委员一职。
斯大林则一边为伏罗希洛夫辩护,一边则认为东线的红军不应该轻易的调动,现在应当是考虑消灭西伯利亚临时政府的时候了。
在两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罗森堡内阁于11月12日要求最高司令部立刻把西线的军队撤退到莱茵河左岸地带,从法国和比利时的土地上离开。事实上法国的领土几乎已经被放弃,现在德国军队在西线占据的只有比利时的部分土地。
格勒纳将军试图告诉罗森堡,战争中的撤退是很危险的举动,这有可能直接造成整条防线的崩溃,但是罗森堡坚持军队应当服从于政府,最终格勒纳将军还是像罗森堡屈服了。就在12日下午,罗森堡公布了德军从西线撤退的计划,并要求同协约国方进行和平谈判。
西线协约国军福煦元帅拒绝了罗森堡的和平要求,他下令协约国军对德军进行追击,直到他们放下武器为止。但是美国远征军司令潘兴拒绝了福煦元帅的命令,并称:“我们是来解放法国的,不是来消灭德国的,既然德国已经提出了和平,那么战争就结束了,我不能让美国的小伙子作无谓的牺牲。而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起,美国政府授予您指挥我军的权力也就消失了,除了美国总统之外,没人可以要求远征军去战斗。”
福煦元帅对于美国人的回答感到难以理解,不过在圣米耶勒战役之后,美国人已经不再对英法俯首帖耳了,因为他们自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战场上的新丁了。而面对法国境内超过百万的美国军人,福煦元帅最终还是放弃了对于潘兴的强行命令。
福煦元帅试图让法军单独进行追击,但是魏刚将军告诉元帅:“我军的士气并没有获得恢复,只不过是在美国军队的不断增援下,大家认为胜利在望了,才能坚持的下去。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要求他们单独出击的话,恐怕会出现抗命现象。”
福煦恼火的对参谋长说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德国人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溜走吗?如果现在不一次性打垮他们,一旦让他们回到了德国的土地上,德军的士气恢复过来,美国人又拒绝战斗下去,那么这场战争能算我们赢了吗?至少要把德军赶过莱茵河才行,你去同英国人联系一下,让他们劝说下美国人,或是和我们一起出击…”
英国人并没有立刻接受法国人的请求,而是向法国人提出了一个问题,“要是我们把德军打垮了,德国共产党有什么损失?这不是刚好替德共除掉了一个心腹之患吗?请理智的想一想吧,这和俄国的十月革命有什么区别,都是前线的军队大溃败,导致布尔什维克主义成了民众的唯一希望。难道你们觉得,一个苏维埃德国做邻居会比一个德意志帝国更好?”
法国人思考了很久,才回答英国人,“不,他们都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