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看着上官女官一脸迷茫的神情,似是不知道自己具体所指,他才想到古时候对葵事非常歧视,这武稚贵为天子,她十之八九,不会让身边的人帮忙的。
但她要来葵事,不可能自己不知道,应该会预留信息,或是提前准备吧?自己脸上肯定没字,不然的话,上官女官早就说了。
吴琼抬起了双手,就看到了自己左手的手掌上,写了几个毛笔墨迹的字——【枕头下】
这女帝,学我啊?
吴琼赶忙伸手到枕头下面,果然就摸到了一包东西。
吴琼将那包裹打开,最上面是一封信,下面则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丝绸带子,而仔细看话,这个带子的形状,有点像是卫生巾啊,古代女人来大姨妈,就用这个?
除了这些丝绸带子,下面还有一些纸张,没错,就是纸张。
这怎么用?纸张是干嘛的?擦屁股的?这丝绸,它吸水吗?还是我先用丝绸带子,再把纸张垫在中间?
吴琼曾经想过帮未来的女朋友或是妻子买卫生巾,但从未想过自己研究戴卫生巾这种事情,更何况这还是古代版卫生巾,这对男人可真是史诗级别的难度啊,尤其是吴琼这样没有女朋友的男人!
好在情况并非完全绝望,武稚留下了最后的希望。
可以看得出来,武稚的行文内容,已经尽量使用俗语,也就是白话,来迁就吴琼了,但这种从右往左,从上往下的书写和阅读方式,也是很不习惯,但也能看了。
内容并不复杂,开篇篇幅就是用来解释这个“月事带”怎么用,这个纸张果然是垫在中间,用来防止侧漏和吸血,再把丝绸布条绑在腰上。
看着如此详细的描写,甚至边上还画图介绍,吴琼已经可以想象的出来,武稚写这一段的时候,到底是怀着怎样羞愤的情绪来写的了,甚至连笔锋都有点颤抖。
【武稚啊,你羞愤,我比你还羞愤啊……】
信的后面还再三叮嘱,清理葵事别让下面的宫女太监来帮忙,又说这几天来葵事,早朝就不上了,也不用接见大臣,以免出现失礼的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葵事来了,哪里都别跑,就在寝宫待着休息,就差没多说一句,多喝热水。
吴琼看完了信件,这肚子是开始越来越疼了起来,不行了,我得想办法缓解一下。
吴琼疼的脸色煞白,对着面前关切的上官女官说道:
“快,出去给我煮一锅生姜红糖水来,要滚烫的,再给我拿热水袋来。”
“陛下,热水袋……是什么?”
“就是能暖身子的,贴身放的那种,有吗?”
“陛下您说的是手炉吗?”
吴琼虽然不清楚手炉是什么,但既然可以贴身放,又能暖身子的,拿来用就是,很快挥手说道:
“手炉也行,快去拿来,记得生姜红糖水,要热的!”
上官女官虽然满脑子都是迷糊,不清楚天子要生姜红糖水干嘛,又要手炉做什么,话说生姜水是祛湿驱寒用的,生姜红糖水是干嘛用的啊?
看着上官女官蹭蹭蹭的跑出去,吴琼这才下床来,开始忍痛穿起了月事带来。
上官女官的动作很快,出去没一会,就抱着手炉进来了,而此时吴琼已经笨手笨脚的将月事带给穿好了,放了一张纸垫在屁股下面的那种感觉,难受的啊,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有人进来将被褥床单都换了一套,吴琼抱着手炉又钻进被窝里了,尚食局又送来了生姜红糖水,完全按照吴琼要求做的,只是吴琼还没开始喝呢,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传话说:
“陛下,洛清郡主求见。”
洛清郡主?谁啊?
吴琼有点迷茫,看向了边上的上官女官,轻声问道:
“哪个洛清郡主?”
上官女官没想到天子居然疼到意识模糊,连洛清郡主都不记得了,赶忙说道:
“陛下,就是长河郡主之女,是陛下您的表妹啊。陛下,您、您没事吧?”
“啊,怎么也是表妹……”
吴琼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想了想,对着屋外说道:
“让郡主过来吧。”
………………
洛清郡主虽说是当今天子的表妹,但年纪其实与天子一般大。她的母亲是大周的长河郡主,虽说也是皇族,但其实血缘关系和当今天子已经差的比较远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皇家成员之一,先皇周高祖,对她们母女两还是不错的,长河郡主嫁了开国元勋郑国公,乃是高祖皇帝年轻时候拜把子的兄弟。
洛清郡主自然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不会恃宠而骄,在母亲的教导下,一向都是古代深闺淑女的典范。
此时她来求见自己的表姐,也就是当今的天子,出入皇宫自然是畅通无阻,被带到乾坤殿稍等了一会之后,便被领着进去了。
洛清郡主说不上多美,但自小长大的条件极好,皮白细嫩的,一白遮三丑,倒也算是长得标致,跟在宫女身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一走进乾坤殿,看到面白如纸的表姐,正坐在床榻上,手里抱着一个暖炉,隔着被子放在肚子位置上,另外一只手,还端着一碗瓷碗,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
洛清郡主赶忙快步上前,急问道: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啊?”
就听天子虚弱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月事来了,痛经。””
月事来了洛清郡主能听懂,但痛经是何意啊?但她也不敢多问,洛清郡主现在心里就那个懊悔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掐着时间,算了日子来看表姐,哪想到居然遇到这种事情啊!
女人来葵事的时候,脾气可是很差的啊……
洛清郡主一下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倒是面前的天子,又笑着说道:
“表妹坐下说话吧,今日来找我有何事情?”
上官女官很快拿来了垫子,随后洛清郡主走上前去,扶着衣摆,正坐在吴琼床榻的边上。
床榻本来就不高,这洛清郡主即便是正坐下来,也能与吴琼平视说话,听到天子提问,洛清郡主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
“今日陛下身体不适,本来我不该说这些话的,但也实在是没有其他方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边上天子的表情,吴琼虽然肚子疼,但一听就知道,这洛清郡主是有求于自己来了。
而且肯定是麻烦事,事情都求到皇帝这里了,能是小事情?吴琼现在虽是天子,但又不是永久穿越,只是暂时和武稚互换身体而已,自然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直说吧。”
洛清郡主本以为表姐会心生不悦,毕竟自己这个表姐,向来冷酷,此时又来了葵事,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给自己的。
却没想到天子今日,对自己居然显得非常的温和,但她也来不及多想,毕竟今日是有事在身的:
“不知道陛下是否还记得,半月前陛下去灞上阅兵,营中名为李广胜的那位将军……”
吴琼皱起了眉头,李广胜?谁啊?
吴琼只是因为不知认识这人是谁,但在洛清郡主看来,却是天子不悦的表现,在上官女官的看来,更是一种讯号,这个李广胜,怕是凶多吉少了。
倒是听到天子之后又说道:
“哦,这个李广胜啊,有点印象,对了,然后呢?”
洛清郡主面色更加苍白,天子这个随意的语气,仿佛都没有李广胜这个人一样,她只感觉天旋地转,绝望之下,泣声道:
“李将军治军甚严,并非是有意顶撞陛下,先皇也曾夸赞,李将军是位将才,还请陛下饶他一命吧!”
吴琼看着面前的洛清郡主突然哭哭啼啼起来,恍然大悟,哦,来求情的啊。
上官女官倒是头皮发麻,陛下本来就葵事来了,心情烦躁,洛清郡主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求情,怕是李广胜死定了,洛清郡主也要受罚,陛下定然大怒啊!
只是预想中的天子怒火并未出现,却听床榻上的天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探身将跪伏在地的洛清郡主扶了起来,然后在洛清郡主惊讶的神情中,悠然说道:
“你就别哭了,哭能解决事情吗,先把事情说完行不行?我刚才都问了,然后呢?那个将军他怎么了啊?”
众人都是有点迷茫,天子今日……好像很仁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