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女眷都不能出去看热闹?!
也就是说,顾曦不可能出现在讲经会上。
郁棠顿时心花怒放。
想象着顾曦花了两、三个时辰打扮得光彩照人,好不容易到了临安城,在昭明寺里安顿下来,准备参加讲经会,却被告知不能上台,暗中气得直咬牙的样子……
郁棠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忙捂住了嘴。
四小姐还在那里和二小姐争辩:“不让去看热闹难道我们就不用给长辈请安了吗?难道我们就躲在厢房里不见人了吗?既然要应酬,怎么能衣饰不整呢?我不管二姐姐你穿什么,反正我要带两套衣裳去换的。说不定能用得上呢?”
是哦!
不管顾曦能不能到讲经会上去赠香方,浴佛节那天也是顾曦和裴彤商定了亲事之后第一次露面,肯定有很多人对顾曦好奇,很多人会找借口去看看顾曦长得怎么样。
唉!
那天顾曦注定会大出风头的。
不能上台献香方对她的打击肯定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顾曦这个人,最喜欢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最喜欢不动声色地出风头。
只是不知道大太太会不会出现?
裴家大公子会不会参加?
她还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裴彤。
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和裴宴像不像?
郁棠在这里天马行空地乱想,表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五小姐看着就拉了拉她的衣襟,见郁棠把注意力落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再次问道:“郁姐姐,你的衣饰都准备好了没有?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做几件新衣裳?祖母在给三叔父做冬衣,请了苏州城那边的老裁缝过来。”她说着,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那位老裁缝比王娘子她们的手艺更好,我们也可以趁这机会让他们给做点东西。”
裴家的人都这么讲究吗?
郁棠忙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没穿过的新衣裳,我到时候挑件好看的就行了。”
五小姐把郁棠当自己人,继续劝她,还伸了伸自己脚下的绣花鞋:“你看!这就是我刚回来的时候那位师傅帮着做的鞋,做得可漂亮了。”
郁棠这才发现五小姐今天穿的是双湖绿色的鞋,小小巧巧的,用油绿色的丝线绣了忍冬花的藤蔓,用淡淡的粉色绣了小小的玉簪花,色彩淡雅不说,图样十分地出彩,小小一双绣鞋上,绣出了各式各样不下二十几种或含苞或绽放的玉簪花,让人叹为观止。
她顿觉惊艳。
五小姐看着就抿了嘴笑,得意地道:“郁姐姐,你也觉得好看吧!我们女孩家的东西,也不好随意就交给别人做,不过,他们家的绣工真的很厉害,让他们帮着绣条裙子,做个什么小物件的,我觉得挺好的。“
郁棠看中的却是图样。
如果能用在她们家铺子里的漆器上,肯定能让很多女眷喜欢。
要知道,置办嫁妆,那可是母亲和姑母、姨母们的事。
郁棠蠢蠢欲动,道:“知道这家铺子在哪里吗?我现在一时还用不上,可你这绣鞋绣得真是好,我到时候也想找他们帮着做点东西。”
三小姐嘻嘻地笑,道:“难得有能让郁姐姐看着心动的衣饰。不过,这铺子向来只接熟客的单子,能到我们家来给我三叔父做衣裳,也是看在我三叔父的面子上。我们倒是知道他的铺子在哪里,但是要请他们家的铺子做东西,怕是得跟满大总管说一声,看看他能不能借着我们家的名头给你提前预约个时间。”
这么麻烦?
郁棠很意外。
五小姐忙道:“没事,没事。他也给我阿爹做衣裳,他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一声,你到时候再想想有什么要做的也行。”
郁棠听出点名堂来,她道:“他们家的铺子只给男子做衣裳吗?”
裴家的几位小姐都面露迟疑。
二小姐道:“好像不是吧?我的嫁衣就是请他们家帮着做的。但其它的衣服是由王娘子她们家做的。”
也就是说,人家只接大活。
郁棠心里有点谱了,在心里又把裴宴吐槽了一遍。
这人也太讲究了,别人做嫁衣的手艺,硬生生地被他用成了做道袍的手艺。
道袍有什么难的,她阿爹的道袍她都能做,用得着去找个这样的裁缝师傅吗?
不过,这铺子的图样是谁画的,她心痒得非常想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得请裴满帮忙呢!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等到掌灯时分,五小姐等人留郁棠过夜——那脚盘大的盘香和儿臂粗的线香都还没有点完。
郁棠突然想到那些去庙里点长明灯的,通常都会点几盘脚盘大的盘香,那些盘香通常都能燃三天三夜。
难道她还能等三天三夜不成?
郁棠忙道:“这香能点几天?”
几位裴小姐都不知道,立刻喊了人去问。
去问的回来说:“可以燃三天三夜。”
几位裴小姐差点晕倒。
三小姐更是可怜兮兮地问:“难道我们要等三天三夜不成?夫子让写的小楷我还没有写完。要不,我把功课拿过来?”
二小姐迟疑道:“或者是我们先回去,过两天再过来看看?”
这个主意郁棠觉得好。
四小姐却眼珠子直转,道:“郁姐姐还是留在我们家住几天好了。我的小楷也还没有写完,制香的事我们都顾不上,这次的香做得好不好,还得郁姐姐多费心了。”
郁棠一看就知道四小姐有小九九,只是她一来不知道四小姐打的是什么主意,二来这件事也的确需要有人盯着,她想了想,就答应下来。
二小姐忙让人去报了胡兴,让胡兴安排人去郁家报信。
陈氏是知道郁棠去裴家是做什么事的,接到信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抵触。
郁棠已经不是第一次留宿裴家了,每次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回来,她也就接受了郁棠留宿之事。但做为母亲,她还是有些担心,一面帮郁棠收拾了些换洗的衣饰,一面反复地叮嘱双桃要注意关好门窗之类的话。
双桃却已经习惯了,笑道:“太太您放心。小姐在裴家留宿的时候,客房就在离裴家五小姐不远的地方,过来服侍的都是裴老安人屋里的人,比我还尽心尽责。您就放心好了。”
陈氏不悦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住在别人家,小心点总不为过。”
双桃不敢再说什么,连声应诺,拿了郁棠的换洗衣饰坐着裴家派来的轿子出了门。
郁棠却在打着那裁缝铺子图样的主意。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对裴家人来说可能根本不是个事儿,与其找裴宴帮忙,还不如去找裴满。
郁棠第二天一大早和几位裴小姐去看过了依旧在烧的盘香和线香之后,几位裴小姐回去上课了,她就让双桃去见裴满了。
裴满这几天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浴佛节昭明寺的讲经会原本不过是老安人心血来潮时的一个想法,最终消息传了出去,不仅宋家的人准备过来凑热闹,就是远在福建的彭家和印家都准备过来看看,如何安排这几家的住宿、吃食、出行,都是件颇为费心的事。何况汤知府的任期到了,他走吏部的路子没走通,到今天也没有个准信会去哪里任职,急得团团转,正瞅着机会想往裴家钻,知道了讲经会的事,连脸面也不要了,这几天净找着借口来拜访三老爷。沈善言也为顾、裴两家的婚事不停地在三老爷面前晃……偏偏郁棠也有事找他,还是件当不得正事的事。
裴满哭笑不得,对双桃道:“能不能等我忙过这几天?”
裴家大总管这个头衔在临安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的。
双桃不敢勉强,忙道:“那我就等您忙完了再过来。”
裴满点了点头。
双桃立刻退了下去。
只是她出门的时候正好和舒青擦肩而过,舒青见有个生面孔,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双桃是谁。他不由好奇地问裴满:“郁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找你做什么?”
裴满把事情的由来告诉了舒青。
舒青狡黠地笑,若有所指地道:“你最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算你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也叫个稳重点的人立马就去办。”
他是裴宴的幕僚,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何况他语气中提醒的味道非常重。
裴满不禁停下手中的事,仔细地想了想,悄声问舒青:“我以后遇到了郁小姐的事,是不是都要放在需要立马解决的事之中。”
舒青笑笑没有回答。
裴满心里已经有数。
他转身就吩咐人去问了给裴宴做衣裳的裁缝。
恰好那裁缝正在裴宴那里给他试衣裳,裴宴听着就有点不高兴。
这家裁缝铺子虽然是打着轻易不接单的旗号,可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铺子,他们家的东西再好,也不值得郁棠费心去筹谋。
他打发了裁缝铺子里的人,叫了裴满过来,道:“郁小姐要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做什么?我母亲不是有个专门做衣裳的铺子吗?那家铺子的衣裳做得不好?还是那个姓什么的裁缝娘子行事张狂,怠慢了家中旁人?”
裴满嘴角抽了抽。
旁人?
这个旁人应该是指郁小姐吧?
人家王娘子一年四季都会派人送他双鞋袜,他收了人家的好意,关键时候总不能连一句话也不帮别人说吧?
裴满面色如常,神色恭敬地道:“给老安人做衣裳的那妇人姓王,为人很是谦逊谨慎,服侍老安人很多年了,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裴宴冷笑,道:“多的是人有两副面孔。你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