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说到这里,不自禁的摇摇头。
将刚刚出生的女丁,活活溺死在池塘里,这种事情太损阴德,就我这种事外之人,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那些亲生父母是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中,自有因果。我斜眼瞄了瞄身后的君君,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看来她也是被刚刚大牛说的话给吓到了,只是我却不能够安抚她,毕竟大牛在场,身边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村民在这里盯着。
就这么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入到村子里面,上一次,我悄悄潜伏进来,那个时候天色已经黑漆漆的,所以虽然我转了大半个村子,实际上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我和君君两个人走在村子的街道上,那些坐在自家门前做着针线活的女人全都齐刷刷的看着我们两个,目光像针一般有如实质。
我被他们看的有些毛毛的,这些女人眼白和瞳仁死死的,一点都不活泛,看着倒不像活人,反倒与死尸没有什么差别。
我勉强还能镇定身形,身后君君却不一样,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被他们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脚软就摔到地上,发出啊的声音。
虽然她的面容被我伪装的跟一个男童无异,但是声线却没有经过处理,这声尖叫声一出来,那群女人的眼神就变了,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像狼一样,绿莹莹的。
君君本来就被吓得无神无主,被她们不怀好意的看着,那目光就像要将君君吞吃入腹一样贪婪,君君更是爬不起来。
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君君的女儿身就要被看出来了。我不动声色的回转身,将君君一把背在背上,同时严厉的呵斥出声:“也不看看你现在多大了,走路都走不稳当,为师白教你了是不是,一个大男人,整天唧唧歪歪的跟个女子一样,叫我到时候怎么敢把我女儿嫁给你!”
君君被我一把背到背上,这才有了些安全感,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背部,她颤抖的身体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君君这丫头反应倒是快,被我安抚了之后,马上压低嗓子开口:“谁要娶师妹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我要娶就要娶一个温柔小意的,跟师娘一样!”
君君年龄本来就不大,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跟男孩子声线其为相似,刚刚摔倒在地,君君的声音不自觉的露出那些小女孩的娇俏,如今她反应过来,特意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男孩子的声段,好歹是将这些人糊弄过去了。
我假装无意的环视了一圈这些女人,见她们眼中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好歹没有再用刚才那么露骨的眼光看着君君。
这个村子一定有些古怪,而这古怪,肯定就与刚才大牛跟我说的事情有关。
我家君君牢牢的背在我的背上,转头看向大牛,见我将头转过他,他刚刚的神情还来不及收敛,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渴望和些许的贪婪。
见我脸色不愉,他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神情收拾好,尴尬的开口:“道长你这徒弟,声音倒是挺像女孩子的,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声音里的不快,简直就要溢出:“我这不肖徒弟被我宠坏了,一个大男人偏偏有一副小女儿的性子,害我被不少人笑话过。”
听到我这话,大牛的表情更尴尬了,只能强笑着开口:“长大了就好了,长大就不会是这般性子了,道长,你不要太担心。”
说完他就继续往前面带路,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我却能听到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像女子多好啊,我这辈子还没有尝过女子的滋味呢。”
他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但是我们修道之人,自是耳聪目明,所以哪怕他的声音刻意压低,我也能听清他的只言片语。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一颤,无端的便想起了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
我紧了紧身上的君君,心里有些凝重,也许我不该带君君过来,我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在不明白这村子里面的情形之时,就将她带了过来,她要是出了事,我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想到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我决定在大牛这里探探口风:“我先前曾经远远看到村子里面有一座大瓦房,不知道那是谁家?”
大牛听到我的问题都没有思考,就开口:“那是我们族长的房子,这个村子只有他的房子是用瓦房盖的,其他人都是茅草铺成的房子。”
那居然是他们族长的房子,我心里有些惊讶,那我先前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假装好奇的问道:“你们族长不知道今年贵庚?”
大牛笑了笑,开口:“我们族长今年已经是八十高龄了,他处事公平,大家都很信服他,只不过年岁大了,现在大多只是躺在床上,族中许多事情都是族长的儿子钟叔在管。”
照这年龄算,恐怕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口中的钟叔了,先前那个男人对那个相思的女子自称阿爹,只怕这个大牛应该是认识这个叫做相思的女子的。
我问他:“那现任管事的代族长,膝下可有无子嗣?”
大牛这一回却没有干脆的回答我,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问我:“道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他眼中的戒备神情,心里暗叫不好,恐怕是我问的问题太多,引起他的警觉。
我不答反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消息越多越好,也许一些蛛丝马迹就是降妖的关键,这是我的职业病,若是这个问题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大牛听到我的话,脸上的戒备才慢慢的放了下来,转身继续给我带路:“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咱们村子里面,谁都知道,族长只有钟叔一个儿子,而钟叔,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叫钟细辛,斯文有礼,又出去见识过大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呢,只可惜前几年夭折了。”
大牛一脸可惜的跟我讲着族长孙子的事情,我听了却抓到了里面的漏洞:“你们村子的人能够随意出去吗?”
若是能够随意出去的话,那他先前说的,没有女子愿意嫁到他们村子里面来,导致许多男丁到死都是单身,就自相矛盾了,毕竟,若是他们肯出去村子闯荡的话,想找个妻子,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事情。
大牛语气一瞬间有些怨愤:“谁让人家是族长的孙子!”
他的表情转变的太突然,我有些惊愕,来不及作出反应,大牛看到我这副模样,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我们这样子向来封闭,靠山吃山,也有年轻人不愿意窝在村子里面想要出村去闯荡,每次都被族长给训斥了一番,罚了家法。”
我听到他这话,心里明白他口中的家法恐怕不是一般的家法,否则,怎么会这么多人被恐吓到最后不敢出村,只能窝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落里面。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会引起大牛的警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家法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家法吗?”
大牛听了我的话,身上颤了一下:“丢进万蛇窟,受万蛇啃噬之苦。”
只不过想出村就得受这么严厉的刑罚,这个村子当真是古怪的很。
话说到这儿,我们已经到了阿牛的家了,大牛将门打开,将我邀了进去,他这个房子极为简单,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东西,厨房跟客厅是连在一起的,若是坐在客厅,有人在厨房煮饭,两边的人一览无余。
先前我听大牛的话,他并没有妻子,可是我在他这个简陋的房子里面看到了有女人的痕迹,我看了一眼那条属于女人的布裙,假装打趣的开口:“看来这个家里面是有女主人了,我们师徒二人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听到我的话,大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嫣红,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挂在那里的布裙,连忙跑过去将它胡乱收了起来:“道长,我并未娶妻,这条布裙实在有些典故,却不能对道长你说个清楚,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