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兄弟们速度放快,赶快先把人带走。”方不为对上海站的队员交待道。
陈浩秋现在对方不为是越来越欣赏了,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职级和年龄看轻他,第一时间安排着。
看到邓有杰的时候,方不为夸赞了一声:“多亏了邓科长!”
邓有杰淡然的笑了笑:“应该的!”
出了茶馆,陈浩秋让队员分批撤离,等方不为和陈浩秋上车之后,司机发动了汽车,直奔闸北军营。
上海站审讯科早就准备好了,麻生一到,就被押入了刑讯室。
方不为一进门就让狱卒开始用刑,根本不给麻生拖延时间的机会。
皮鞭,拨指甲,钉铁签,老虎凳……
麻生明显的接受过相关的训练,虽然在不断的惨叫,身体也在发抖,但就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方不为有些急燥。
如果让日本人知道麻生出事的消息,那对方不为来说,麻生的作用就不大了。就算最后开口,也只能像是他对关景言所说的那样,最多证实一下刺杀案是否与他们有关。
“用电刑!”
刑讯人员搬出了一口铁箱子,接上了电线,又从箱子里引出了两根线头。两根线头一碰,“刺啦”一声,冒出一团火花。
当两个铁丝扎到麻生胸口的时候,麻生“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都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起来。
刑讯人员明显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分寸掌握的非常好。就是麻生即将要昏过去的时候,把线头从麻生的胸口拿开。
就像是被烧破了的皮风箱,麻生嗓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胸口也随着不断的起伏。全身上下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断的往下滴着汗。
麻生的眼神有些涣散,一看就知道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审讯人员看了陈浩秋一眼,没等陈浩秋反应,方不为冷声说了一句:“继续,”
狱卒又把线头戳到了麻生的掖下。
“调大电量!”方不为冷冷的说道。
狱卒一节一节的往上调,但麻生只是嚎叫,一个字都不说。
“调到最大!”方不为阴森森的说道。
“会弄死他的!”陈浩秋大惊。
“一个死都不开口,就算最后开口了,也没有什么作用的日本间谍和一个死了的日本间谍有什么区别?”方不为眼睛里透着凶光。
陈浩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麻生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这句话,眼睛猛的突了出来。
“啊……”麻生仰天惨嚎,他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在用针扎一样。
方不为说的轻描淡写,陈浩秋却不停的给狱卒使着眼色。负责用刑的狱卒也不敢真的电死麻生,电椅上的电流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狱卒给关了。
怕方不为下死手,陈浩秋抢先一步冲过去,捏起了麻生的脸:“不想死就快说!”
麻生能看的出来,方不为是真的不在意他的死活。
求生的欲望和信仰激烈的碰撞着,麻生死死的咬着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内心的挣扎比受刑还要让他痛苦。
“我说!”麻生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陈浩秋猛然间松了一口气。
方不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心里也是一松。
陈浩秋让刑讯人员撤走了刑具。
麻生从架子上解了下来,审讯人员把他架到椅子上的时候,麻生根本就坐不住,直往下滑。
“绑起来!”方不为说道。
方不为亲自讯问,陈浩秋就坐在他的旁边。
“除了叶心恒之外,你还掌握着哪些情报人员?”方不为问道。
刺杀案的事情可以到最后再问。现在当务之急是先问出内奸和汉奸。不然日本人只要一得到麻生被俘的消息后,这些人就会潜逃或者是静默,再想抓到的可能性不大。
麻生抬起头来,看了看陈浩秋,又看了看方不为,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在问你汉奸是谁?”方不为冷声问道。
“让我想一想!”麻生喘着气回道。
“还想拖延时间!”方不为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是苦头还没有尝够!”陈浩秋朝着刑讯人员摆了摆头。
两个壮汉连人带椅子的把麻生架了起来,另外一个扒了麻生的裤子。
麻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用日语大骂着。
当看到壮汉拿着一根铁丝,方不为就猜到了一点。接下来果然就如他所想像的一样,随着刑讯的动作,麻生发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就连方不为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说……我说……”麻生大声喊道。
“你掌握的汉奸,除了叶心恒还有谁?”方不为冷冷的说道。
刑讯没有停,但动作的幅度稍稍的慢了一些,给了麻生一丝顺息之机。
他虽然接受过专业的反逼供训练,但这样的逼供手段,他听都没听过。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能够了解的了的。
麻生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五官全都扭在了一起。
“苏……苏正勇……”麻生喘着粗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方不为和陈浩秋对视了一眼,陈浩秋轻轻的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有这么一号人。
犯人开始招供,刑讯人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不想方不为又是一声冷喝:“不要停!”
然后他又问着麻生:“还有谁?”
刑讯人员一动,麻生又开始大声惨叫。他想不明白,自己说出了汉奸的名字,为什么这些人不问苏正勇是谁?
“王……王多明……”麻生又说出了一个名字。
“他是什么人?”陈浩秋又问道。
“地下党……”
“还有谁?”
“没有了,只有这两个……”麻生大声喊道。
方不为对地下党并不是很感兴趣,又问道:“海军特务机关在特务处,党调处,国民政府以及沪地驻军中有没有内线?”
麻生摇了摇头:“我们成立的时间不长,才刚刚开始物色人选,投靠我们的人并不多,关键部门当中更没有……”
最后,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方不为才问起三月二十日的刺杀案。
三月二十号那天,你们接到了叶心恒的电话,知道亚新酒店有地下党出没之后,是不是直接追了过去?”
麻生回忆了几秒钟,又点了点头。
“不错!我第一时间向机关长汇报,机关长命我派人到亚新酒店调查。
到了酒店之后,我先去了电话机房,询问了接线员那个打电话的人的相貌。”
“长什么样子?”方不为直接问道。
“当时的接线员说是个年轻人,二十几岁……其他的我记不清了,毕竟过去了一个月。”
“然后呢?”方不为又问道。
“当时接线员说是她看到那个人刚出了酒店时间不长,是坐了一辆别克小车离开的,由此我怀疑,此人应该是地下党的重要人员,所以我立即带人追踪。”
“车牌号是多少?”
“********”
方不为惊骇莫明,看了看陈浩秋。陈浩秋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方不为。
打电话的人上了关景言的车?当时车上除了关景言,就只有他们三个从南京本部过来的警卫,里面就有方不为。
方不为定了定心神,冲陈浩秋摇了摇头,意思是待会再说,然后又问道:“你们当时就离开了酒店?”
麻生抬起头来,奇怪的说道:“人已经离开了酒店,我们还等在那里做什么?自然是先要去追的。
当时我们顺着小车离开的方向搜寻,看到那辆车停在江边,离总部也不远。我本想通知总部围捕,但看车停了没几分钟就准备离开。没办法,只好抢先动手……
人没有抓到,还伤亡残重,机关上下不得不先处理收尾。下午我才去的酒店,得知三楼在上午的时候开过会议,人数还不少,我们怀疑是地下党的大型聚会,但可惜,再没有查出线索来。”
怪不得!方不为总算知道了,关景言在江边遭遇了刺杀,但亚新酒店的陈浩秋等人为什么安然无恙。
问到这里,刺杀案基本上是明了了。日本人接到了内线的通报,认为亚新酒店有地下党,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地下党坐着小车走了。
日本人由小车联想到肯定是地下党的重要人物,然后开始追踪。麻生在江边看到了停留的小轿车。眼看小轿车要离开,准备不足之下猝然发难,才有了之后那起虎头蛇尾的刺杀……
陈浩秋又问了几个问题,麻生有的回了几句,有的则声称不知情。
断断续续,最后麻生实在抗不住折磨,直接昏了过去。
“方兄弟,你怎么看?”陈浩秋问着方不为。
“不是我!”方不为没等陈浩秋的话说完,就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陈浩秋怔了怔:“我没说是你!”
轮到方不为惊讶了:“你怎么如此肯定?”
“要真是你,还敢把叶心恒带回来?”陈浩秋一副你不要把我当傻子的样子。
叶心恒说他能辩认出来打电话那个人的声音。方不为就算是失忆了,叶心恒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可能想不到。
内奸要真是方不为,早把叶心恒灭口了。
方不为心里此时依旧难宁。
打电话的地下党就在车上。车上除了关景言和自己,就只有许金涛和林志成。
如果是许金涛还好,他已经被日本人当场打死,但若是林志成的话……
特么的,早知道就不逼着让麻生开口了。
上海地下党知道叶心恒已经叛变,所有和叶心恒相关的情报或是人,都会紧急处理。打电话的那个人要真是林志成,这一天一夜都过去了,地下党不会没有应对,说不定林志成早跑了。
方不为定了定神:“此事须马上向处长汇报。”
“应该来不及了!”陈浩秋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地下党的反应不会这么慢,肯定已经做了处理。”
“这个麻生留不得了!”陈浩秋眯着眼睛,看了看方不为。
英雄所见略同,方不为也起了灭口的心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需要交流,就知道对方的心思。陈知秋让狱卒又对麻生上了一遍刑,麻生没坚持一分钟就断气了。
方不为亲自把麻生的供词重新抄了一遍,接线员说是看到打电话的那个人上了关景言的车的那一段直接让方不为抄没了。
抄完之后,方不为把两份全交给陈浩秋,陈浩秋仔细的看了一遍,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之前的那一份。
“去看看那个叶心恒!”方不为把供词装到了口袋里。
陈浩秋看着方不为:“没必要吧?”
“他说他记得打电话的那个人的声音!”
听方不为这么一说,陈浩秋脸色一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浩秋让狱卒打开了门,把叶心恒架了出来。
“你们在上海还有哪些据点,具体在什么位置?”方不为冷声问着叶心恒。
方不为只是想在陈浩秋这里提前打个埋伏,而陈浩秋只以为方不为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没有在意。
“长官,我真不知道。我和李秀中只是假夫妻,只是为了相互掩护,不会互通情报!”叶心恒指天叫屈。
方不为冷冷一笑,让狱卒给叶心恒上刑。
看到狱卒拉着电线,叶心恒脸色猛的煞白:“两位长官,我真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经全部说了……”
全说了就好!
陈浩秋微微的点了点头,狱卒把电流开到了最大。
叶心恒连叫都没叫出来,抖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处长,死了!”狱卒探了一下叶心恒的脖子说道。
“先别埋,等关特员看过之后再说!”陈浩秋狞笑一声。
方不为暗叹了一声,知道陈浩秋要开始发彪了。
关景言看了一遍麻生的供词,一脸的阴沉。他一直认为是上海站的人当中出了内奸,最后却是因为地下党导致他遭到了刺杀。
这让他怎么给委员长交待?
当初可是他信誓旦旦的对委员长进言,说内奸就在上海站。
要不是方不为挑起了日本人和法国人之间的事端,又杀了那么多日本警察课的间谍,让他也间接的立了功。关景言不死也得脱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