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眼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青羊宫宫主,被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纪的年轻人给杀了,带来的震撼于这些人而言是无以复加的。
青羊宫的修士们更是惊惧,连他们最大的依仗都被杀了,要是宁天回过头来杀他们,谁能挡的住?谁能跑的掉?
宁天看都不看这些吓破了胆的青羊宫修士,而是来到了那帮还处在茫然中的奴隶面前。
看到宁天靠近自己,一名奴隶涌起一股血性,咬牙切齿道:“来啊,要杀要剐你来啊!”
这名奴隶的反应让宁天脚步顿住。不曾继续走近这些人。
看到宁天不动了,这些奴隶更加警觉,以为宁天是在憋大招。
“你们自由了。”
等了一会,没等来想象中的这位仙人斩杀自己,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让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奢望听到的一句话。
“自由?”
有人喃喃自语,只觉得这两个词是那么的陌生。
“对,自由。”宁天强调。
短暂的沉寂过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
这声自由,不似仙音,胜似仙音。
多么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是多么难得,难得难得。
“前……前辈……”
段门庭犹豫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声若蚊蝇,道:“我们青羊宫……”
宁天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段门庭,五王联袂,杀其四,取其一,自有其道理。
“从此便由你来执掌青羊宫。”
“我?”
听到宁天的话,段门庭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不错,就是你,希望你好好干这个掌门,可别再生事端啊。”
段门庭忙不迭的点头,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定。”
青羊宫于宁天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在这大荒中,倒是可以成为宁天的一枚棋子,一处哨站。
如今自己已经走入各大势力的眼中,若是有大能强行推演,不难洞察出什么。若是自己倾天帝遗子的身份暴露,曾经对仁心堂落井下石的诸多大势力免不了要来一番斩草除根。宁天本次说是不达皇座不回宫,但成皇,反倒成了其次。
当宁流云带着一帮战战兢兢的人马牛羊寻到这时,宁天正在跟一帮自由了的游牧民们把酒言欢,开盛大宴会。
“好小子,开宴会也不晓得叫我!老子得拖着这又是人又是各种牲口的上千号来找你,你在这倒喝的尽兴!”
宁流云是个喜好热闹的主,看到这里好不热闹,而自己跟宁初见却在外面吃沙子尘土,这让性情不算温顺的他一见面就一副要用唾沫淹死宁天的架势。
说是游牧,其实与流浪流民无易的老族长,大半辈子了,何曾见过这样的郁郁葱葱?一帮部落成员更是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说出话。
绿洲,对于一个游牧部落来说,便是天赐。在游牧民的传说里,绿洲是仙人栖居过的地方,它代表了有稳定的水源,有适合居住的地方,代表了不用再过游牧生活。
能在一处绿洲生存,在游牧民们的眼中,便是顶天大的好事。
如今这些游牧民既像仙人一般腾云驾雾过,又可以定居在一块宝贵稀缺的绿洲上,他们还有何不满足?
奔波忙碌了大半辈子,积劳成疾,早已经不堪重负的老族长,在这个欢庆的日子含笑合上了不算清澈的双眼。
他放心了,不用再撑着,担心后辈们不会寻湿土,不会掘水源,不会担忧响马子来杀人劫掠。
他早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身子,多少个日夜苦熬,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这些平日喊一声爷爷的后辈,只是不甘心没能见着那传说中仙人栖息的绿洲。一口气,便是撑了半辈子。
现在他都见到了,仙人见到了,绿洲见到了,甚至还腾云驾雾了一番,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这一辈子,真的是值了。
也许还有担心的吧,哪头母羊产羊羔啦?哪个小崽子不小心搞大女娃儿肚子啦?哪几个臭小子又被他叔伯撵着打啦?大荒的糙汉子没个轻重,打重了又可如何是好?
虽然安心,却也有太多的不舍。
本是欢声笑语的一天,因为老族长的逝去,变的沉重。
缟素在大荒儿郎这,是不存在的。活人都难以应付,更何况死去的人?通常便是随便挖个坑,草草结束那让人沉重的仪式,继续上路。
虽然不曾着缟素,但这帮大荒儿郎,却是浓浓重重的办了一场葬礼,在这好不容易寻到的葱郁中,葬下了敬爱的老族长。
宁初见眼眶儿红红,这个一出生便被玄沧镇封在流云山不曾出世的大妖,虽然也活过了百年漫长岁月,但却是不曾见过世面,说是心思单纯也不为过。女子天生的感性让她也被这种氛围影响了,眼泪似是要夺眶而出。
“以前觉得,人类就是可笑,死个人就哭哭啼啼个没完,收到封心爱人的情书就傻乐个没完,矫情的紧。哪像我们这些所谓的动物,便是那亲爹娘,亲姊妹,亲兄弟,饿了也就是一口肉的事,有哪个觉得罪恶?直到慢慢被玄沧老头灌输人生百态,人情冷暖,才对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七情六欲有了个了解。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才能成为人。没有这些个东西,哪怕你修成了人型,骨子里,还是个畜生。”
宁流云闷了一口酒,他比宁初见也强不到哪去,说到底也是性情之妖。
“你这死样,难得吐出一番好话。要不今晚人家就给你写封情书,给你傻乐一下咯?”
宁流云闻言拍了一把宁初见的小翘臀,道:“你这死婆娘,今晚再大战三百回合!”
看着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的两位大妖,眼里的情分是真的半点掺假不得。
“也许,我也该给惠儿和仙儿也写上一封情书?”
宁天摸着下巴,陷入了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