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对待我,我是西班牙人,我是西班牙贵族!”一名拉丁面孔的年轻人愤怒地嘶吼了起来。只见他一把扔掉了手头的粪叉,看着两名瓜拉尼监工吼道。
“啪!”一只皮鞋从后面狠狠踢在了他的腿弯处,西班牙人猝不及防之下猛然跪倒在了地面。身后之人仍然没有打算放过他,只见一只戴着洁白纱布手套的巨手一把揪起了西班牙人的长发,然后倒拖着将他拖到了十余米外的一个深坑边,西班牙人如同杀猪般地惨叫了起来。但对方的拖行速度很快,他的挣扎不但无用,反而让自己更加痛苦。
“下去!”拖行着他的汉一脚将疼得龇牙咧嘴的西班牙人踹进了深坑内,然后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朝身后两名监工说道:“埋了。”
这里是一个深度约三四米的大坑,坑壁为泥土质地,上面盖着几块木板,很显然,这里原本是一个厕所——一个拥有二十来个蹲位的公共厕所。只是这个厕所似乎已经废弃一段时间了,不但上面的木板已经大半拆除,就连厕所里积存的粪便也已被清理了大半。
而这名所谓的西班牙贵族之前一直在干的就是清理厕所的勾当。他们用先用粪勺将厕所里粪水舀光,装进木制的粪桶后运到田间,然后浇灌田里栽种的各种蔬菜。目前这个第一步工作已经完成了,为数不少的流放犯人们正在进行第二步工作,他们用粪叉将厕所底部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干裂的粪便取上来,然后用粪箕挑到田里作基肥。
但他一个西班牙人——或者说一个西班牙贵族家庭的继承人之一。怎么可能干得下去这种在他看来“低贱”至极的工作呢。因此他很快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表达不满的下场是可怕的。这个刚来没几天的西班牙人显然没闹清楚这里的状况。在孤山港这个流放犯人的大本营,流放犯人们必须要有流放犯人的觉悟,不论你之前是高高在上的老爷还是低贱的乞丐,在这里都必须遵循一条:无条件服从监工的命令。
这些监工有瓜拉尼人、有立窝尼亚人、有本地最早的居民朝鲜人、当然也有部分明人,尤其是他们的首领——一个从青州衡王府逃出来的太监,更是人渣的人渣。这个在孤山港有三个干儿的年太监同时也是黑水开拓队副队长、全权负责澳洲事务的安处海军上尉的干儿,一个媚上欺下、毫无节操的家伙。
安处上尉很清楚,在孤山港这个人渣遍地的殖民地。他正需要这些“狠人”来管理此地越来越多的流放犯人们。截止今年(1646年)7月,作为开发程度远超东澳地区的西澳孤山港,其人口也才刚刚摸到两千大关,而且其年龄结构是老的老、小的小,很多人的身体素质也很差。说白了,他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不适宜远航的人,留在本地种地度日,以给往来的船队提供粮食蔬菜瓜果等给养。
此外,在本地还有数量大约为一千五百人左右的流放犯人,他们在孤山港的户籍册上并没有被算作“人”。他们只有等到服刑期满被授予正式的身份证明及户籍时。才会被地方政府机构正式纳入管理体系。而在此之前,他们是毫无保障的犯人。管理他们的监工们对其有生杀予夺大权。
本地监工大约有十多人,归一个小小的宪兵队办公室管理。事实上本地大部分事务都归宪兵管理,因为澳洲的两座城市目前还是军管地区,宪兵主管一切。
当然了,无论是宪兵还是驻守此地的西澳守备队(由挺身队第2队部分士兵改编而成,员额250人),以及其他一些机构,全部向驻节此地的黑水开拓队副队长负责——这是澳洲地区拥有全权的最高长官、黑水开拓队队长莫大帅的亲密副手。
刚才将这名西班牙贵族扔进的粪坑的便是一名宪兵,只见他看着面朝下栽在粪坑里的西班牙人,朝身后挥了挥手。很快,两名监工带着大约二十名赤身**的澳洲土著赶了过来。这些脚上带着镣铐的澳洲土著听话地用铁锹往粪坑里铲土,干得相当卖力。
这个粪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就连坑底用来防渗漏的牛粪都已经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目前即将被废弃填上。随着孤山港城市住宅区的向外扩展,原本挖在住宅区外围的公共厕所都将被废弃使用。因为这些厕所里的粪水可能会对居民们开挖的饮用水井造成污染,进而滋生疾病,所以它们将被陆续废弃掉。
而作为它们的替代品,工程师们已经在远处寻新址设计了一些更大更先进的厕所。新厕所将不再像以往的那么简陋,它们将动用从新华夏地区运来的宝贵的水泥以及本地自产的红砖进行修建,以确保一定的使用年限。
西班牙人原本正在坑底使劲呕吐着——坑底积存了好几年的牛粪味道可不是那么好闻的,但在感觉到身上有土往下落后,他立刻惊慌地站了起来。顾不得擦拭糊在脸上的牛粪,这个年轻人惊慌地喊叫着,但无人理他,澳洲土著仍在往粪坑里填着土。而两名瓜拉尼人监工则站在一旁监督着,如果这个年轻人试图爬出粪坑的话,他们不介意给他来一刀。
“这个月的死亡名额又要破了啊!都多大年纪了,还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名年约三四十岁的年宪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被一把铁锹拍晕回粪坑底部的西班牙年轻贵族,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月死在你手上的犯人已经超过五人了,又两块钱的饷银没了,爱丽丝又要不给你好脸色看了。”
年宪兵来自法兰西,看军衔似乎还是个上士。来到澳洲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在本地娶了个朝鲜妻,目前有三个小孩,户籍自然也是落在了本地。
“嘿嘿,没事。等得空我和兄弟们骑马去外面转一圈,借几个澳洲土著的人头回来,混个几块钱的奖金还不在话下。”相对年轻的汉不在意地说道。他拥有一副明人的面孔,身材矮壮敦实,肌肉虬结有力,一看就是个爆发力极强的好手,据说以前在山东的时候是个镖手,骑术、武术都还不赖。
他目前在年宪兵的手底下混,而且还娶了对方的妹妹爱丽丝,是年人比较信任的手下,因此两人说话也比较随意。
“周围的土著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也差不多剿灭了两三千人了,哪还有什么土著部落?若是深入内陆去打草谷,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允许!还有,你老是借军马场的军马出去捞外快,管事的王老头已经向我抱怨过好几次了,你给我注意点。”年宪兵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瞥了一眼年轻宪兵,淡淡说道。
年轻宪兵陶醉地闻了闻烟草的香味,然后嘻嘻笑着说道:“王老头收了我好几张袋鼠皮,怎么能这么绝情呢。不过不能出去就不能出去呗,大不了待在城里打熬身体。”
“不过也不是没机会出去。”年人抽了两口烟后,话锋一转说道:“从新华夏过来的船队已经来过两次了,看样今年滞留在孤山港的移民会有不下于百人被留下,其还有相当部分青壮年。而且,从今年开始,已经陆续有流放犯人服刑期满转为正式居民了,这些都使得本地的人口数量开始逐渐增长。人口增长了,城市、农田、矿山(采石)、港口的规模就会扩大,就会需要更多的奴隶来参与建设。那么,深入内陆征讨土著、抓取奴隶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
“怎么会需要那么多土著奴隶?不是说一年多前本土就已经在和那些瓜拉尼人、西班牙人开战了么,前阵还运过来了数百名战俘流放犯,怎么还要土著?这些土著太笨了,也不好管理,实在没有流放犯人好使啊。”年轻宪兵疑惑地说道。
事实上刚刚被他踹下粪坑的西班牙人就是半个多月前刚刚到港的一批本土流放犯,据说是在去年(45年)频繁的边境摩擦被东岸人捕获的。既然有了第一批,那么肯定还会有第二批,这样一来,澳洲还需要那么多土著么?
“没有第二批了。”年宪兵仿佛是看穿了年轻宪兵的想法,只听他说道:“往我们这里送了三百人,往金山港送了一百五十人,剩下的基本都运到了新华夏。那里更需要人口,你懂的,因为那里每年死于疾病的人实在太多了。”
“好吧,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年轻宪兵笑了笑,说道:“看看,给我们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战争抓获的俘虏、被强制迁移的土著、被流放的地下宗教分、刑事犯罪分以及不满政府的异见分,按照安长官的说法,这些人都是牛鬼蛇神啊,得好好看好了。”
“不听话就杀,只要有正当理由,就不会算在死亡名额里。有我们在,澳洲的天还是我们大东岸共和国的,这些牛鬼蛇神们翻不了什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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