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这位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以那雷霆手段着称的,她是早年华国商界巾帼不让须眉的代表人物,顾家有今天的地位,与老夫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因此,顾家上下,对老夫人都十分的敬重,顾老爷子对爱妻也不敢给丝毫的委屈受。
原本顾震苏是顾家小辈最得顾老夫人青眼的人,虽然他也不太爱与强硬的老夫人多说什么闲话,可老夫人一直很看重他。
老夫人对他这么发火,尚属首次。
顾震苏心里也有点火气。
他做错什么了?不过是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
牧锦若是真的德行有亏,或者哪里做得不好,他们的婚事受到家人阻挠倒是可以理解。然而牧锦如今是景山炙手可热的名门淑女,无一处不讨人喜,无一处不美好,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理由呢?
难道真要这么拖下去,等到别的人,比如孟小三,或者其他什么人把她抢走吗?那才是个大笑话,顾家颜面才要受损!
“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跟长辈说话,你真是出息了你!”顾老夫人毫不顾忌地说:“这个牧锦有哪里好?再好,还能好得过小瑶?小瑶那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还是舞团的台柱,出身又是京城的政界家族,哪一点不比那个牧锦强?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唐筠瑶好不好,不在我讨论的范围之内,因为我对她一点都不关注。”顾震苏坚持道:“在我眼中、在我心里,她就是不如牧锦。我要娶的只能是牧锦,不能是其他任何人!”
老夫人也跟他卯上了,“无论如何,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顾震苏真的是想不通。
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股子劲头,他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我觉得你们的态度非常奇怪。早在牧锦回归景山大道的时候,你们就对她有了很浓厚的兴趣。更是特意给她发了邀请函,让她参加我们家的牡丹花会。”
他回忆着,脸上显得很凝重,“那时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孟家的赏樱会之后,你们的态度就变了。母亲曾经听说她在编发造型上有一手,有心要在牡丹花会上找她来聊一聊,让她教一教你的贴身女佣,结果也没做;祖母的午后茶会更是没有请她的母亲去参加,以往的惯例,牧太太也应该是有一个座位的。……凡此种种,我都记在心里,觉得难以理解!”
在场人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祖父垂着眸子,不动如山,稳稳坐着。
祖母一双精心修饰的柳眉简直要倒竖起来。
父亲母亲则是隐隐担忧的模样。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们改变了对牧锦的态度?我思来想去,只觉得在孟家的赏樱会上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如此。”顾震苏思虑着,尝试着猜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应该出现在牧锦那时穿的那套,她大姑婆的衣服上吧。”
语惊四座!
几位长辈没料到,这位顾家最杰出的子弟,竟是真的猜到了五分实情!
顾震苏观察他们的面色,越发觉得自己押对了,“她一个年纪小小的美丽姑娘,行事端庄大方,没有说错什么话惹得长辈不忿,那么,我认为一定是其他方面有不妥。那套衣服,究竟有什么问题?”
顾老夫人恼羞成怒,站起来一甩手,“老爷子!你就不管管你的大孙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议事厅。
顾太太想了想,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过了一阵,她又走了回来,面上有点委屈,恐怕是被老太太骂回来了。
顾震苏对母亲歉意浓厚,连忙站起来,迎上前,“母亲,对不起。”
顾太太却快速地微微一笑,轻声道:“没事,你没做错什么。”
老夫人虽然是走了,但话题还要进行下去。
顾老爷子等了几分钟,也站了起来,“震苏,只要能够说服你祖母,祖父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顾震苏一震,就见祖父高大的背影走出了大门。
他看着自己的父母,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牧锦的大姑婆……是不是跟祖母有仇?”顾震苏不得不这么猜想,实在是太蹊跷了。
夫妻二人为难地对视了一眼。
顾先生说:“震苏,你自小聪明睿智,说话做事无一不稳妥,所以你要选择的人,家里其实是没有意见的。可是,若是你祖母非要反对,那我和你母亲,却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所以,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顾太太给了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
……
唐家两兄妹回到房间之后,自是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在顾家饭桌上的见闻,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光是把这件事捅出来,就可以让顾震苏乱了阵脚。你看当时饭桌上都冷场了,真是有趣。”
唐筠瑶笑得开心极了,长久以来,因为顾震苏和牧锦的事,让这位天之骄女受尽了挫败,今天顾家人“帮”她出了气,她哪会不心情愉快?
“顾家应该有什么事不好说出来。依我看,牧锦虽然不比你强,可是跟一般的豪门千金来比,也是不差了,配得起顾震苏。但是他们这般挑剔,就不知道有什么隐情?”
唐允驰想的问题倒是多一些。
唐筠瑶挥挥小手,“我管他那么多!顾家不接纳牧锦,这是事实!我一定要让牧锦也知道才行!”
她眸光闪闪,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我真想看见牧锦那张淡定的脸上出现惊讶、担忧或者是伤心、难过的裂痕!”
唐允驰笑笑,“这是自然。”
兄妹两个猜测了好一番,没有头绪,只能不了了之,各自回房睡觉。
……
隔了一日,牧锦在家休息,顾震苏则是去了安市的政府大院,去找自己的姐姐顾臻瑜。
顾臻瑜嫁的算是权贵之家,在安市这一方天地里,拥有着最高的话语权。
而她的夫婿许英超年纪不大已是副厅级职务,不日便要调到外省市去累积政治资历,顾臻瑜也要陪同,因此姐弟俩有不少话要说。
顾臻瑜已从母亲那里听说了顾震苏向牧锦求婚的事,叹息道:“震苏,你怎么偏偏还是选了牧家那个姑娘。”
听她这样叹,就是对那段父母不好说的恩怨有所了解了?
顾震苏连忙道:“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赶紧跟我说一说,我也好想对策!”
顾臻瑜对唯一的亲弟弟是非常好的,她拍拍顾震苏的肩膀,替他郁闷一阵,才道:“可不是就你说的,那件衣裳惹了祸。你道那位牧家大姑婆是什么人?——她可是几十年前爷爷的情人!”
她的话很直白,直接把顾震苏震得双目发直,“你说什么?”
顾臻瑜摇头叹气,“你没听错,牧家大姑婆牧羡芳是几十年前爷爷的情人!她究竟和爷爷是不是有过什么首尾,具体的情况我是不清楚,但我小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到爷爷奶奶为了她而争吵!”
顾震苏望着她,一脸“快说快说”的表情。
“你还记得爷爷书房里有一个用来装画卷的明朝大石缸吧,”顾臻瑜笑道,“那时候我们俩还偷偷翻到里面去玩过。”
顾震苏点头。
“那天我就是偷偷跑进了爷爷书房,躲在里面,想等爷爷来的时候跳出来吓他一跳。哪知爷爷来是来了,却在与奶奶吵架。”顾臻瑜回忆着,“他们说的,就是一个叫牧羡芳的女人给爷爷写的信,爷爷放在书房的角落里被奶奶发现了,两个人就为此而吵架,爷爷说是忘记烧掉了,而奶奶说是爷爷忘不了这个女人……”
顾震苏恍然大悟。
“后来两个人吵吵的,爷爷叫管家来拿了一个水盆,说今天就烧,全烧掉,奶奶却又说阴阳怪气的话讽刺他……”顾臻瑜又叹气,“他们一离开书房,我就赶紧跑了。怕被人发现。”
“我不敢问家里的长辈,只是不知怎么记下了这个名字。本来都忘得差不多了,谁知道孟家赏樱会的时候,又听到许多人提起,我才知道,原来是牧家的大姑婆!”顾臻瑜特别无语的样子,“你那位牧锦姑娘,穿谁的衣服不好,偏偏要穿牧羡芳的衣服,这不是勾起了旧事,惹得奶奶讨厌她吗!你也不提醒她两句。”
顾震苏也无语了。谁能想到这些呢?
那时他和牧锦也不熟,更加不晓得旧事,何从提醒?
再说了,那件衣裳配牧锦,真的超美。江劭峥给他送来的照片他还留着呢,时不时要打开来看一看。
“好,我知道了。”顾震苏和姐姐又聊了很久,叙完了话,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你不留下来吃饭?”顾臻瑜随口问。
“算了,我还是回去想想对策。”
正说着,姐夫许英超回来了,“哟,震苏来了……这是要走?”
“姐夫好。嗯,我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顾震苏礼貌地点点头,走了。
小夫妻两人聊了一会儿顾震苏,顾臻瑜自是不会把刚才的谈话内容都透露给老公知道,毕竟是家里祖辈的私事。
顾震苏边开车边拧眉。
别的还好,惹到感情方面的问题,就根本没有头绪,一团乱麻。
在祖辈的感情纠纷中,其中一个当事人已经离世。死者为大,怎好翻出旧账?
为今之计,只能让祖母喜欢上牧锦才行。
可是靠他的嘴来说,祖母不肯接触牧锦的话,又怎能感觉到自己恋人的好呢?
或者,不管不顾,先把人娶进门,他和阿锦再来相互扶持,一同化解祖母的怨气?
顾震苏首次迷茫了……
解决这件事的确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但有一点,他十分坚信,那就是,只有牧锦才是他倾心相许,惟愿一生相守的女人。
☆、第140章 情知起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
“baby,过来,过来!”
牧家的后院草坪上,牧锦正在逗弄小巴哥。
小东西两三个月大,看起来也就丁点儿重,小小的一团,白色和奶黄色相间的皮毛,扁扁圆圆的脸,软趴趴的耳朵,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皱着眉头特别委屈的小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牧锦从来没养过宠物,这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心爱的男人送的,所以也就格外用心的逗弄它。
“呜……”小狗一条后腿曲着,小屁股墩在上面坐得稳稳的,然后一脸“我才不要过去”的表情,哼哼唧唧的叫。
牧锦又是拍手,又是叫唤,它就是不肯挪窝,到最后直接趴下了。
两只黑黢黢的圆眼睛瞟一眼,再瞟一眼,总之懒得不行。
牧锦拿它无法,终于祭出了肉汤神器,端着它的小食盆,站在几米之外,“快过来哦,不过来就没得吃。”
小巴哥一看见专属于它的米分色食盆,立刻眼睛瞪大,还抽动着小鼻子,像是在闻味道,接着屁股一撅,总算是站起来了。
牧锦欣慰不已,招手叫,“baby乖,快来,快来。”
这小玩意儿跑起来摇臀摆尾一扭一扭的,爪子踩在草坪上,好似还被草刺刺痛了一般,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
好容易四脚并用走到了牧锦跟前,又“呜”的一声蹲坐下,仰头看着她,拿小爪子扒拉她的凉拖。
牧锦笑了,“小懒虫!不拿吃的给你看,你还不肯走!”
刚放下肉汤,小狗狗就整张脸都埋进去了,吃得西里呼噜的,舔得吧嗒吧嗒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