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的效益不同,职工的底气自然也相差很大。
这天黄喜贵回家时又遇到了邮电器材公司的龚建良,想起那天对方的奚落和自己当时的难堪,不由脱口嘲笑道:“龚工,你不是说如果我们销售了电话机,你就跟我们姜主任姓吗?……,嘿嘿,姜主任的年龄比你还小,不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啊。”
“你!”龚建良气得脸色发青,愤愤地说道,“哼,就得意了?我倒是看看你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哼!”
……
隔天上班,龚建良发现单位里不淡定的远远不止他一人,大家都在议论胜利电子二厂大口吃肉而他们只能喝汤的事,说话间一个个都忿忿不平。
本来胜利电子二厂销售得越多,他们邮电器材公司赚的也越多,坐在家里就可以白得四十元的利润,多好。他们不但应该高兴,还应该感谢胜利电子二厂才对。
可是,人有时候很奇怪,总喜欢自觉不自觉地进行比较,比过去、比熟人等等,总能找出一些东西来让自己心里不平衡,让自己感到郁闷。
胜利电子二厂畅销电话机的事现在就让他们心里很失衡。在他们想来,以前胜利电子二厂比自己的邮电器材公司差多了,他们现在赚的多,日子肯定比自己好过,心里感觉怪怪的,有点难受。
而且他们似乎忘jì了这些电话机过去在他们手里是鸡肋,不但没有替他们赚到钱,还给他们带来无穷的烦恼。现在他们看到别人拿着电话机赚到了钱,就以为自己的贡献最大,以为自己这边应该得多一些:“胜利电子二厂只是一个帮忙的,怎么比主人还得多呢?”
更何况姜新圩以前本来就是准备调入邮电器材公司的,是胜利电子二厂半途拦劫走了。如果姜新圩还在他们公司,胜利电子二厂连汤都喝不到。
越想他们心里越气愤,就越恨上了胜利电子二厂的人。
还有,胜利电子二厂在打广告之前故意签订一个什么产品代理协议,纯粹是挖坑让他们邮电器材公司跳,就是故意用这个合同来阻拦他们销售产品,阻拦他们发财。实在太不厚道,不,应该说是他们太缺德了!
在大家各种议论声中,各种不平衡一下从他们心里冒了出来,越说心里火气越大。
在不知道谁的鼓动下,他们一起朝郝富国的办公室涌去,要求郝富国去胜利电子二厂给大家讨一个说法。
……
正在办公室设计无线寻呼发射系统的姜新圩自然不知道邮电器材公司发生的事情,昨天工厂收到那些订单让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总算不再花费精力苦苦思考胜利电子二厂怎么扭亏为盈,总算不需要花费无数的时间去寻找能给工人发基本生活费的钱了。即使接下来电话机没有什么订单,他也完全可以静下心来搞一段时间的技术设计了,至少在无线寻呼发射系统开发出来之前他不会受到工人们骚扰。
听到桌边的电话机突然响起,他敲击键盘的右手随意伸了过去,拿起了电话机。
打进电话的竟然是老熟人――石桥镇邮政所的所长祝可棋。
他只是喂了一声,还没有开口询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就听祝可棋惊问道:“姜新圩?你真的是姜新圩?……,嗨,我可找到你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到处找你,就是找不到。最后还是你妹妹通guò那个冷姑娘找到你在这里。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去读大学?怎么真的在胜利电子二厂?……,你搞什么鬼,不知道这个厂有多烂吗?你蠢啊你!”
听到他责备的话,感受到他的关心,姜新圩心里一暖,笑着说道:“祝叔,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现在很好。……,祝所长,你找我什么事?”
祝可棋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新圩,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又惹事了?”
姜新圩说道:“没有。……,我正好准备回家找我爸妈办点事,等今天晚上回家了再详细告sù你原因吧。……,祝叔,不会是我家里有事吧?”
他答应了中南技术学院马小群校长拿自己父母的签字去办入学手续的。
祝可棋说道:“不是。没有。不是你家里,是我找你有事,是一件好事。嗨,也不能说是好事。你今天回家是不?那再好不过了,……,你还记得那份来自美国的死信不?”
虽然对方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但姜新圩还是听出了关键,说道:“知道,不就是姓曾,叫曾禾涛的找那个救过他的道士吗?……,他来信确认我们找对人了?”
祝可棋说道:“哪里只是来信啊,他自己亲自过来了!……,现在县统战部要我们帮他找到那名道士,我们都派人到旺梨棠找过好几遍,他自己也去找了,可就是找不到道士。你说急人不?”
祝可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告sù了他,说那个道士居无定所,道观都不在了,他又不长住这里,你当时能遇到他纯粹是运气,哪有这么容易找到他的?可他非要找到他不可,天天在旺梨棠那一带转悠。看他那急切的样子,真是可怜兮兮的。
人家毕竟是海外华人不是,虽然找道士不是我们的义务,但看他那么热情,那么虔诚,我们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啊。现在省里都说要派记者下来采访这事。……,嗨,本来这事是一件大好事,现在却变成麻烦事了,如果找不到道士,记者采访什么?县局命令我们邮政所帮忙,县里也让派出所出动干警找。可问遍了周围所有人,到现在为止都是毫无线索。”
姜新圩奇怪地问道:“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真的没有发现一点道士的消息?”
祝可棋说道:“真没发现。我们都说你是福星,为什么这么多人没发现,就你一下就遇到了他?我们……主要是领导的意思就是请你回来一下,说说当时的情况,大家坐下来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头绪来。找不到道士,也让那个老华人死心,看他一头白发地乱撞,我们心里也难受的。”
姜新圩说道:“行,我现在就回家。明天上午就在邮政所和他见一面。”
“太好了!他也正要找你这个功臣酬谢一番呢。本来我还想多拉几个人进来跟你分一分功劳,可被他老人家这么一折腾,被他追着问来问去,谁还敢说自己有功劳啊,看来这功劳最终只能放你身上。”说着,祝可棋苦笑起来,感慨道,“看来不是自己的东西还真的不能要,徒增无数的苦恼。”
……
姜新圩说干就干,稍微收拾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走了出去,跟魏厂长、苏鼎宇他们说了一声,向他们请了假。魏厂长本来想安排司机送姜新圩回家的,但姜新圩拒绝了,他知道现在工厂这唯一一台吉普车正忙不过来呢。
走在前往市长途汽车站的路上,他想了想道士的事情。
在他看来,咸空道士肯定是不愿意跟这个曾禾涛见面,否则的话他在当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道士怎么可能不知道?凭他躲在悬崖绝壁上的本事,下面有什么动静绝对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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