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是师出名门的女医，从小跟随师门长辈学医，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早就能够独当一面，可是那些病人只因我是女子，又太过年轻便对我全盘否定，你们以为我就那么喜欢用别人的名义吗？难道我不想让自己出名吗！这都是你们这些以貌取人的家伙逼我的！”
在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听得哑然。
他们以前没见过戚素素，不知道真正的圣手仙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刚二十出头的模样。
相比之下，刘素今年二十有六，一看就更年长一些，如果不是圣手仙的名声早就传开，凭戚素素的样貌，他们大多不会相信对方是个医术精湛的名医吧？
所以……还是他们的错了？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买刘素的账，有那脾气急又理智的妇人就直接翻着白眼骂：“你少胡说八道！是我们逼你让你假扮成别人坑骗银子的吗？年纪太小又是女儿家，要说医术多高明，没办法证明的情况下是很难让人相信，但人家圣手仙年纪比你轻，不照样闯出名堂来了吗，说到底，你自己混不明白是自己的问题，少赖到别人头上。”
差点被刘素误导的其他百姓们顿时清醒过来。
对啊！差点被这个骗子糊弄过去了！
“太可恶了！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狡辩！”
“这种骗子就该让她蹲一辈子的大牢，省得出来了还要继续骗人血汗钱！”百姓们愤愤不平。
一直冷眼旁观的戚素素语气平静却言辞犀利：“或许一开始你的确只是因为一时的不甘，为了尽快混出头才冒用了他人的名义，可一旦尝到了其中的甜头，怕是就再不愿意付出辛劳一点点积累自己的名气了，后面接二连三地故技重施，无非是你被大把的金银迷花了眼睛，失去了本心，医术再高也落了下乘。”
至于什么师出名门的，嗤，说的好像就她出身好，先天条件优越似的，谁还不是有名师指导的宝宝了？
只不过她家的老头儿早八百年前就作古了，估计现在坟头的草都能有一人高了吧？
想当年，老头儿年轻时那也是在行业内叱咤风云，连最高领导都是他的病人，论逼格，这个刘素的师门还能比她家老头儿更高？
刘素浑身一僵，眼中浮现出被戳中了痛脚后的恼怒，“是！我是落了下乘，但你又好到哪里去！我不信你给人医治时开药方花费当真会高达数百两银子，你要价那么高，难道就不是在坑病人的银子吗！”
戚素素在心里‘呦呵’一声，挑了挑眉。
“你治不好不治之症，但我能！几百两的诊金贵不在药上，而是我的出手费，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够几百两银子吗？”
更何况，她收费高归高，却自有一份基准。
真有穷苦人家得了重病等着救命的，她不会以对方付不起她的出手费就任由对方自生自灭，除了大户人家出得起银子的收费几百两，拿不出的那些，一二两碎银，甚至几百个铜板她又不是没收过。
这并非单纯地专门坑有钱人的银子，有钱人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论出身贵贱，她要的向来都是对方为了自己的命愿意拿出来，且能拿得出来的一笔巨款。
对寻常人家来说，几两银子可能就要掏空了家底，这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也是极大的诚意。
反观拿几百两银子治病的大户人家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充其量只是短时间内不能太过挥霍，缓过劲来后依旧可以日日潇洒。
对比下来，她对这些有钱人还算是很手下留情了。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对不对？
刘素张了张嘴想反驳说自己也能治，可面对戚素素那双仿佛将她看穿的锐利眼眸之时，那些狡辩的话却愣是一个字都没能憋出来。
如果她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又何必借用‘灵药’的特殊药效瞒骗病人？
对于陷入绝境的病人和其家属而言，若是有人真能延长了病人的寿命，便是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也未必没人愿意一试，一旦成功，口碑不就有了？
说到底，就是有一定的能力，但这个能力真没有戚素素那么高。
县令大人见刘素的表情彻底颓废下来，而戚素素也无意和对方多做纠缠，这才对衙役挥了挥手，让他们将人压下去，免得她再胡言乱语搅乱了城中的风气。
至此，假冒圣手仙的案子就此便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将方才所说的给病患们返还的诊金和额外的赔偿金落实下来。
昨天县令抓人的时候一并抄了刘素住的宅子，从里面搜出了总额大几千两的银票，银锭和金锭，不愁没银子发，说不定还能剩下许多。
而剩下的这些，有姬无天这位煜王殿下在，县令没胆子自己昧下来，少不得要连同刘素一块儿往府衙递，到时候由知府那头决定如何分配这笔银子。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按照县令的做法，补偿给其他受骗的人。
刘素被抓后，县城本地的郎中们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刘素假冒圣手仙时，这些郎中们可是受了不少气。
明明以前从没有那么多病人会质疑他们的医术，自打刘素来了以后，不但看诊的人少了，开了药方以后还总被问，是不是吃上一两副药就能药到病除，如果不是，就用‘医术这么差劲怎么有脸在外行医’的表情看他们！
“！”简直分分钟被气到暴毙！
中医不是急方，可急方没用好就容易出事，大部分人为了不惹麻烦，都会开比较缓和的药方，疗效相对就慢些，但这和医术好不好根本没有关系！
刘素自己想在县城站稳脚步无可厚非，但踩着他们上位就很气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城中的郎中们只觉得至少折寿三五年。
如今得知对方是个冒牌货，让他们困惑了许久的‘灵药’更是虚有图表，这些郎中们大呼痛快的同时，心中难免松了口气。
刘素一凉，那些之前百般嫌弃的病人纷纷找到城里以前比较有名气的郎中跟前，好声好气地为之前不好的态度赔礼道歉，求着他们重新给自己诊治，让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很是挣了一回面子。
也有些心软的，没有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秉持着医者仁心，认真地为他们重新诊治，尽自己所能将被刘素延误治疗期导致的影响降到最低。
再看戚素素。
嘴上说不会给冒牌货收拾烂摊子，真有病人镇痛效果失效后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能当不知道这回事，袖手旁观吗？
到头来，还不是由姬无天出面，在县衙空出一块地方专门让这类病人过去由她亲自帮忙开药，或是施针进行治疗。
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戚素素就是真正的圣手仙，上门求医的人不要太多，其中还包括之前那个不愿意让她看的发病男人。
打听到他们住的客栈后，立即带着赔礼上门道歉，顺便求医。
戚素素懒得和对方计较之前的事，一视同仁地为他诊治，确诊是得了急性胃炎，针灸，开药，提醒饮食忌讳以及其他注意事项，啪啪啪干净利落地解决！
其他求医的人，除了个别真的急着救命的，戚素素大多让姬无天帮忙推了。
她不想耽误太多姬无天的正事，实在非要想找她看诊的，等过阵子她在安阳府安顿下来后他们再来寻就是，到时候可就不分什么特殊情况了，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
整整七日后，姬无天一行才离开县城继续前往安阳府，之后的行程中再没遇到其他意外，又花了不到十日的功夫，终于抵达了安阳府的府城。
安阳府府城作为姬无天封地的三个府中煜王府所在之地，刚一进城，戚素素就轻易感觉到了城中的热闹繁华。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的铺子，小摊井然有序，一看就被治理得相当不错。
封地位于大殷东南偏南方，气温不高不低，比京城更适合长住，刚出发那会儿他们身上穿的还是厚实的秋装，从中途开始就越换越薄，现在俨然已经换回略厚一点的夏装。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本该在好几天前就抵达，被刘素的事一耽误，府城中的官员，还有姬无天的亲信部下都眼巴巴等了好几天了。
遂进城没多久，戚素素就直接对姬无天说：“你的部下们估计都等急了，你直接去衙门做交接吧，我们可以自己去王府安顿。”
姬无天轻抚她的脸颊，“真的不用我陪你一起先去王府？”
戚素素摆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不是还有南星她们陪着我吗，古管家，护卫们都在，你在不在都无所谓。”
姬无天：“……”要是这么说，他就不太高兴了，其他人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
不过，入城之前暗卫就已经汇报过城中官员们的情况，他有意没提前传信过来，那些官员已经有些坐不住了，需要他尽快出面安抚一番。
左右封地内都是他的地盘，不必担心有不长眼的会找她的麻烦，姬无天没怎么迟疑，简单交代了古管家两句后就带着邢峥和明面上的两个护卫直奔着府衙去。
戚素素和姬小羊则是由古管家引路，直奔着府城的煜王府，也就是他们未来的新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