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绍最后还是剥了钱家贡茶的三成利润,才肯放过钱家,钱老爷回去时,狠狠地瞪了素情一眼,一出门便对钱公子道:“如此败家的女子,以后就关在府里头,再也不许出来了,还有,她那个娘,你给老子尽快送走,也是个不详的货,爹给你再议一个平妻,哼,原想着,咱们家能搭上皇长子,从此后就有了靠山,没想到这个败家的货蠢到这步田地,好好的一门亲不攀,以卵击石,这下好了,小半家财都要去了……气死老子了。”钱老爷是个粗俗之人,一生只以赚钱为乐,气得胡子倒翘,破口大骂。
钱公子无奈着了人将素情抬了回去,他也不知道素情会如此不知死活,当着皇子妃的面也敢顶撞,兴许是多年前在她大姐面前养成了的那种嚣张气势吧,一时又想到她心中其实没他,心心念念着的是另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他心里便一阵发冷,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满以为能用自己的一颗真心捂热她,到头来,却还是……她对她大姐的恨,还不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么?
越想越心寒,素情被抬回家后,他便让人送进了房里,那一天起,钱公子对素情便不如以前了,再后来,钱老爷给他娶了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嫡女回去做平妻,那女子性子泼辣,长相妖娆,生就将钱公子的魂都勾了去,又会耍手段,又会卖乖偷巧,半年后,钱公子便对素情失了兴趣,再后来,那女子又怀了孕,为钱公子生下嫡子,素情在钱家就彻底失了势。
二夫人也被钱家送回了家庙,但蓝家簇里却说她是不经允许离开家庙的,家庙不再收留她,结果,二夫人便没有了去处,老太爷又不许老太太再管她,最后竟然沦落在街头乞讨,还是大老爷念在曾经夫妻一场,怕丢了蓝家的面子,才将她送进了济月庵,一座京郊小庙里。再没有去看过她一次。这也是后话了。
打发了钱家人和素情,叶成绍斜着眼睛懒懒地看着老太太,半晌没有做声,老太太被他看得直发毛,差一点又要跪也给他行礼了,脸上不自在的笑了笑,叶成绍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半晌后才道:
“按说您是娘子的祖母,本殿下因该敬重你才是,可是,这么些日子以来,老太太爷似乎一直不太待见本殿下的娘子啊,更是不太待见我那老实又贤淑的岳母,您不要以为,本殿下对岳父岳母后,敬重老太爷,就不会对您怎么样,本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混不凭,一个不好,天皇老子也敢打的人,您最好是不要再惹我娘子伤心的好。”
叶成绍看着懒洋洋的,但浑身散发出一股阴鸷之气,眸光凌厉无比,屋里的人都感觉一阵阵寒气袭人,且这话说得既直白又无礼,全然没有当老太太为长辈看,老太太平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威协,但却半句话也不敢反驳,完全被叶成绍给震住了,脸上惨白惨白了,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了。
好半响,大夫人才打了圆场,笑道:“女婿啊,你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红烧狮子头么?我这就去做,你们先坐着歇会子,饭菜马上就备好。”
素颜却是拦了大夫人道:“不用了,我还要回别院里头去,三妹妹在别院里头帮我看了好些日子了,我要换她回来。”心里还是对叶成绍有气,所以,想去别院呆几天,与叶成绍分开些日子也好,给一点时间,两人各自都能想清楚一些。
叶成绍一听脸都绍了,立即起了身,嘻皮笑脸的凑到素颜跟前来道:“呀,三妹妹呆在别院里过得很自在呢,娘子你就不要去了吧。”说着,拿手肘去碰素颜,挤眉弄眼的给她打暗号。
素颜莫明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挤了半天眉眼,见素颜不解,便悄悄的附在她耳边道:“娘子可是怕三妹妹会累着,一个人没伴,会孤单?完全不要担心,我早早儿就派了个帮手过去了,帮着管帐呢。”说着,又顿了顿,见素颜的脸色一变,他忙跳开一些,生气又被素颜拧腰:“呃,郁三可是最好的帐房先生了,他这会子正闲着呢,帮娘子管帐不好么?为夫我也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啊。”
素颜听了便眼了他一眼,回头小心地看了大夫人一眼,见大夫人像是并没有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留下吃了午饭才离开。
回到宁伯侯府,看到围在门口的人果然全散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文英见她回来,忙与她商量着家里的一些锁事,素颜便笑了笑,说让文英自己拿主意就好,遇到难以决断的,就去问侯夫人就是。
回到屋里,紫绸看到素颜面色郁郁的,便抬了眼看青竹,青竹对她摇了摇头,看了叶成绍一眼,叶成绍大步流星的跟着素颜进了里屋,随手就把门关了,大声嚷道:“爷和奶奶有大事要做,你们不许进来打扰。”
他这话说得暖昧,外面紫绸红着脸退了开去,方妈妈和陈妈妈两个听了就面色古怪,拖了紫绸就走。屋里素颜顿时就气红了脸,瞪着他道:“光天化日的,你……你有什么大事要关了门在屋里做?”说着,就要出门去。
叶成绍长臂一张,就将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头蹭在她颈窝子里,柔声道:“娘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素颜被他说得鼻子酸酸的,眼圈儿就红了,冷着声,闷闷道:“你如今都快成皇太子了,你会有什么错?”
“娘子,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的心不变,心里只有你,只放着你一个人就好了,不管园子里来多少女人,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可我那只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没有替你想,那些女人进了园子后,娘子你要如何自处,日日与她们周旋都是一件很劳心费力的事情,何况,那还会让你置身在危险当中,宫里的女人有多可怕,我自己是见识过的,竟然还把你往那样的坏境里丢,我实在是该死……”
叶成绍的话还没说完,素颜就急急伸了手,蒙住了他的嘴,神色紧张而严肃:“不许说那个字……”
叶成绍握住素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漆黑如墨的眼睛柔柔地看着素颜,“娘子,今儿我就去把院里的那些女人全都打发了,一个不留,不管是谁,除了给我当妾,她们可以选一条更好的路。”
呃,他还真是说风就是雨,不过,这也不失是一个好法子,总把她们凉在园子里,年纪一年一年的大,青春一天天的逝去,对她们也很残忍,而且,叶成绍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解决掉那些后园子的女人,这也未尝不是给京城所有的想挤破了头,送女儿给叶成绍做良娣的那些人一些警告,让他们早些死了心的好。
想了想便道:“她们也是可怜人,相公,你尽量帮她们安排好一点的吧,尽量给她们下半辈子一个好的归宿吧。”
叶成绍听了便将她搂紧一些,含着她的耳垂亲吻着,“嗯,这事娘子你就不要操心了,下午你就不要出门了,只管呆在屋里就好,我怕会有那没眼力介的来冲撞里,把责任全怪到你的头上去。”
素颜听得心中暖暖的,叶成绍似乎突然之间又成熟了许多,变得更加体贴了,但这种事情,她就算不出面,那几个也会怪到她头上来,这是她与他之间现在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将来能否幸福的生活下去,就看今天这第一步了,所以,她想与叶成绍一起去面对。
“相公,我不怕,女人更懂得女人的心一些,一会子,我同你一起去,除了留下,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哦,方氏还在别院里,让青竹去接回来吧,咱们一事同仁。”
“那也好,不过,方氏是母后给的,她就直接送还母后身边好了,让她改个身份,母后会再给她寻门好亲的。”叶成绍笑着说道。
一时,又吩咐青竹,去别院接了张氏回来,一个时辰后,张纸被青竹接了回来,素颜和叶成绍将几个妾氏一起请到了正堂里,两人同坐。
几个妾室神情都有些紧张,也稍有些兴奋,大少奶奶进门后,也就召见过她们几回,虽然也立了规矩,每个月给了待侍的时间,但爷从来就没有去过她们屋里,有了洪氏和司徒氏的前车之鉴,她们就算是心中的怨,也不敢闹,更何况,如今侯爷死了,侯夫人根本就不是大少奶奶的正经婆婆,她们也没那个胆去宫里找皇后理论,所以,都只能忍着,谁也不敢说素颜的半句不是。
但现在不同了啊,世子爷如今可是皇子了,大少奶奶成了皇子妃,她们几个都是皇子的名正言顺的妾室,皇子妃被册封之后,她们就应该被册封为侧妃贵人了,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啊,而且,以往爷只是个世子,只专宠大少奶奶一人,没有人能多少什么,毕竟大少奶奶是正室,但是,现在爷成了皇子,将来的皇太子,皇家子嗣问题是何等的重大?
便是皇子妃生下了嫡子,她们也要担心为皇家添枝加叶的责任,爷再专宠皇子妃一人,便会被朝臣指责,更会被皇室宗亲指责,想到这些,真是由不得她们不兴奋啊,终于,爷要宠幸她们了,她们也终于要脱离那守活寡,寂寞长夜,唯孤灯相伴的日子了。
“见过殿下,见过皇子妃。”几人娇声齐唤,盈盈下拜。
“起来吧。”叶成绍难得正色的对这几个容颜都有些模糊的妾室说道:“今天宣你们来,是有件事情要宣布,你们给爷作妾也有些年分了,爷也觉得对不住你们,浪费了你们的青春。”
几人听到这里时,眼睛一亮,难道大少奶奶真的想通了,不再霸着爷了,肯让爷进她们的屋了吗?
“爷与大少奶奶的感情,这一年多来,你们也看到了,说情深似海也不为过,爷的心里只容得下大少奶奶一个人,所以……”
叶成绍的话还未完,那几个立即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不由苦笑,爷这是……要赶走她们了吗?
“爷今儿下了决心,要给你们一条不一样的出路,与其让你们老死在爷的后园子里,不如让你们寻找自己的幸福,你们放心,不管是想再嫁,还是想要单独生活,爷都会尽力为你们办妥,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且,婚嫁自论。”
叶成绍看出了几个妾室心中的惶恐和不安,终于明白,这些女子,哪怕自己对她们再冷淡,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死心过,幸好青竹提醒了自己,不然,继续留下她们,时间长久后,她们生出怨怼来,将满腔的怨恨洒向娘子,那娘子还真的会被拆皮剥骨了去。
几个妾室顿时愣怔当场,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最后的那个独孤氏干脆就痴痴的看着叶成绍,大眼里浮满泪水,眼中凄婉哀怨,无尽的思念和不甘,颤着声道:“殿下……为什么要无情至此,妾身所求不多,更不敢和皇子妃去争宠,只求殿下给妾身一个孩子伴身,不至于孤独终老就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要求也要剥夺,为什么要赶走妾身,妾身自问过门以后,从来都没有做过半点愈矩之事,对皇子妃也是毕恭毕敬,为什么,连个容身之处也不肯给了?”
叶成绍眼眸阴鸷,眸光锐利如刀般射向独孤氏:“没有为什么?爷不喜欢你,就只有这一个原因,莫说给你个孩子,就是看见你,爷也觉得心里膈应,爷素来无情惯了的,你们不过是爷的小妾,爷原打算着就你们赶出去自生自灭的,是大少奶奶心善,说是要给你们一个好的归宿,不忍心那么对你们,别再罗嗦了,一会子爷会让扬得志送走你们,每人五千两银子的安身费,也不枉你们呆在爷府里白吃白住几年了。”
独孤氏差点没被叶成绍这话给气死,给他当了近三年的妾室,没得他半点温存,到头来得了他一句‘白吃白喝’,这种男人,当真绝情得很啊,再呆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五千两,算是三年妾室名分的补偿么?也不错,的确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回去与父母住在一起,有了这钱傍身,可以再找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
独孤氏苦笑一声,恭身向素颜行了一礼道:“大少奶奶,自你进门后,妾身不自量力的猜度过,以为爷对你,也会如对待妾身几个一样的,爷素来看着多情,其实无情之至,没想到,爷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专情一至,再容不得别人了,妾身祝福大少奶奶,从此与爷白头偕老,一世恩爱。”
既然要走了,就留下些好印像,毕竟将来爷和大少奶奶都会贵不可言,让他们夫妻对自己留下一些愧意,将来有事也好开口,独孤氏也算是聪明之人了。
其他几个见独孤氏就表了态了,也只好低头认了,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她们根本就无力对抗叶成绍,如果只是大少奶奶跟她们说这些,她们还有些余地反驳,但这话既然是爷说出来的,就是半点情面也没有了,不如应下了,拿了五千两银子,为下半辈子作打算去。
只有方氏,始纸垂眸不发一言,那三个人都退下了,她还默默地站在原地,叶成绍挑了眉看着她:“如何?你有不同的打算?”声音清冷中,含有强烈的危险意味。
方氏却并不惊慌,从容地向叶成绍施了一礼道:“妾身早就对爷死了心,只是,妾身不想离开大少奶奶,这阵子,在大少奶奶的制香厂子里呆了好些日子,妾身感觉到,女子真的不一定要一生依附于男人,便是没有男子又如何?以大少奶奶的天纵之姿,她凭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养活自己,过上优越的生活是完全可以的,妾身虽比不得大少奶奶的聪慧,但也想要自强,所以,求爷只是消了妾身的名份,给妾身一个自由之身,由妾身留在大少奶奶身边,相助大少奶奶。”
素颜和叶成绍听了同时怔住,没想到方氏竟然是个如此有骨气,又有志向之人,素颜更是听得震惊,她来自现代,知道那个社会里,女子与男人有同等的学习,工作的机会,同样也可以创业,同样也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和目标,方氏的思想不可谓不大胆,不勇敢,她不由对方氏投去了钦佩的目光,不等叶成绍回答,便说道:“好,五千两银子我仍给你,也留你在我的香坊里继续工作,你也可以拿五千两银子入股,我每年按股分红利给你。”
方氏听得大喜,美丽的眸子变得湛亮了起来,不太置信的说道:“真的吗?妾身……能用那五千两银子入股?”
这可是比给五千两银子更大的财富啊,方氏在别院里也呆了不少时间了,每天看到制好的香脂出一箱箱的拖出别院里去,那能赚多少钱啊?她想都敢想……
“自然是真的,而且,等你有了本钱,你还可以在京里自己开一家玉颜斋,以后,你就给你自己打工,自己当老板,有了钱,有了本事,自然会找到一个趁心如意的郎君,更不用给人作妾那么委屈了。”素颜亲切地笑着,她此时看方氏,就像看自己前世的同事一样,平和提很。
叶成绍在一旁用审视的眼光看了方氏半晌,见素颜很开心,他便没有反对,只是眼眸变得幽深难测,方氏起身走时,叶成绍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我希望你是个惜福之人,爷也祝福你,不过,你要记住,爷的禁忌是大少奶奶,有人胆敢对大少奶奶有半点不利,爷会让他后悔生之为人!”
方氏听得一怔,身子僵了僵后,回头坦然地看了叶成绍一眼道:“妾身谢爷的祝福,爷的话,妾身记住了。”说罢,再不停留,转身走了。
没想到后园子里的几个女人如此轻易就打发了,素颜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松快了好多,对叶成绍道:“也不是每个人心里都阴暗的,我相信方氏。”
叶成绍听了没再与她分说,只是温柔地拉起她的手道:“娘子,建制香厂子很辛苦吧,以后,我怕是更没有时间帮你了,而且,将来,进了宫之后,你只怕也没有时间去打理厂子,你……不会后悔么?”
以后他若成了皇帝,她便要做皇后,后宫的事情繁多复杂,只怕的确是没有时间打理了吧,不过,做生意原就不用自己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走上正轨后,便让得力的手下去打理就好,这一点素颜倒是不担心。所以,莞尔一笑道:“无事的,我不过是练练手,先经营一个小厂子,经营得好了,以后就帮着你经营一个国家,看看我的经营手段在国事上,也能不能起到作用。”
叶成绍听得哈哈大笑,狡黠地眨了眼道:“是不是也要用你的仙术来帮我啊?”
素颜听得好笑,以前叶成绍曾说过,她是天仙下凡,脑子里装的都是仙人的术法,她原也想告诉他一些自己的来历的,又怕他听了会误会,就干脆任他胡猜了。
太后千秋之日终于要到了,举国欢庆,街上提前几天就张灯结彩,周边几个国家的外使都来朝贺,北戎是第一次派使者前来,这事让东临等几个国家的使者心头剧震,他们也听说过大周皇后的身世,心里隐隐担忧了起来,如今大周与北戎真的合成为了一个国家,那将会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如一头雄狮一样的强壮,其他几个难望其项背,如果再治现得当,将来,不排除这个新兴的国家会将其他几国都吞并的可能。
而大周的一些愤青们,有着狭隘的民族情节,看到北戎使者在大周京城街到上大摇大摆的经过,就恨得牙齿发痒,口中怒骂:“胡蛮子,杀了多少大周百姓,竟然还敢在我大周京都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活。”
京城的茶馆里,不少文人愤青坐在了起议论得口水纷飞,“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要让叶成绍那浪荡子当皇太子,那种品性低劣之人成为我主,让我等圣人之徒如何自处?羞死个人啊。”
“可不是么,还是个北戎与大周的混血,谁知道他的心会站在哪一边。”另外有人附言道。
“听说,太后千秋那一日,北威军会来不少高级将领,靖国侯受了那么大的污辱,他的老部下怕是会为他出头呢。”
“我说兄台,你的消息也太落伍了,不止是北威军,南威军统帅也要来呢,据说,皇上是要让皇长子在军中竖立威信,在千秋节那一日,又会有一场好戏看呢。”一名头带方巾,相貌普通的书生说道。
“有好戏看好啊,不过,小生倒不希望那一日只来个武比,最好是文比也来,我大周虽以武立国,但想做一国之君,光会打打杀杀可不行,太粗俗了,我们的君王,必须是文武双全才行啊。”
“就是,只会武,那可不配做大周的皇帝,只配做那胡蛮人的首领,北戎蛮子就是个还没有开化的民族,粗野不堪,怎能与我泱泱大周,几千年的文明历史相比?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有个激进的书生,仰头灌下一杯酒,大声说道。
他话间未落,突然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刀盘旋着飞在他的头顶,顿时,这位书声的一头青发根根掉落,散了一肩一地,众人大惊,抬眼看去,只见那书生的头发不知被谁用飞刀给割了。
那书声吓出一声冷汗,但他原就是个激进不怕死的,又仗着是天子脚下,皇城根里的茶楼,不会有人当众行凶,所以,气得一掌拍在桌上,环顾四周大骂道:“哪个无耻小儿,敢暗算你大爷!”
就听得一声银玲般的冷笑,一个娇媚的身躯轻盈的飘了过来,手中飞刀寒光一闪,竟然就向那书生的脖间割去,这一桌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哪见过这等如鬼魅般的功夫,立即傻呆住,眼看那书生就要血溅当场,一命呜呼,一只白晰而修长的在那刀锋湛湛要割破那书生喉咙时,及时抓住了那只杀人的手腕。
“姑娘,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杀人,会嫁不出去的。”一条温和的,带着男性磁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东王世子,是东王世子。”一众人,回过头来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后,大声欢呼起来。
“要你多管闲事,这人嘴贱,本姑娘要割了他舌头。”被捉住手腕,使劲挣扎半天也不能脱开的女子,恼怒的对冷傲辰骂道。
“银燕姑娘不去保护世嫂,怎地到这茶楼来闹事了,这可不符合你的身份啊。”冷傲晨的手如铁钳一样,攥住银叶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哼,本姑娘不过是给大哥面子,才去保护她的,如今本姑娘可是北戎国的副使,前来给你们大周太后祝寿的,这群鸟人竟然敢污辱我北戎,本姑娘杀了他们也不为过。”银燕高傲的看着在坐的众书生,气愤的对冷傲晨说道。
“姑娘已经罚过他们了,何必要再行杀手呢,他们不过是一群书声,并未练过武功,姑娘如此,不是有恃强凌弱之嫌么?难道,你是想让他们的话落在实处?”冷傲晨一派云淡风轻,语速也是不紧不慢,钳着银燕的那只手却是牢牢的,让银燕怎么挣也挣不脱。
“这位公子,请放过鄙国的郡主。”一名身材高大的北戎青年,身穿北戎胡服,沉声对冷傲晨说道,说话间,他手里还端着一个茶杯,话音未落时,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轻轻一捏,化为齑粉,茶楼里,立即响起了一阵惊叹声,将酒捏破并不算什么,难就难在倾刻间就其捏为齑粉,茶楼里也有大周练武之人,他们暗叹,这要有何等深厚的内力才能办到啊。
这位北戎青处无疑是在向冷傲晨示威,一时,茶楼里寂静下来,大家连呼吸声都变得轻缓了,大周不少人全都看向了冷傲晨,虽然这只是个普通的闹事,但关呼的却是两国武者之间的脸面。
不少大周人都担心起来,也更畏于北戎人的武功之高,北戎人虽然胡蛮,但是历代尚武,尤其骑兵厉害,没想到,内家功夫也是如此的深厚,这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啊。
众目睽睽之下,冷傲晨轻轻一笑,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是出手如电,瞬间松了银燕的手腕,却并指如刀,将银燕那割向书生喉咙的飞刀夹在指间,只是轻轻一错,那刀立即断为两截。
“叮咚!”两声作响,那两截断刀掉在了地上,打破了满楼的沉静,立时,一片喝彩声响起,人们鼓掌如雷,大声叫好:“好,东王世子威武。”
那飞刀寒光闪闪,一看便知是上好的钢刀锻造,冷傲晨竟然生生用两根肉指将其截断,那又要多么深厚的内力才能达成?比起徒手碎茶杯来,自然是更胜一筹,大周人立即感到心中大快,压服住了北戎人。
那北戎青年的眼里果然露出一丝异色,手一扬道:“世子果然好功夫,佩服,佩服,此处地方太小,不若我们去外面切搓一二如何?”
“阿木图,我们走。”银燕恼怒的瞪了冷傲晨一眼,拉住那青年道,说着,转身就走,那青年看了银燕一眼,默默地跟她走向茶楼门口,但是,银燕走了门口又不甘心地回头对冷傲晨道:“你敢同我一道去北戎么?上京有更多的武者,你敢去与北戎最强的武者比试么?”
“有何不敢,有机会,我一定去见识见识北戎最强武者。”冷傲晨淡淡地说道,声音里,没有半分的惧色,长身玉立在茶楼里,一身白衣胜雪,有如谪仙下凡一般的空灵高远,便是处在这宣闹混杂的茶楼之中,他也能保持纤尘不染,高洁如华。整个人,成了茶楼一道令人眩目的风景。
银燕听了冷笑一声道,高傲地说道:“好,我等着你,到时,可不要做缩头乌龟哦。”阿木图听得一震,深深地看了眼银言,欲言又止,银燕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下楼去,阿木图回头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冷傲晨一眼,眼里竟带着一丝怨恨。
冷傲晨淡淡地回过头,对被惊得半点也没有说话的那桌愤青道:
“各位,大家一起喝酒呢?我与明昊兄也加入如何?”不远处,上官明昊笑着从角落里的一张茶桌旁站起来,也走了过来。
那桌书声先头大声的辱骂和议论叶成绍,如今见了这两位,都是叶成绍的好友,又有流言说叶夫人与这两位关系甚好,顿时便有些不自在,不过,方才没有冷傲晨,只怕他们这一桌的人都会被北戎人修理一顿吧。心里还是存着感激的,其中一人便笑着拱手道:
“两位世子肯赏在下几位的脸,在下求之不得,快快有请。”
冷傲晨与上官明昊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这一桌。
那位被冷傲晨及时救了的书生此时仍没有回魂,牙齿还在打着颤,手也在不停的哆嗦着,眼睛直直的盯在一个地方就不会挪眼,上官明昊看着就好笑:“兄台方才康慨激昂,以大周救国义士自居,如今怎地是这番颜色?若是让北戎人看了去,这才算是丢了我大周的颜面吧。”
一桌的书生便都听出了上官明昊话里的讽刺,不少人低下了头去,也有些不服气的,小声道:“我们不过一介书声,与那粗蛮的北戎人比武力,自然是比不过的,若是……”
“若是比什么?比文吗?你们方才不是一再的扁损皇长子么?来来来,我与傲晨兄都是皇长子妃的门下考生,你们先同我们比上一比如何?若比我们不过,那便更比不得皇长子妃了,就更没有资格同皇长子比了,你们有谁见过浪荡子弟被万民爱戴过?”上官明昊不屑地看着那桌书声道。
那桌书声原是连太学院也入不了的,不过是来京里准备参加明年春闱的考生,虽说也是饱读诗书,但眼前这两位是谁啊,太学院的才子,早就名声在外的京城名公子,他们自忖根本没法子与这两位相比,可这两位世家名公子竟然自称是叶夫人的门下考生,那位叶夫人的才气,又是何等的高华啊?
一时间,这些书生们全都垂了头,没一个人敢再说话,冷傲晨喝了杯茶后,笑着起了身,淡淡地说道:“一个强大的大周就要出现了,你们不觉得如果是皇长子既位,大周与北戎的百年硝烟从此就能够消弥吗?你们没有看到东临和西华几国的使者惶恐不安吗?那些小国巴不得大周与北戎从此征战下去,永远不能统一强大起来才好,你们怎么就如此浅薄,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在此胡言乱语,诽谤自己的皇储?真是不知何谓。”
说罢,率先走出了茶楼,上官明昊也微笑着跟上,回头又淡淡的对那一桌书生道:“皇长子惜才,如果诸位有真本事的话,明年的春闱,便夺得好名次,进入皇长子门下,定然能使你们一展所学,不负平身抱负。”
声随人走,话音落时,两个俊逸伟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茶楼里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端着茶,却是半天也忘记了要喝上一口,有人悠悠的说道:
“在下听说那位皇长子夫人的确曾经出题考过京城前十名的学士,这两位世子也在其中之列,东王世子才华傲世,竟然也甘在在皇长子妃之下,可见,那位长子妃的确才华横溢啊。”
“可不是说,最重要的是,她那一次出的试题,并非以四书五经,策论为主,而是论如何治河,如何在大灾过后安置百姓,如何防治灾后役情呢,这可是最实用的利国利民的才学啊,小生听说,当时有好些个太学生都做不出来,甘愿认输呢。”
“哼,你们这群穷酸书生,只会空论国事,那位夫人一曲激励世人,你们能作得出那样热血激昂的曲子来么?”另一桌一位武将昂然站立,边说边唱了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顿时,茶楼里,有不少便衣的军士也跟着哼唱了起来,群声激扬,那桌书生一时只想找个地洞钻了进去才好。
这时,也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光只一曲有什么了不起,千秋节上,多国同庆,要在庆典上,能再作一词一曲,震压外国使团,这才是我们心中的才女,大周未来的国母。”
“哼,就是,总拿些旧事来说,有什么意思,剩饭炒三遍,狗都不闻了,有本事,将方才那北戎的狗屁郡主也制得心服口服才是。”
上官明昊与冷傲晨下了茶楼,两人便分开了,上官明昊骑着马往中山侯府去,前阵子,虽然街上那场危机化开了,但京中的民声里,不利于叶成绍和素颜的仍有,所以,他和冷傲晨有意无意的便往茶馆酒肆里去,听百姓们都在议论些什么,同时也帮着正名,化解一二,中山侯最近忙得很,一直来往于军机处与兵部,忙得很,他知道父亲在做什么,虽然担心,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难得父子同时都站在一条线上,同时都帮助着同一个人,虽然,他帮的是那个女子,父亲帮的是叶成绍。但结果是一样的不是吗?
终于知道,父亲那时候为何不肯救蓝家大老爷时,他心中确实有过一阵怒气,也怨父亲,但与叶成绍在两淮同时治何,在生死之间结下了友谊之后,他心里的那段感情开始升华,也许,就如冷傲晨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她,也不一定要常伴在左右,只要把她藏在心里了就好,看着她能幸福,那也是一种付出吧。
骑着马,边走边想,突然一声尖斥,马儿前蹄就扬了起来,他惊得忙拉紧了缰绳,抬眼看去,却见一辆宁伯侯府的马车被他的马儿冲撞了,那马车有些倾斜,他心中剧震,一阵慌乱,里面不会是她吧,思虑间,人已经飞身纵起,长臂探向马车里,果然一具娇软的身子正缩成了一团,正惊惶的抱紧了双臂,他心一紧,顾不得那许多的礼仪,伸手就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救了下来。
但等他救得人下来,那车却终于平稳了下来,他半晌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惧之中没有回神……
“上官公子,请放开我。”一声清亮的声音,略带着不豫,小声对他说道。
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他不由怔住,这才垂眸看自己臂弯里的女子,惊得立即就松了手,问道:“你是……叶大姑娘。”
“请世子快快放手。”文英好生恼火,她急着去请大夫,成良自从吃了那失忆的药后,便痴痴呆呆的,像个傻子一样,虽然宁伯侯府请太医是常事,但她也知道成良过去都做过什么阴狠的事情,侯夫人还有文娴都对成良恨之入骨,虽然看在她的面上,并没有如何,但对成良是不闻不问,巴不得他自生自灭了就好,成良对绍扬更是下过几次毒手,所以,她也不敢去求绍扬,更不敢去求大哥大嫂,大嫂肯放过成良一命已是恩典了,她怎么还敢多奢望大嫂再救成良,只好自己偷偷的出来找人为成良惩治,他毕竟是她的亲弟弟,她不想他浑浑噩噩的过下半生啊,没想到,坐在马车里也是祸从天降,自家的马车突然就被人冲撞了。
“你以为我是谁?”文英没好气的说道,上官明昊与大嫂的那点子事情,文英当然是知道一些的,她更知道,那都是上官明昊的一厢情愿罢了,方才这一位明明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救人的,却偏生在这大街之上,伸手将自己抱下来,他就没想过,真是大嫂的话,又会影响了大嫂的名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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