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兰妃,对真人的话没有回应,只是一双眼,死死盯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兰妃。
半晌,才缓缓放开兰妃,命人将兰妃抬进去休息。
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站在一边的兵士面前,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长刀,兵士大惊跪倒在地。
“陛下!”真人也是微微色变,看着老九。
老九走到真人面前,将手中刀一把仍在他面前,声音冰冷:“真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多说已无意义,今日,朕和明王,必分生死,真人如何选择?”
“陛下,老道没有逼死兰妃的意思,也没有这个权利,老道身受皇家供奉,自以国君旨意为主,今日对兰妃多言一句,只因先帝重托,老道不敢辜负。”真人沉默了一会,最终摇摇头,面色恢复了平静:“既然陛下不喜,老道便从此,再不多言半句,陛下为国君,需要老道做什么,下旨便是。”
“好,朕要明王的命!”老九盯着真人,一字一顿道。
“陛下让老道出手吗?”真人问道。
“不错!”老九想也未想就点头。
真人不再多言,只冲着老九点了点头,然后身形消失,有一句声音在殿中回荡:“老道或不敌明王,此去恐再难返,请陛下速调大军镇压玉清、太清与连方孟三尊,以防不测,另请急调仓明真人回京坐镇。”
老九闻言,微顿,好一会,那双彻骨冰冷的眸子才缓缓浮现温度,嘴角慢慢呢喃了一下:“玉清、太清、仓明真人……”
突然,老九一个激灵,他终于从狂怒中回神了,总算恢复理智,知道真人此去对明王下手,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的心开始砰砰跳,心中骤然七上八下,一股莫大的恐惧,开始在浑身蔓延,后背瞬间浸湿,脚步不自禁的开始退后两步,却是忽然,脚下踩到一个硬物。
老九低头一看,只见正是一个玉瓶,方才兰妃服下毒药的玉瓶,老九的眼神征了征,随之呼吸开始粗重。
他又想起方才看着兰妃服毒的场面,身为至高无上的国君,抚养他长大的母妃,居然在他面前被逼的自绝。
强大的羞辱感与恐惧再次开始填满他的情绪,脑海中,兰妃求真人将来求明王放过自己性命,哪怕被圈禁一生的画面不断开始闪烁。
想到将来自己会落到这种结果,所有的羞辱和恐惧,便统统开始转化为疯狂的杀机。
“朕乃是九五至尊,万万人之上,区区明王,朕想杀就杀,想杀就杀……”老九一遍遍的重复这句话,忽然,他目光直射兵士:“传令九门卫即刻封锁宫门,立刻切断宫中与外界一切通讯,无朕亲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杀!”
“传朕令,明王谋逆,命禁卫营立刻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即刻围杀此逆贼,凡敢抗旨者,杀无赦!”
“传朕令,即刻重兵围困玉清五人,敢有所异动,直接乱箭,射杀!”
“传朕令,封锁中宫,不准任何人进出,敢有妄行者,按谋逆论处!”
“传朕令,宫中即刻戒严,外宫诸朝官,内宫诸妃嫔,均待在各宫中,无朕旨,不得有丝毫异动,否则,杀无赦!”
“传令京畿营,即刻待命,等朕旨意一到,明王府中男女老少,尽数诛绝!”
………………
……
伴随着老九的君令,宫中气氛说变就变。
忽然之间,满宫城都是禁卫的身影,宫中诸人之前经历过一次先帝大丧,倒也知道应对,什么都不管立刻朝着自家宫殿跑去。
但还是有一些来不及避开,或者还搞不清楚事态严重性,甚至起心想要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好回去汇报主子的人,被禁卫毫不迟疑的一刀砍了。
见了血,宫中各处晃悠的人,立马就快速消失了。
不到半刻钟,整个宫禁除了禁卫,就再看不到一个其他身份的人。
却说,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却是玉清和太清等人。
他们一直都没敢放松警惕,一见重兵朝着他们过来了,玉清和太清反应极其快速,当即便朝着连方孟三家所居而去。
他们速度比较快,这时候也不计较彼此之间的隔阂了,必须汇合,以防被各个击破。
然而,他们才刚刚出门,就是一阵箭雨压来,伴随着雷音炸响,玉清和太清不得已在空中现身。
大袖一挥,扇飞一轮箭矢的同时,玉清大怒喝道:“大胆,本座玉清,乃是国朝亲封镇国真人,宫禁之类,何人胆敢朝我等放箭?”
这一声出,让整个宫禁瞬间一片死寂,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无不当即大骇。
不待他们多想,便又只闻一声:“本尊乃是国朝亲封镇国尊者,尔等竟敢围杀本尊,是要造反不成?”
这道声音是四尊,他们听不出是哪一位,但毫无疑问,国朝对道门下手了。
实在是太过突然,根本没人有这个心理准备。
胡庆言、德王、瞿国昌以及诸内阁阁臣本都在班房,正在商讨着明王反对放弃苏北的对策。
当玉清他们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们这边禁军还没完成戒严。
众人几乎是当即色变,各自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迷糊之后,胡庆言豁然转头望向瞿国昌。
紧接着德王亦是脸色僵沉,望向瞿国昌。
“都看着老夫做什么,老夫一直都与诸位在一起,亦不知发生何事?”瞿国昌知道事态严重,连忙解释。
德王却是死瞪着胡庆言,咬牙切齿道:“最好别让本王知道此事与你有关,否则本王定不放过你!”
“本官还怕你不成?”瞿国昌怒道。
“别吵了,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此事若处置不当,恐怕真要塌天。”胡庆言也没心情再坐山观虎斗了,脸上已经见汗,起身便往外面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叫道:“瞿国昌,你立马去见陛下,不管出了什么事,务必让陛下即刻收兵,此事你若办不到,别怪老夫没警告你,一旦事态不可收拾,你瞿国昌定将成为此次宫乱的陪葬品。”
“德王,你即刻前往宫门,若明王还未出宫,你务必想办法将他送出宫门,至少也要拖住他,绝不能让他动手,否则既然你宫里注定血流成河。”
瞿国昌听了胡庆言的警告,当即脸色一白。
这句话他是信的,他虽想杀明王,但他又不傻,怎能如此突然,什么都没准备就动手?
尤其是还没和明王干上,反而先和道门那几位打起来了。这一刻他也搞不懂陛下在搞什么,要动明王可以,却万万不能同时斩了玉清等人。
国朝和道门崩了,今后道门必然与国朝为敌,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
谁都知道他是新帝的外公,被新帝视为心腹,新帝做这事,能没有他的同意,这话说出去,谁都不信。
瞿国昌根本不敢耽搁,迈起两条老腿,三步并作两步,越过胡庆言,就朝着兰妃宫里去,他是知道陛下去了那边的。
“阁老,你干什么去?”胡庆言毕竟老迈了,德王也追上了他,问了一句。
胡庆言面色深沉,喘着气答了一句:“去请太后!”
德王一愣,胡庆言却没多说,已经越过他跑了。
德王才跑出阁房不远,就只见瞿国昌正被一群禁卫给逼了回来,德王大惊,连忙上前,正要说什么,就见禁卫拔刀:“陛下有令,凡宫中人等,无旨不得走动,否则,杀无赦!”
“你们眼瞎了吗?不认得本王是谁?”德王怒喝。
“德王殿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明王谋逆,宫中已经戒严,正重兵镇杀明王,陛下有旨,但凡不遵君令者,均以谋反论处!”或许介于身份,禁军兵士没有动粗,却是声色严肃。
“镇杀明王……”德王和瞿国昌同时面色大变,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早在心中有所怀疑,只是抱有侥幸,不愿相信罢了。
此刻一确认,德王豁然腿一软,连退几步,身躯乱晃,嘴里茫然念叨:“要塌天了,要塌天了。”
瞿国昌则急声问道:“不是镇压明王吗,怎么朝着玉清真人等动手了,陛下也下旨镇杀他们?”
“陛下下令镇压,若有反抗,则乱箭射杀!”禁军答道。
闻听此言,瞿国昌脸色数转之后,竟是心中骤然一松,然后脸色一紧,连道:“还好,还好!你们快放老夫过去安抚玉清真人等,切不可与道门数尊打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却猛不防身后被人踹了一脚,直接跌倒在地。
是德王,只见德王红着眼睛,一把骑坐在他身上,又如那日在御书房一样,拧着他的衣领,对着他连扇十几个耳光。
还是禁卫反应过来,将德王给拉开了,若是一般人,他们恐怕早就一刀砍了,但对德王和瞿国昌他们可不敢真的动手。
瞿国昌已经被打懵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顿时大怒:“你是不是疯了?”
德王却是红着眼睛骂道:“老畜生,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今日本王不怕跟你直言,你敢乱我皇室,老夫就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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