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声响,外面的太监和侍卫都紧张地冲了进来,但庆宁帝喝止了他们。
许祯急忙道:“快去请太医——快呀!”
“启禀皇上,臣真的没有事。”霍云浅却出声叫停了他,摊开手掌,手里的一堆黄铜碎片跌落下来。
如她所料,锁头里的炸药也只是一点点,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杀伤力。
可整个锁的确是报废了。
两位掌冶署令丞在那里为了这个制作精良的锁惋惜不已,庆宁帝看着他们,只觉得羞恼无比。
“若不是你们两个废物,这玩意儿能炸吗?连一个小姑娘也不如,朕就是养了你们这一帮尸位素餐的东西吗?”
二人这才清楚地感受到皇上的火气,赶忙下跪求饶,但庆宁帝厌恶地摆了摆手,就有侍卫把他们拖走了。
几个翰林院学士这时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也都灰溜溜的告辞走人了。
整个屋里,这时只剩下了庆宁帝父子和霍云浅。
许祯还是有些心疼霍云浅的手,正想说话,庆宁帝道:“你先出去,朕有话要和霍卿说。”
许祯愣了愣,究竟是什么事,居然还要避着他?
但他也只能告辞出去,暗中捏了把拳头,出门后立即飞奔而去。
……
屋内的气氛随着众人的离开而越发变得诡异。
霍云浅暗暗叹气,还以为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个麻烦,没想到现在自己却陷入了另一个麻烦之中。
好在先开口的是对面的庆宁帝:“这次你又立了一大功,朕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奖赏你。”
霍云浅马上拜下,“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也是臣的荣幸。”
庆宁帝呵呵一笑道:“朕金口玉言,答应了就不会更改。你不妨好好想想,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想要的?靠皇帝老儿赏的东西也不一定长久,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挣来了,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
霍云浅深深的陷入了思索之中,她还真的不知道要向皇上请求什么奖赏。
先前的入考工室的请求明显已经GG,她这样坚持下去只怕会令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对她、对霍家有更多的怀疑。
她的犹豫和苦闷落入庆宁帝眼中,又不由笑了笑,“看到你这为难的模样,朕大概也知道该赐你什么了。如今事情已经办妥,你现在且出宫去吧。”
“谢皇上隆恩。”
霍云浅真想大喊一声“自由万岁”,然后脱下外衣疯跑出去!
但到底人怂,怕被这个皇帝一言不合拖出去砍了脑袋,于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告退离开。
重生了两次之后,霍云浅发现了自己一个显著的改变:越来越怕死。
她的确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避免走前一世的弯路,但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时候生死之事也是没有办法掌控的。
所以,还是只有“怕死”两个字贯穿始终。
出了这处偏僻的东宫废园,霍云浅轻车熟路地在皇宫之中穿梭,很快却又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
霍云浅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所以这样的故技重施,很有可能是当真有人别有用心——
霍云浅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依然是专挑偏僻的小路行走,并沿途注意那些可能会藏人的角落,及时避开后立即挑选下一个路口。
这样下来,倒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的把戏。
只是这只母“老鼠”实在是太狡猾了,那几只笨“猫”根本奈何她不得。
不多时,几个太监陆续碰头,有些焦虑地各自掏了帕子出来扇风擦汗。
“怎么回事呀?一下子就人影不见了?”
“我也是呀,这么大个活人竟然追不到她,哎哟可真累死我了呢。”
“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事……”
一通抱怨之后,终于有个太监发现了关键:“你们难道没有觉得,她对这里的路熟悉得好像是她家么?”
“什么?”几个小太监都掏出丝帕掩唇轻呼。
发话的太监点点头,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喘气道:“咱们才到东宫不到半年,也自认走了不少路,可是看看她,简直好像在这里已经生活过十年似的。”
小太监们各自若有所思,纷纷开始考虑如何在太子的面前为自己脱罪。
趁着他们抱怨的功夫,霍云浅早已摸到了皇宫城门口,递了牌子便出了宫门。
宫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霍云浅当然认得是自家卫国公府的。
另一辆却出乎霍云浅的意料——竟然是秦王府的车马。
看到那熟悉的花纹,霍云浅怔了怔,还是笔直地向自家马车走了过去。
“县主请留步。”
霍云浅脚下没停,但回头看了一眼。
秦王府的马车边,何尹沣急急忙忙地绕出来,大踏步地冲到霍云浅面前,“县主,我是奉王爷之命接你去王府的。”
他暗暗庆幸,幸亏来得早,这回可算没有和县主错过了。
“去王府?”霍云浅才脱离那危险的地方,听到许珵的邀约,心里大感意外,随后不由失笑。
明明今早出门之前,还想着会不会有人过来邀约……
现在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为何反而还踟蹰不前?
霍云浅看着那辆属于秦王府的宽敞马车,莫名生出很奇怪的感觉。
这一去,或许……会有很大的事情发生。
但她何乐而不为呢?
许祯派的人,这时应该要到宫门口来“捉拿”她了吧。
且让她把许珵好好利用一把再说!
那边国公府马车边的人,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银屏凑过来看到这情形,正要开口询问,霍云浅向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上自己的车。
银屏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但霍云浅已经直接打开了秦王府马车的车门——
一只手忽然从车门里伸出来,还没等她有所反应,直接一把将她拉入了车里。
银屏和国公府的几个下人在旁边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神,连忙驱车追了上去。
狭小的空间里,霍云浅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原本想要发怒,但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又有些想笑。
许珵看着她想笑又兀自忍住的样子,原本已经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下哽住,不禁苦笑,“有什么事值得好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