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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云采夜好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望着他和清浪动作脸色发黑的烛渊道:“怎么会,师父最爱的还是我徒弟。”

烛渊闻言,脸色的黑沉顿时才消了一些,他望着云采夜手上这条像蜥蜴东西皱了皱眉,随后抬手揪了揪清浪的龙须——这须一晃一晃的,他好像在传承记忆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好想揪一揪。

清浪吃痛,立刻回头在烛渊食指上狠狠啃了一口。

烛渊望着手指上两排牙印,望着云采夜说道:“师父父,师兄欺负我。”

清浪刚刚咬人时没注意咬的是谁,烛渊这一出声,他才发现自己咬的人是小师弟,但明明是小师弟先揪他龙须的啊!还敢恶人先告状?!清浪长这么大,还没在仙界见过比他更叼的人,于是立即扒住云采夜的手指道:“师父,是小师弟先揪我的须的!”

“哦。”云采夜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微笑着开口道,“师父没看到啊。”

清浪大为震惊,十分受伤,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云采夜却趁他发呆的这段时间,捏住小龙后颈,将他放到站在一旁关注了一会的金衣男子手中,道:“小徒顽劣,让帝君见笑了。”

清浪倒吸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宠着自己的师父居然把自己卖给了敌人,一双眼睛差点没瞪出眶。

弦华今日没穿朝服,一身金袍虽也极为华丽,却不如朝服那般霸道,他收手捏紧了小红龙,对云采夜道谢:“外甥淘气,让上仙操心了。”

云采夜作揖:“帝君客气了。”

说完这话,他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清浪一眼,便牵着烛渊的手入席落座。

清浪瞪大了眼睛,望着师父和小师弟双双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过是去养了一段时间的伤,回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弦华见他这幅恍若丢了魂的模样,挑眉道:“你知道站在你师父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清浪瞥了弦华一眼,用眼神嘲笑他的无知:“那是老子小师弟。”

弦华微笑,用唇角的弧度嘲笑他的愚昧:“不,那是你师娘。”

清浪:“!!!”

不!他不相信!

原来小师弟真的比他还叼!

第74章 合籍6

清浪这辈子除了他老子老娘外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威严无比,凛然霸气的天帝小舅舅他也只是……偶尔认怂,但有一个人,他是一直认怂的,那就是云采夜。

在清浪看来,他的师娘若是女子,不说美绝六界,起码也不能太过砢碜;若为男子,不说权势滔天,起码也得与他师父没当户对吧?可这最后的师娘竟是小师弟……这是什么个意思?

弦华在清浪还在发怔时就攥着他带他去了高座席位,落座后将小红龙放在桌面上,一边拿着个小碟为他布菜,一边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怎么,你师父有师娘了不高兴?”

清浪伸出尖尖的细爪插起肉块,扔到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嚼吃着:“高兴个屁啊!”说到这个他就来气,还高兴呢,没看到他师父都只会帮小师弟不帮他了吗?

弦华语气淡淡:“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挺好的吗?”

“可小师弟又不是快好田,他太干了,师父会被他掏空的!”清浪闻言,直接从旁边的果盘处抽了根香蕉指着弦华:“小舅舅,我和你说——”

“嗯?想吃香蕉?”弦华放下筷子,从清浪手中接过香蕉剥好,然后递到清浪嘴边,“来,剥好了。张嘴,啊——”

清浪直接噗了弦华一脸龙涎。

他这小师弟可不是个善茬,他如今就算被锁形镯困住了灵气,但他身上的祖龙血脉仍在,方才小师弟来揪他龙须时他回头那一咬可没留半点情面,可小师弟手上只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半滴血都没留,而瞧云采夜的样子,分明是知晓这一切的。

清浪就不懂了,小师弟长得……师父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他不能接受师父如此以貌“娶”人。

“一定是小师弟勾引师父的!”清浪吃着香蕉暗恨道,“师父肯定是被小师弟迷住了眼!”

弦华:“……”

而三徒弟口中“被那狐媚子小师弟勾去了魂魄”的云采夜,此时正被狐狸精烛渊半搂在怀里这里捏捏那里摸摸的,云采夜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抬起手来,一把扣住烛渊的手腕道:“这里那么多人?你、你就不能等回去再……吗?”

烛渊勾唇,冷硬的面庞生出点柔和来,靠近青年道:“师尊方才那样维护我,弟子很高兴。”这样说着,他手下得动作却是没停,摸着摸着竟探进衣衫里去了。

云采夜倒吸口凉气,连忙按住烛渊的大掌,瞅了瞅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两人,才瞪了小徒弟一眼:“不许闹了,等会要去献礼,礼袋备好了吗?”

青年脸皮薄,身上也比较敏感,只是轻轻抚了这么几下浑身就浮上了一层粉雾,烛渊不愿其他人将云采夜这幅模样看了去,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手腕从青年衣襟里抽出,手指却状似不经意般地蹭过胸前柔软的那点,青年猛然一颤,立即挪动身体往旁边移了移远离这人。

然而坐在最高位处的裳兰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属云采夜虽已有千年之久,但每一次见面几乎都会被青年的不解风情气得胸口发闷,郁气难散,而青年方才明晃晃的拒绝已然叫她彻底死心,现在一直在暗中观察注视着云采夜,也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份不甘——他心属之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哪个狐媚子,能将常年伫立里冰雪高岭之上的采夜上仙扯落红尘,凡心大动?

云采夜成仙万年来的清冷疏然、寡欲薄情众仙是有目共睹,除了妖魔邪道,他对所有人都是温文尔雅,谦逊有加,但再深的笑容也遮不住他眼里的淡漠,除了他的几位好友与云剑门一干弟子,鲜少有人能被他记挂在心上。

裳兰实在不懂,心中也实在不甘,她一直关注着云采夜身边的消息,却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位女子动了心,因此初闻红线之事时她也颇为不信,直到青年亲口承认此言属实才叫她心中狂喜不已——毕竟她是天衣坊坊主,容貌身世皆为一绝的仙界天女,也算得上是剑神万年来最为亲近的女子,倘若云采夜要与人牵线合籍,必然是她。

可云采夜方才的明明白白的拒绝,却给了裳兰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

因此在云采夜入宴落座后,裳兰一直借着举杯喝酒的空档,观察着云采夜的一言一行,想要看看这个冷情的男人到底把心给了谁。这一看就叫她看出些不对劲来了——云采夜和他的小徒弟实在是太过亲近了,说是耳鬓厮磨也毫不为过。

有哪对师徒,徒弟对师父不是尊重有加,时刻谦卑恭顺?而云采夜和他这小徒弟却是并排而行,同席而坐,他就算再如何宠爱这个弟子,也不至于如此吧?

更别说裳兰还没错过烛渊凑到云采夜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青年双颊和耳廓染上的绯色。

越想越不对劲,手中的酒杯也握得越来越紧,裳兰面色惨白,低着头胡乱往嘴里塞着食物,然而仙膳阁精心准备的珍馐此时却如同白蜡一般,嚼起来索然无味,裳兰吃了几口便放下银筷,不再多食。

被心中那大胆的猜想惊住,裳兰整个晚宴都坐立难安,连众仙献礼时也只是匆匆应付,草草了事,唯有在烛渊捧着礼盒走到上前来时,她才打起几分精神,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来。

烛渊挽挽唇,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暗红色的血瞳一片幽暗,裳兰望着那双血眸,心中竟生了股怯意,接过礼物的手的止不住微微颤着,恍惚间,烛渊的一句祝词却让她差点失手打翻了礼盒。

“云剑门恭祝裳兰上仙,年年有今日。”顿了顿话语,烛渊唇边的笑容再加深了几分,语气中却含着股不容忽视的怪异,“……岁岁有今朝。”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裳兰怔怔出神,反复琢磨着烛渊说的这句祝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至生辰宴散去时,她没没能从这句话中体味出更深的含义。也许这就是一句普通的祝词罢。裳兰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也是因为烛渊的这句话,裳兰心中的郁闷倒是散了不少,在桌上随意解着众仙送来的礼物。

她第一个拆的礼物,便是云剑门的。

然而裳兰打开礼盒后,望着盒底静躺的红线却兀然瞪大了眼——盒底没有礼书上登记的百匹蓬莱玉蚕布锦囊,而是横躺着一根细细地红线。

一根她极为想要的,来自云采夜在月老庙求来的姻缘线。

倘若云采夜今晚没有直白的拒绝她,倘若她今晚没有发现云采夜与他徒弟不对劲之处,她此时见到这根红线一定会情难自抑,喜极而泣,可偏偏她已经经历过前者了,因此裳兰在看到这根红线时,第一反应就是——采夜上仙递错礼盒了。

裳兰猛然起身,合上礼盒就往外冲去——宴会刚散不久,她现在追出去,应该还能看到采夜上仙和……

“采夜上仙,您——”

裳兰缓缓顿住脚步,瞪大了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相拥……亲吻的两人,右手不禁一松,木盒坠落至地,发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裳兰天女今晚神色极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此众仙献了礼后便匆匆告辞,不再留下了为裳兰增添忧虑。云采夜又不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裳兰苍白恍然的脸色,只是他以为这不过是红线一事的缘故,并未做他想,同时也留到了最后给足裳兰面子,省得以后有什么“裳兰天女痴恋剑神不得,剑神于生辰宴上薄情而去”的留言传出,让烛渊吃尽飞醋,又在床上可劲地弄他。

但留言还没传出,烛渊就已经喝醋喝得酸倒了牙,一出宴厅就拉着他到无人的角落亲昵起来。

云采夜仰着头,闭着眼睛承受着小徒弟带着些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下肚的湿吻,脑后紧扣住他的大掌叫他避无可避,只能乖乖启唇,让那根湿滑的舌头探进自己口中,紧紧相缠,唇瓣厮磨着。

云采夜抵着烛渊胸膛,眉头紧蹙,含糊道:“唔……够了唔……”

他以前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小徒弟醋劲竟是这般大,不就多留了一会吗?怎么到了他口中就变成了“对旧情人情意未了,心生怜惜,你是不是想纳小妾”这种说法了?

仙人不禁欲,却也不重欲,大部分仙人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凡人那套三妻四妾的做法仙界鲜少有人奉行,更可恨的是,小徒弟到底从哪看出来他对裳兰有意思的啊?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分明就是他想要与自己……亲近的借口!

察觉到青年的不专心,烛渊立即合齿在青年舌尖咬了一口。

云采夜吃痛,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熠熠潋滟着回望眼前之人。

烛渊搂住青年腰肢的手顿时扣得更紧了,还用自己下面那处轻轻撞着青年小腹,与青年唇瓣相贴低声笑了起来:“师尊走神了,又在想哪个旧情人,嗯?”

“这……有人……嗯……”云采夜好不容易得了喘气的空隙,立即侧过头挣扎,“……哪来的旧情人,不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吗?”

“呵。”烛渊闻言立时冷笑一声,箍在腰身上的胳膊下移,在青年两团臀肉上掐了一把。

云采夜被他这动作搞得猝然一抖,轻轻喊了一声:“啊——!你、你……”

烛渊抬手,钳住青年的下巴,一只手却仍留在腰臀处色情地流连轻抚着,他垂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凝望着眸中媚意微生的青年:“要我一个个数给师尊吗?博物洲的那只狐狸精,痴恋剑神大人的裳兰天女,哦,还有那魔界太子……”

云采夜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明明只有裳兰……唔唔!”

烛渊不等青年把话说完,又低下头在他唇间啃噬起来了,这次用得力道还极大,近乎凶狠地在青年口中攻城略地,留下自己的气息,然而正当火热关头时,烛渊却好像听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情敌的声音。

“采夜上仙,您——”声音戛然而止,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木盒坠地的声音,烛渊停下动作,朝人来处望去。

今日裳兰穿的也是一身紫衣,与云采夜远远望去倒比他和他还像一对璧人,而他们脚下踩的,又是光洁透亮几可照人的白玉石地,因此,那随着木盒落地而掉落出来的红线,便显得极为扎眼。

第75章 妖神叶小绿1

烛渊望着白玉石地上静躺着的那根红线猛然眯起眼睛,浑身森然冷意尽泄,扣在青年的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目光森然如利剑,朝裳兰刺去。

这礼盒是云采夜亲手交给他的,里面装的据说是百匹蓬莱玉蚕丝绸,若是放在以前,他还可能会打开来看看里面的物件,但如今他和云采夜感情稳定,便并未打开查探,谁知竟那里面装的居然是根姻缘线?!

“采夜上仙……你、你……”裳兰瞪大眼睛,喉间咽动嗫嚅着说不清话。

虽说她方才心中也早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一切都比不过亲眼看到来得更刺激,更令人震惊——原来剑神大人,真的与他的小徒弟有着不伦之情!

烛渊望向裳兰的目光冷然,带着些噬人的意味,但手上为云采夜拭去唇角液渍的力道倒是十分温柔。他第一眼见到这根红线时,倒是没有怀疑那是云采夜放进去的,毕竟青年虽不擅于口头表达他心中的爱意,但行动却是半分没少,他从来就没怀疑过云采夜对他的感情。他怀疑的是,这是裳兰为了和云采夜在一起而使出来的新招数。

而云采夜在听到裳兰的话音后便猛然一颤,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不过他也从没想过要隐瞒着众仙与烛渊在一起,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大胆承认也罢。

这般想着,云采夜便坦然转身,结果他在看到地上那根明晃晃的红线时也愣住了。

裳兰瞧见云采夜脸上的怔然,立时就舒了口气——剑神那小徒弟得眼神实在是太凶狠了,她都有些发憷,这下想必采夜上仙也发现自己弄错礼盒的事了吧?

“采夜上仙可能将礼盒弄错了。”裳兰僵硬地扯出抹笑来,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根红线装入木盒里,递到云采夜面前说道。

云采夜正欲伸手去接那木盒,烛渊动作却比他还快,拿过那木盒就收了起来,用眼神告诉裳兰她可以滚了。

“多谢裳兰上仙,礼盒采夜过后会托人再次送来。”云采夜蹙着眉道歉,心想着小徒弟这下回去恐怕又要闹了。他一早就打算拿这根红线与烛渊牵线合籍,只是那时密道之事被他发现了,他后来又与烛渊冷战了一段时日,这事便被耽搁下来了。他当时心中气闷,准备好的红线也不想再见,便随意找了个盒子装起放在储物镜囊里,然而坏就坏在这盒子上。

云剑门事物一向从简,而他又为了避嫌,便让工坊的人将云剑门所有礼木盒制成同一款式,想来恐怕是他自己将装有礼物和红线的红绳弄混了,才有今日这一出乱局。

也幸好他在宴会初始时便与裳兰说明了他对她无意一事,否则裳兰收到这根红线误会了,他还真是百口莫辩,难以解释。

裳兰望着云采夜俊美如斯的脸庞,又看看他被啃咬得有些嫣红的嘴唇,心中又是一痛,僵笑着道:“无事无事。采夜上仙与烛渊……”

云采夜闻言,抬起头望着烛渊一眼,温柔地笑了起来:“如你所见,我与他即将合籍。”

听到云采夜亲口承认他与他弟子的情事,裳兰有些恍惚,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云采夜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哪里会藏着掖着不肯让别人知道?就连那个人是他的小徒弟也丝毫不避不瞒,光明正大,坦诚无比。

但最重要的还是:她究竟是有多蠢,才会认为一向不解风情的剑神大人有那个浪漫情怀,会她的生辰宴上与她牵线?

自己真是太傻了。裳兰独自在心中垂怜着自己,叹息着目送采夜上仙和他的小徒弟双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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