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招数,夜冥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
但是他就稳稳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冲到夜冥面前的壮汉就这样停下来,他手中的刀尖直直的对着夜冥。
怎么不动手?怎么不躲?
关键是!怎么不回击?
他眼睛向李沐那边看去,像是知道了什么,于是刀尖一转就向李沐而来。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望过去。
下一刻,夜冥直接拿了桌上的一根干净备用的木筷,直直的射向那人的小腿。
当即,壮汉沉重的身躯跪倒在地上,正对着李沐。
这一摔,好像整个房间都震动了一下。
李沐微微歪了歪头,淡淡的说:“不必对我行跪拜礼,毕竟除夕春节还未到。”
壮汉脸上略有些痛苦的神色不由愣住,他抬头愤怒的将刀插在地面上,借力站起来。
但是,他发现自己站不稳,腿使不上劲儿!
“涵王,你欺人太甚!”
夜冥手中还拿着一根干净的备用筷子,在手指间转了转,突然打向他的手腕。
毫不留情,出人意料。
壮汉手一阵疼痛,拿不稳刀,又要往地上扑去。
关键时刻,他未受伤的手撑在一旁的窗台上,稳住了自己。
“你!”
“怎么?”夜冥淡淡的问,手又伸向方才喝过的茶杯。
壮汉冷汗直冒,撂下狠话:“涵王你恃强凌弱,殴打无辜!来日我老王学成归来,定报今日之仇!”
他边说边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人走后,孔渊在一旁凉凉的说:“这下你小子又多了两个罪名了,恃强凌弱,殴打无辜。啧啧,你今天是出门踩到狗屎了吗?”
“欸,老弟,你粗鲁了!”旁边的巫于接话:“涵王今天怕是挖人祖坟了!”
两人一唱一和,夜冥面色如常,摇摇头:“是祸躲不过。”
他喝了口茶微微勾了勾嘴角:“不过到底是谁的祸,就说不准了。”
“用好了就走吧。”李沐不知什么时候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两锭银子,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抛着。
她喊了声“师父”,手中的银子就直接抛向孔渊在的地方。
巫于迅速抬手拦截,然后递给孔渊,一副:我可没想拿你银子。
夜冥站起来,淡灰色锦袍垂下来,衣摆处有几道指痕:“已经让人付了。”
哦?孔渊动作麻利的将银子放进自己的口袋。
李沐无奈的摇摇头,喊了声:“师父。”
孔渊不回答,直接走了出去,抬抬手,招呼着后面的人跟上。
夜冥突然说:“你们先走,我待会儿下去。”
下面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咒骂他。
当着面,他们或许是不敢的直接骂的。
但是指指点点到底是没有人会喜欢。
当然,他无所谓这些。
不过是舍不得自家王妃被人指点污蔑。
门口去而复返的孔渊一探头:“有道理!”
“老巫,徒儿,走!”
“行了,来了。”巫于冲夜冥点头示意,就出去跟上孔渊的步伐。
李沐站在原地,她手腕动了动,随意的问:“要帮忙吗?”
这显然是有人针对夜冥设下的一个局,从他靠近庆云楼,就入局了。
听了此话,夜冥眉眼带笑,‘不必’一词正准备要脱口而出,突然改口。
“要。”
李沐点头,她坐下来,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嗯……
夜冥没想到李沐会这么直接,其实也是为了他们之间牵连的东西可以多一些,他才说需要她的帮助。
但是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他借着坐下的动作,思考着。
“此事,背后的人大抵是想用百姓的愤怒,来上书皇帝。”
“对。”
“但是,如今皇帝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皇帝。凤岚国需要我,所以我不能有事,此路不通。”
“嗯。”
“还有一条……你觉得是什么?”夜冥偏头看向李沐问。
李沐额前的发丝垂在眼角边,她抬手拂过:“是利用那些好惩奸除恶的强者。”
这片大陆,虽然是强者为尊,但是对于大奸大恶的人,大家也不会因为他厉害而尊敬。
尤其是,对普通人出手的人。
若是此刻听到凤岚国的王爷,不仅见死不救,而且恃强凌弱,那……
“对。”夜冥点头,然后手虚虚握着放在嘴巴前面轻轻咳嗽两声。
他有些无奈的说:“我确实在宫变之时受了伤。”
他坦然说出自己受伤,不像之前那样遮掩。
李沐明白他的意思:“我会待在王府。”
“你计划的是何时离开?”夜冥轻声问。
李沐诚实的告知:“三日。”
“好,此事会尽快在三日内解决。”
“不必,离去的日子可以延期。”
夜冥心里顿时塌陷一块:“好,多谢。”
李沐摇头,不用,应该的。
“好了,你先回王府吧。”夜冥缓缓抬起手要搭在李沐的头上。
但是,终究没有,他的手垂下来,轻轻划过披散在后面的墨发。
“怎么了?”李沐问。
“没什么,快走吧,路上小心些。”
“好。”李沐干脆的转身,走出门。
孔渊两人收到墨的通知说:我家主子说有些事情要和那狗男人说,请你下楼后找间茶馆坐坐等一下,或者先回院子。
孔渊听罢自然是一股子气又冒起来,和巫于找了个茶馆连喝两杯凉茶才冷静下来。
如今的两个人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周围的闲谈八卦。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即使周围声音小小的,乱七八糟的,但是还是能够听清楚。
孔渊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两道浓眉一挑。
老夫就说嘛!那一点点木头碎屑可以砸死人?
这不,人没死嘛!
巫于看孔渊得瑟的样子,撇了撇嘴。
你没听说,他头被砸出血来嘛?为了治病,家底耗完了,人家妻子都要扔下他和孩子们,跑呢!
好好的一个男儿,愣是在街边哭的不行。
那个憨批更不是个东西,出去就开始说涵王不由分说就动手打人!
并且出言侮辱他,不仅侮辱他,还侮辱百姓!
他现在走不得,说涵王警告他不许说出去。
啧啧!
啧啧!
两人皆是边摇头边竖起耳朵,听左边那桌说的话。
还没听完呢,墨就悄悄的爬到孔渊的衣袖中。
孔渊低头看了眼墨,意犹未尽的站起来:“走,老巫,老夫的徒儿出来了。”
李沐正站在一棵树下,周围人不多。
她静静的望着前方,任谁都不会肯定的说这个姑娘看不见。
听见右边传来两道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李沐侧过身,嘴角轻轻扬起。
“师父,巫前辈。”
“嗯嗯,好徒儿。”孔渊笑着说,一双眼睛眯起,面容慈祥。
他手腕上的墨早就跑到李沐那里去了,此刻正盘在李沐的手腕上,抬着脑袋看着两人。
“他怎么说?”
“有人设局。”
巫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微微凑近李沐问:“他有说是谁?”
李沐摇头:“没有。”
行吧。
孔渊狐疑的问:“要你帮忙?”
李沐点头。
谁知孔渊登时瞪大眼睛,什么!
“他让你帮什么忙?”
“夜冥受伤了,我需要待在王府,关键时刻保护他。”李沐一五一十的回答,这个答案并不是不能对孔渊说的。
孔渊站直身体,面色严肃,双眼精明:“他同你说了。”
这个小子不会用自己不久将逝的事,来博取自家徒儿的同情吧?
见李沐点了头,孔渊抬手放在胸口顺着气。
摸到里面的银子,他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也就这么几天的事。
“为师也住进涵王府。”
“好。”
师徒二人商定,旁白的巫于听的有些迷糊。
但是对于孔渊的到来,他也是欢迎的。
三人一同,很快就回了王府。
拐弯处,孔渊脚步停下来:“徒儿,老巫,咱们翻后墙去!”
“嗯。”李沐听到了不远处的喧闹声,或者说声讨。
巫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于是,几人痛快的改道,直接绕到后面,翻墙而入。
幸好李沐在前面,否则孔渊非要和冥部的人打一架不可。
回到李沐的院子,几人才算是安定下来。
沐幻为三人上了茶退了下去。
“敢说涵王罪大恶极,还是说百姓胆子太大呢?居然直接跑到王府门前开骂。”巫于靠着木椅,慢悠悠的说。
“这你看不懂了吧?后面有人操控着呢!”孔渊一副精明的样子。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沐:“徒儿你说是不是?”
“是。”李沐点头。
“为什么?”巫于问。
孔渊不屑回答,他闭上眼睛:“徒儿~”
李沐配合的开口解释。
“在民间,大家都知道涵王是皇帝的宠儿,极受尊重。”
“经过宫变一事,涵王的铁血手段,使得威信在民间确立。”
“百姓不会想要去挑战皇室,更不会想要挑战强者。”
“所以能够让他们这样做的,应该是通过其他方面。”
“比如?”
李沐眨了眨眼睛:“可能是钱,也可能是命。”
巫于摇摇头,也跟着闭上眼睛。
“钱岂是这样好拿的?专心生活,认真向善练武不好?”
“哎,现在的百姓怎么如此容易就被利益驱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