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怀信沉下脸来,冷哼一声,“这栖霞宫可不是你上官翎一人独有,你拿着门派兴衰要胁于我,你师尊他老人家神灵有知,会做何感想?”
这正是他与上官翎感情不睦的根由所在,香璋院这些年被她一手把持,虽说进项帐目分明,选弟子入院之事却始终不肯相让半分,只能是她挑选的人才能学习香道。
封怀信知道她做何打算,这样一来,栖霞宫便一直被她把持在手,自己这个掌门做得只是表面风光,暗地里却仍要仰人鼻息。
上官翎一身素色衣裙,没了过去的飞扬清傲,整个人显示憔悴不堪,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内里依旧透着浓浓的讥讽。
封怀信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眼中是与之不相上下的厌恶。
舒柔瞥见封怀信的表情,心下大感解气,轻笑一声,说道:“向家与咱们栖霞的婚约定下这么多年,如意占着长女的身份,原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她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却终究是少了些福缘。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牵累栖霞丢了这桩大好姻缘。”
从前,她在上官翎面前向来隐忍,可此时却不想再忍,故意将“生死不知”四字说得分明,就是想激起怒火,现如今当着封怀信的面,她可一点儿都不怕。
然而上官翎对着这样的挑衅,竟然一改往日的作派,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迳直走到椅前坐下,这才抬眼看向舒柔。
那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舒柔没来由的心底一片森寒,下意识朝封怀信靠近了些。
上官翎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忽然开口道:“听说你打小就离开了汉临城舒家祖宅,后来也一直没回去过。”
这句如同唠家常一样的话,出在上官翎的口中显得十分怪异,封怀信不由得皱了皱眉。
舒柔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随即,配合出适当的柔弱姿态,应答如流道,“我是妾室所出,生母不受夫人待见……”
“行了,这套说辞你背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遍了。”上官翎挥挥手打断她,干脆利落地说出多年的怀疑,“其实你根本就不是舒家的女儿。”
“你……”
“我……”
对面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想要辩解,另一个想要维护。上官翎却不耐烦听,再次打断,“咱们畅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件事过去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是因为你的来历做得实在周密,找不出一点破绽,连你舒家家主也替你说话。”
她手指点了点舒柔,继续说道:“我只是有疑,以你的资质,四十岁就已晋阶金丹,舒家那样的家底,不可能任由你这样的资质流落在外,……”
“我爹他……”
舒柔的分辩刚开口,上官翎强势地不由她说下去,继续道:“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若是过去,无凭无证,自然奈何不得你,但我前两天刚收到一份消息,又恰好向舒志晋阶出关,你这番迫不及待要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门去,却恰恰坐实了你的狼子野心。”
说话间,她手中多出一张白笺,一弹指抛向封怀信,一直平和无波的声音陡然拔高。
“舒柔,你这些年潜在我栖霞意图不轨,今日若让你得逞,我栖霞数千年基业便毁于你手。还有你,封怀信,你有脸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栖霞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