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别院里。
景珠新鲜了几天开始百无聊赖,每天精神蔫蔫儿的,不是摧残花木,就是对着一滩水塘子撒气。
但凡她经过的地方花不成花草不成草。
叶思娴皱眉摇头:“要不你还是出去逛逛,或者找你几个小伙伴儿去?”
她记得景珠有几个要好的郡主县主。
景珠丧气摇摇头:“她们家里管得严,尤其是沁安,她最近要说亲了我怎好一直拉她出门?”
“要不你带着妹妹出街逛逛,不是喜欢花鸟市场么?”
景珠又摇头:“上次遇到王家那纨绔把我恶心到了,有阴影不想去”
叶思娴抱臂盯着女儿看了半晌,终于悠悠问。
“那个唐家公子呢?还是寻不见人影?”
两个女儿那点儿私密小情怀,叶思娴其实没什么兴趣,哪个女孩儿不怀春。
她曾经十二三岁时也迷恋过踏青的峻美少年,还不止一个。
那种懵懵懂懂的感情现在想想还挺好笑,但这也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她不想动手干预。
“算了,我要不还是回宫吧”
景珠转身要离开,叶思娴忙制止她。
“刚刚把你父皇的宠妃们打了一顿,现在回去又都是事,还是多住些日子最好”
景珠抑郁得直想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母后,天底下难道就没什么乐子么?我为什么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乐子多得是”,叶思娴抚了抚手里新插好的一盆花。
“是你自己心里不高兴,所以看什么都是灰色的”
“珠儿,如果有一天有人辜负了你,你应该庆幸才是,那个人错过了一个明媚娇艳的小姑娘”
捋了捋女儿的发髻,叶思娴叫人将插好的花瓶好好摆起来。
景珠扁扁嘴,强撑起笑附和两句就一溜烟儿跑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叶思娴美滋滋翻开话本子。
手边是新烹煮的花茶,捧着的是京城时鲜的话本子,窗外阳光明媚,耳边鸟儿欢唱。
春日和煦的春风时不时送来浅浅的桃花杏花香,甚至送来一两瓣飘落的鲜花。
这样的日子,大约神仙也过得。
……
而此时的公主房间却是另一番场景。
景珠趴在桌子上默默流泪,景妍怎么劝都无用。
“我说你平时豁然开朗,怎么这会儿想不开,不就是被人救了两次么?是你自己上赶着贴上去的”
小姑娘边劝边红了眼眶。
“我知道有多难受,可我不也默默受着了?咱们这样的身份,历朝历代哪有自己做主的,实在不行让父皇母后选一个随便嫁了得了”
景妍咬着唇。
景珠豁然抬头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父皇母后真的会随便选一个?”
“当然不会,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你看看沁安不也是由父母做主选的?她的郡马不也挺好,家世人品都说得过去,她有反抗的余地么?”
景妍眼神忽然坚定起来。
“不论如何都不该自暴自弃,你现在这样要叫人看见,人家不定怎么笑话”
“那我不哭了”
大大咧咧的小公主连忙擦干眼泪。
“这才对么,快去洗洗澡好好睡一觉,傍晚咱们去河边钓鱼,明天去马场骑马”
景珠麻溜起身照着妹妹说的话去做,待傍晚一觉醒来,果然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缓过劲儿的姐妹俩有说有笑去了皇庄的小溪边。
此时已是暮春,傍晚的风也不冷,温温煦煦吹在脸上惬意又舒服。
两姐妹一人拿鱼竿一人捉蚯蚓,时而惊叫时而嬉戏,惊得小河边草丛里鸟儿扑棱棱都飞走,灰色大野兔也窜出来不见影子。
景珠指着远远逃走的一只野兔,叉腰霸气。
“要是我手里有弓箭,此刻它已经倒下见阎王了”
“快来快来,鱼儿要上钩了”,景妍咯咯笑着催促。
第一天气氛愉悦,第二日姐妹俩又去骑马,依旧风风火火。
直到几日后闹累了的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
发泄完情绪,两人的生活总算回归正常。
再次打开绣架时,景珠咬咬唇:“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动心,谁也别想随随便便见我,更别想知道我的名字”
“欲擒故纵这一招我也会”
景妍白了她一眼:“但愿是真的”
浮萍拿着配好的线上来,一脸犹豫不决,很是纠结的样子。
景珠皱眉:“有话就直说,现在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浮萍心虚看了景妍一眼,终于开口。
“皇庄附近一直有人打听公主的消息,说有东西要赠与公主,还说……他叫唐训,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儿来的”
这消息原本不该报上去,可那白衣人似乎很有执念,前前后后好几天都在找寻。
甚至还想法子托人捎信告诉她,这几日一直在为公主绘图。
“绘图?他为我绘什么图?”
“听说是江南风景图,有一个大大的册子,画着地图,写着当地的风土人情,上面还标注了当地美食、风景名胜,附带栩栩如真的画像,宛若身临其境……”
说完这些浮萍真想抽自己嘴巴子。
可她心里明白公主其实还是赌气失落的,说出来公主必定会高兴。
何况唐训那小子手里的画册确实精美。
据他说是花了几天几夜亲手所制,如果是真的倒也算得上有心。
如果隐瞒下来,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不说,恐怕公主发现也会责怪她。
“真的?”
果不其然景珠眼前一亮,景妍发誓这几天姐姐笑得最开心时,眼里也没发出这样的光。
话音刚落,似乎想起什么她眼里的光顿时熄灭,换上冷冷的表情。
“他找我我就得见他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既然他已经找到这儿来,说不定已经打听到我的身份,本公主岂是轻易可以见到的”
“前两次算他幸运,可他不会一直这么幸运的”
姐姐的回答十分坚定,景妍点点头:“说得对,他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又来表现什么一往情深不觉得太晚了么??”
景珠愣了愣,朝浮萍递了个眼色。
“你也不必传什么话,就这么说,不见”
“是!”
浮萍转身离开,景珠常常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