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出入宫方便,叶静美还是穿了小太监的服饰,她本就瘦削,又经由这一段时间过来人很憔悴,如今一看,衣服也是过大,整个人隐约透露出几分娇姿怜怜的意思。
她看着白月川,微微抿着唇,站在殿内,还未开口,却听白月川冷冷道:“你要成亲了?和谁?朕还真是意外,你爷爷如今那个样子,你却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叶静美神色僵了一下。
王进悄无声息的低下头退了出去,并且将那伺候的两个宫娥也带走,然后悄然带上了门。
白月川垂眸继续批阅奏折,因为夜晚光线并不那么明亮,又有厚厚几叠奏折挡着,也并不是很能看得清他的神色。
叶静美咬着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叶静美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只怕白月川也未必会说些什么,这人的死性子她实在太过清楚,僵持了一下,叶静美上前去,站在御案的边上,摸了摸茶杯的温度,重新填了茶,又看桌面奏折凌乱,便着手开始收拾那些。
白月川挑了一下眉,眯起眼,“你走吧。”
叶静美恍若未闻,将那些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定定的站在白月川面前不远处。
白月川视若无睹,继续批阅奏折,可本身批阅的十分顺畅的奏折忽然变得艰涩难看了起来,一本奏报滨州灾情的奏折更是越看越不顺眼,再到后面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无端端的,白月川心头火起,他看向叶静美:“你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还当真是来送喜帖的不成?若是,那放下喜帖,你走便是,不要碍朕的眼。”
叶静美依旧是那静静的样子,微咬着下唇看着他,不多言。
“是不是要朕喊御林军前来将你丢出去你才走?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一再挑衅!”
那双水润的大眼因为近一段时间的消瘦变得越发的大了起来,安静之中带着几分坚韧,除了往日风情,多了几分让人不能忽视的惹人心怜。
白月川喜欢她多年,下意识的心头便是一软,可想到王进回报的事情,顿时冷下脸来,他的声音冷如极北万年不化的寒冰,“滚!”
叶静美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脚步却未动弹分毫,“我……我不知道你上元去了瑞雪楼,我以为有外宾在,你那日不会——”
“所以你便在府中,定下了亲事?”白月川冷冷哼了一声,“都是有未婚夫婿的人了,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宫中,合适吗?”
“你听我解释。”叶静美有些着急,白月川在叶府也是有眼线的,能知道那件事情,她当真也是不意外,“当时爷爷病重,昏昏沉沉,我实在不愿逆了他老人家的心意,让他难受忧心,所以才应了,我——”
“不必说了。”白月川冷笑,“朕要你进宫,你找各种理由,百般不愿,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说?你不是来送喜帖的吗?你的婚礼朕不会参加,你走吧,今后我们也不必再见。”
他说的决绝。
叶静美听着心头也是揪疼的喘不过起来,颤声道:“川……”
白月川身子僵了一下,高声道:“来人!”
外面奴仆的脚步声极快传来,马上便要打开殿门,叶静美急了。
她知道白月川的脾气,生来为王,要什么有什么,是以在二人这段感情上,白月川也是主导节奏的人,素来强势,他说不见她,便是真的不见她,但她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又岂能这般被送了出去?
一急之下,叶静美连忙上前直接将白月川抱住,“我不走——”
白月川也是恼了,躲闪之间随手便朝着叶静美挥袖甩去,岂料不曾控制力道,叶静美又是身子稍微虚弱,这一甩之下竟然朝后跌过去,直接撞到了御案的边角,霎时头破血流。
王进也正好在此时入了大殿,愣了一下,但看白月川并未有什么松动的意思,心中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两个小太监上前,打算将叶静美拉走。
“你……当真这样绝情?”叶静美凄声道。
白月川的回答是拂袖转身:“王进,还愣着做什么!”
“是!”
两个小太监很快驾住叶静美的身子,叶静美有些头晕,等身子被人提起来的时候,她瞧着白月川,苦涩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你真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纳宠妃关怀贵妃的时候我又曾说过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她喃喃说着,忽然眼前犯晕,整个人朝着一个拉着她的太监跌了过去。
王进脸色微变,“叶小姐——”
下一刻,叶静美的身子便凭空从两个太监手中飘飞出去,等王进反应过来,只瞧见白月川神情阴沉的将叶静美抱在怀中,身子僵直冷厉。
王进忙道:“老奴去请太医前来。”便不敢多说什么,带着那两个小太监立即走的一干二净。
方才白月川的那一下挥摆,当真是没有怎么顾忌自己的力道,所以叶静美撞的有些重,才昏了过去。
王进很快传召了太医前来,太医也不敢托大,认真的看过,包扎了伤口才退下。
御书房偏殿的龙床之上,叶静美安静的躺在那里。
白月川眉头紧锁,坐在床边,龙袍之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是真的恨,很自己看着她便心软,恨她要在名分之上和别人有所牵连,恨她竟然如此不懂得自己的心,他关怀谢晚云也罢,纳宠妃也罢,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又有什么干系?
他僵硬的抬手,叶静美额上的伤口有些触目,鲜红的血迹从纱布之中透出,将整张脸衬的越发的苍白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触碰那伤口,却不想,叶静美虚弱的睁睁眼,“你……你又管我死活做什么……”说着便挣扎着坐起身来,“我……我这便走,不碍你的眼……”
白月川切齿,直接将叶静美捞了回来丢在床榻之上,动作却控制了力道,“你如真那么不想见我,今日又来做什么?”
白月川沉声道:“你是为了你自己来的,还是为了旁人来的?”
京中诸事,自然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蓝漓去了叶府的事情他早已知晓,这,才是他如此生气的关键原因。
“我——”叶静美咬着唇,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