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任司徒一言不发、只深深地皱起了眉,寻寻无奈地叹口气:“幼儿园的题目你都不会做?”
他说完,不等任司徒反应,就兀自把作业本扯了回来,一边转身回房,一边还在叹气:“哎,看来什么都得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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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徒这一晚上辗转难眠,和时钟的争执加上她睡前打给莫一鸣的电话,彻底赶走了她的睡意。
莫一鸣作为蒋令晨的主治医生,对蒋令晨的评价最中肯,对任司徒来说也就最具参考价值——“蒋令晨的性心理很正常,只不过有轻度的双相障碍,而且没有反复发作倾向,进入精神状态正常的间歇缓解期也很长,平常的人际交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既然有了和蒋令晨平心静气交流的可能性,那么,由她出面私下调停蒋令晨和盛嘉言之间的纠葛,也不是没可能的。
至于盛嘉言……
他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打算告诉她,想必有他自己的考量,任司徒也就不打算去烦他了——
任司徒以为自己想通了这件事以后就能安然入睡了,可挂断莫一鸣的电话后,她在床上又翻来覆去了近一刻钟,还是睡不着。
任司徒终于忍无可忍,腾地坐起,烦躁地揉着头发的时候,那个声音又飘进了她耳朵里:谢谢他让我看清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任司徒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眠的最大原因并非盛嘉言,而是那个摆着张臭脸、一声“再见”都不说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先生。
她就这样呆坐了片刻,突然猛地一咬牙,下床去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拿了钥匙、手机和钱包,直接夺门而出。
跑到一半又蓦地折回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抽屉里放着的门禁卡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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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司徒一路驱车赶往,车外狂风大作,吹得路边的枝叶直颤,任司徒的心境和车速也被感染得急迫了几分。最后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时钟的公寓楼下,任司徒都顾不上去找停车格,就怀揣着门禁卡下了车。
有了门禁卡,任司徒从时钟的公寓楼下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他家,上下两层的大平层公寓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外头的风声被双面隔音玻璃阻绝地一丝不剩,偌大的客厅里只亮着盏壁灯,任司徒原本有些急切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下来。
她倒宁愿看见此刻的时钟正在吧台喝着闷酒,可她最终找到时钟的地方,是卧室——
时钟躺在床上,看样子已安然入睡多时。
他竟然睡得这么香?
任司徒停在卧室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冲冲地跑来究竟是为了哪般。
以至于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叫醒他诉说一下自己满腔的不忿,还是不打搅他,自己怎么来的,就怎么溜走……
或许真的是性格使然,任司徒最终选择了后者,正准备轻轻地关上房门,调头离开,却被一声压在嗓子眼里的惊呼声打断——
“你是谁?!”
任司徒顿时一僵,手还僵在门把上,已机械地回头看去,只见家政阿姨惊恐得看着她,直到渐渐认出了她,才松了口气:“任小姐?”
“……”
“你怎么在这儿?”家政阿姨虽然认得她,可认知还停留在“任小姐是时先生的老同学”这一阶段,至于这大半夜的,家里怎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位老同学……
任司徒头皮发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
她尴尬地咽了口唾沫的当下,一只手悄然地揽上了她的肩。
感觉到忽然贴近的体温,任司徒不由自主地肩膀发紧,继而就听见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在耳畔郁郁地响起:“陈姨您去睡吧,她是来找我的。”
***
还不等陈姨反应,时钟已把任司徒还僵在门把上的手扯了下来,随手关上门,按亮卧室的吊灯。
被她这么一闹,他眼中就还只残存半分睡意,于是越发显得眼神有点冷峻,语气也客气而徐家:“任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任司徒有点无奈。
思忖了片刻,她默默地咬牙,心里暗自祈祷着寻寻常对她使用的那招,对时钟也管用——“别生气啦!”
任司徒挽住他的胳膊,低顺了眉眼,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他。
寻寻爱用装可怜这招对付她,且屡试不爽,面对寻寻的撒娇攻势时,她的反应和此刻的时钟似乎也是如出一辙。
先是胳膊一僵——她能感觉被她环抱住的胳膊微微一僵。
随后是有点无奈地低头看一眼寻寻——他也低眸看向她,只不过脸上看不出情绪。
最后是无奈一笑——时钟锁眉看着她好一会儿,忽地失笑。原本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也和冰面瓦解一样,渐渐重现和煦的颜色。
任司徒暗暗松了口气。
可不出半秒,他又迅速板起了脸,拨开她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别以为说两句俏皮话我就拿你没辙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不就意味着已经拿她没辙了么?
任司徒也不急,悄然上前一步,稍微踮起脚,鼻尖抵了抵他的,然后浅浅地啄了下他的嘴角:“气消了没?”
他依旧板着脸。
任司徒并不气馁,其实想要吻一吻他微蹙的眉心的,可惜自己穿着拖鞋,他个子高,身板又挺得笔直,任司徒够不着这个吻,便改而吻了吻他的下巴。
他还是不表态。
这气生的可够久的……任司徒腹诽着,表面上却乖顺地吻了吻他的喉结。
他的喉结在她唇下微微地滑动了一下。
终于动容了……可任司徒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被他有些用力地托起了下颌,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眼。
时钟看着她志得意满的眼睛,问她:“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的眼神明明在回答他:我在点火……微微下压的眉梢却显得楚楚可怜,嘴上还装无辜:“不知道……”
“很好,我已经着了。”
被她点着了……
时钟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突然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转眼就扔在了床上。他的身体也随之覆了上来。
任司徒来不及阻止他脱她衣服的手——因为她的双手已经本能地、先行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确实成功捂住了几欲脱口而出的惊叫,但她随后说出口的警告也只能从指缝间溢出,没有半分威吓力:“陈姨在……”
甚至下一秒她捂在嘴上的手就被他一把扯开,时钟就这样一边深深地吻着她,一边说:“放心,我这儿隔音效果很好……”
任司徒注定是个在某些方面让人很扫兴的人,比如她一定得先洗澡,又比如他再怎么要求,她都一定要穿着衣服遮住后背,否则整个人就会疑神疑鬼,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时钟现在只想看她会不会终有一刻承受不住,放开来尖叫。偏偏这时候,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震了起来,那“嗡嗡”的声音在耳畔环绕,越发令人烦躁。
而他身`下的这女人……本就还没投入进去,听见震动声倒是彻底清醒了,伸手就准备去拿搁在床头柜上的长形钱包——
应该是这包里的手机在震。
时钟捉住她的手,眉目看着有些凌厉:“专心点。”
随即俯下身去狠狠地吻她。
这时候接电话确实是扫兴,任司徒只犹豫了一下便重新揽住了他的肩颈,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别想别的。
可那震动声停了不过一秒,又再度震了起来。仿佛现在不接听,它就要一直震到天荒地老,任司徒只好伸手抵住时钟的肩膀,推开他一些:“我还是先接吧。”
这女人主动啄了一下他绷得有些紧的唇,以此表达歉意,时钟叹了口气,也就只能任她去了。
任司徒从包里拿出手机,时钟瞅了眼来电显示,刚抚平的眉心又是一皱:“莫一鸣?谁?”
“同事……”任司徒小声解释道,接听了电话,“喂?”
任司徒这边静都可怕,莫一鸣那边的音乐声便清晰地透过电波传了过来,像是在萨克斯风的伴奏下浅吟低唱的女声,看样子莫一鸣应该是在清吧,而莫一鸣开口就是一句:“你猜我碰见谁了?”
“谁?”
“盛嘉言。”
任司徒分明看见身旁的男人脸色一沉。卧室里这么静,时钟当然也听见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任司徒有点忌惮地看了时钟一眼,不确定要不要现在就挂了电话,可电话那头的莫一鸣突然说出了一句任司徒怎么也得听下去的话:“要不要我替你问问他干嘛瞒着你律师执照吊销的事啊?”
任司徒几乎是脱口而出:“别!”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声担忧落在时钟耳朵里,会被解读成什么不堪的意思……
莫一鸣又说:“那你要不要过来,当面问问他?他看样子还得喝一会儿,没那么快走。”
“我……”任司徒犹豫着,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忍不住再度瞥一眼时钟。
时钟却突然一改之前脸含愠怒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慢慢地欺近她。
任司徒接着电话,又不明白时钟现在这副表情接近自己是什么意欲何为,于是乎时钟没怎么费力就……重新占据了她。
任司徒吓了一跳,电话那头的莫一鸣却不知怎么想的,任司徒只听电话里传来莫一鸣向旁人打招呼的声音:“嗨!”
“……”
莫一鸣和旁人聊天的声音继续不远不近地从听筒里传来:“要不要和她说两句?”
“……”
莫一鸣似乎把电话交到了旁人手中,继而听筒里传来一声任司徒再熟悉不过的,属于盛嘉言的声音:“司徒?”
手机那头的盛嘉言应该已经有了些醉意了,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说:“我碰到你同事,他让我跟你说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干嘛。”
随即莫一鸣的声音也悠悠地传进听筒:“是我不小心把你律师执照吊销的事告诉她了……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还是你们俩自己说吧。”
那边厢,盛嘉言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这边,任司徒被时钟折磨地除了紧捂住嘴,不敢再有别的举动。
盛嘉言终于开口了,却是笑声:“你都知道了……”
任司徒来不及回答——她面前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任司徒的手机,一甩手就把手机甩出老远,随后任司徒耳边传来“砰”地一声——
手机到底是砸在了墙上还是地上?任司徒已无心去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