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露的身子已经抵到了树干,无法再退,子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忍不住颤抖,手间的禁锢挣脱不开,她被子言彻底圈在了一个角落里。
“你在怕我?”
莫归露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她努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会有点疼。”
话音刚落,一点寒芒闪过,指尖吃痛,血珠渗出,子言割破了食指,两颗血珠浮起相触后便起了排斥反应,莫归露只关注着血珠的动向,没注意指尖的伤口瞬间便被子言渡来的灵力催愈。
他的眼底是一抹按耐不住的喜悦,却还有莫名的担忧。
手被子言放开,莫归露捏了捏手腕,把视线扭到一边的地上。
血珠不相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还未待她动嘴,子言便先开了口。
“跟我走,避劫。”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劫。”
莫归露坚定自己的立场,她不能说走就走,也不能丢下狐子彦。
“你剩下的两道劫,一道是雷劫,一道是死劫。”
“狐族每三百年一劫,劫数离我还早着呢。”莫归露平日里在北冥待着,熟识了不少常识。
这狐狸三百年一劫,她虽然有五尾,却不足五百年。
见子言不说话,莫归露又反应了片刻,自己.......不是狐狸啊......
她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睫毛微微颤动。
“我要留下。”
“雷劫能扛,死劫能渡,我不想离开北冥。”
“不行。”子言的语气变得不可商量,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不。
“为什么?”莫归露冷静片刻想了想事情的缘由,她不是不知道子言喜欢自己,可是这份喜欢是有原因的,他也说了,自己的模样都是由他心生,自然会萌生好感,这样的喜欢对自己而言,没有说服力。
一开始是打着商量,现在却是拒绝,一副不管自己同不同意,都要跟他去避劫的样子,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我知道人间要大乱,正因如此,我才要留在这里,同狐子彦共渡难关。”
莫归露想着子言是神仙,要是人间有什么不测,他还能退守仙界。
可是当她提到同狐子彦共渡难过,子言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
“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走,去哪里由你,但绝对不能留在他身边。”
子言说话的语气让自己很不适,就好像故意要剥离自己和狐子彦一般,莫归露忍不住心生抵触,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是因为私心才不想让我留在他身边的对不对?!”
“对。”
目不斜视,他淡然的吐出一个字。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莫归露注意到一个细节,从前也有过,那就是子言说话的时候如果握拳一定就是在撒谎。
他宁愿顺应自己的问题说‘是’,也不愿说出真相,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莫归露从子言身边擦肩而过,她已经将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步子迈出不到三步,子言转过身来,开了口。
“你的雷劫是因为他,你的死劫也是因为他。”
突然间风起云涌,乌云一扫山头的晴空万里,阴了起来。
两道紫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中劈下,一众树木还未接触便成了焦炭。
“鹤语!”
子言身后的长剑飞快的出了剑鞘,环绕在莫归露头顶,劈向她的紫电瞬间转移了方向。
鹤语像是避雷针,承下了紫电。
剑身发出轰鸣翁颤的声音,很难想象这一下要是被人挨下...
另一道雷直直的冲着子言而去......
乌云散去,待莫归露回过神的时候,鹤语‘咣当’落地,周围的一切除了黑黢黢的树干能证明此地刚受了雷击,别处毫无证据。
她的身前,躺着一只九尾狐狸,看上去个头稍小,论品种,应是一只白金狐。
一阵风掠过,仿佛萧声入耳,半空中出现一个金圈空洞,墨萧穿圈而过。他看到地上的那只白金狐后瞬间皱了眉,上前查看伤势。
“他还好吗...”莫归露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紧了衣裙。
刚才那道紫色的闪电与她渡劫的不同,厉害了不知几百倍,就那样劈在子言身上...不见外伤却一下子将他劈回了原型。
“好?都劈回原型了能好到哪儿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漏?”
墨萧压抑住责怪的口吻,心中早有答案,若不是莫归**问了什么,大师兄怎么可能主动泄漏天机招来天罚?好在师兄身有修为,不至于一下子被劈死。
这紫电劈身,虽然外在不留痕迹,可日后怕是要苦上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回国后两小时一遛狗伤风,擦着鼻涕也要码字.......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司命之卦
第七十五章:司命之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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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纹花,风穿襟袖,司命依窗而坐,嘴里衔着竹杆细毫,睿智的目光聚集在云笈空页。
细毫转手,寥寥几笔,他微微点头,拾起茶壶沏开了几朵苦中带甜的茉莉花。
襴衫轻扬,子言坐在一侧。
“枯荣喜悲,人间一戏,你来我这儿莫不是为了听故事?”司命放下细豪,微微一笑,不染风月世俗,却醉书说戏筹。
“当然不是,司命天君忙着撰写命格,自然无空与小辈聊闲。”
司命虽为女子,却贵为女君,九天之上身居要职,自然要用尊称。
“我听闻了你的事,那莲花本有仙根,染了你的仙气化型为狐,只可惜我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茶壶里的茉莉花都已泡开,鹅黄色的浅淡花瓣溶水舒展,散发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属新生,有自己的命数,且不归我管。”
子言会意,视线汇聚到一旁书案上的百签桶,翠玉雕刻成竹节模样,签头露在外侧,点上一抹朱红。
这百签桶可卜卦指点迷津,是司命平日里闲暇打趣的玩物,对司命来说也许是玩物,对别人来说却能算人命局,三界之内能算命的法器众多,或吉凶或阴阳,百签桶给的却是半句诗词,思量幻如风,全凭一个‘猜’字。
“玄狐天君的府邸到我这儿还是有些路程的,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不如抽个签卜上一卦?也当是个收获。”司命缓步走到桌案前拿起百签桶,签在在桶中摇晃,发出刷拉拉的响声。
子言点头,那签桶悬浮而起,自行向他飘来。
双手合十,闭目思量,手起以法力震签,一签落地,子言拾起签子。
“无心灵秀自生花,长依长伴至朔方。”
签子在过目后便化成一束光重新钻回了百签桶,司命将其放回书案,回身拿起细豪和云笈空页,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侧过头来。“孩子,卜了什么且是雅兴,凡事事在人为,并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按照字迹一笔一画地完成。
“司命仙君赐教,子言定牢记心中。”他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你师傅有幸,得你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
“司命仙君说笑了,能成为玄狐天君的弟子,实属晚辈幸事。”子言直起身子,“仙君且忙,子言先行告退了。”
司命仙君摆摆手,卷了一缕耳鬓的长发,又衔住细豪,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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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岁数的人了?”墨萧在床边来回的踱步,“你和师兄真是能耐的很,论起天机,一个说,一个听,两道紫电,他用鹤鸣替你挡了你的那道,自己被劈回了原型。”
莫归露和墨萧将子言从山上带回,暂时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她便将他安置在自己曾住的小屋内,虽然地方小了点,却是够用。
“不行,我得去找师傅讨些伤药,不管怎么说师兄也是因你而伤,你暂且照看一下,我至多两个时辰就回。”
“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他渡灵力...”
“算了算了,你那点灵力就是耗尽也填不上师兄的修为,你看好师兄,我去去便回。”
墨萧一溜烟儿的跨出门外,消失在小径上,外面转夜微寒,莫归露将门关上后又回到了桌边守着。
她很是自责,如果没有非逼子言说出口,他也不会遭受天罚。
就算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子言少说有千年的修为自保,这都被劈回了原型,那雷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多半魂飞魄散了......
桌边摆着鹤语,剑已归鞘,把手上带有一道焦痕乃紫电所劈。
莫归露听到水声冒泡,那是她烧的热水开了,刚好可以倒出来温上,等子言醒了也好润润嗓子,这是现今她能想到的,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了。
这水刚倒进杯中凉着,床上泛光,子言狐转人形,墨发散落,着了件里衣。
他扭过头来看了看小莫,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桌上的鹤语,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该逼你说出...”
“嘘。”子言将手指竖在唇前,嗓音略哑却不失温和,“我没怪你。”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喉间,皱眉咳了两声。“你开口问我,我又怎么会瞒着你,只不过你若是再无意说出口,以我现在的法力,可就护不住了。”
莫归露摸了摸茶杯,温度适宜,赶忙递到床边,端给子言。
“这里是...”
“这里是以前我在北冥的住处,现在空着没人,你先安心在这里修养,墨萧去给你寻药了,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回来。”莫归露接过子言喝完的杯子,又凉上另一杯。
子言的视线在屋中转悠,屋子不大,却是不缺什么,桌椅板凳,样样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