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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西鸢萝就走到房间中央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按着沙发,晃悠着身子地东张西望起来。房间很小,小到连她房间里的卫生间都比它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家具之类,倒也健全。屋内被文雅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虽然小,却透着一股温馨的味道。只是房间不是朝南,照不到太阳光,有些阴冷,西鸢萝坐着,只觉浑身冰凉。文雅端了热水出来,西鸢萝就将杯子紧紧地捧在了手心里。

不一会儿龙豹也回来了,手上拎着一大堆菜,有鱼有肉,还拎着一只肥母鸡,完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人参来,说是要给鸢萝炖人参鸡汤补身子。西鸢萝觉得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感动,他们工资不多,却为了她破费这些。

文雅推搡着龙豹去厨房做饭,她就拉着西鸢萝再外面继续聊天。

龙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五菜一汤端上了桌。三人坐定,开始吃饭,龙豹先给西鸢萝和文雅每人盛了一碗人参鸡汤,自己却不喝,端起白米饭开始吃饭。西鸢萝尝了一口鸡汤,味道香浓鲜美,果真很好喝,忍不住惊叹了一声。龙豹和文雅高兴,一个劲儿的招呼她多吃一些。

吃完了饭,收拾洗碗的人依旧是龙豹。人高马大的龙豹系着围裙的样子有些滑稽,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分外专注,忙里忙外,甘之如饴,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样子,倒也不显得有多违和了。

文雅和西鸢萝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西鸢萝起身去上厕所。他们屋内没有单独的卫浴设施,需要去楼层尽头的公共卫生间。西鸢萝上完厕所回来,无意间听到文雅和龙豹在说话。

“你今天买了这么多菜,哪儿来的钱啊?”文雅这样问龙豹,西鸢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我跟工地上一个朋友借了五百块钱。”龙豹说道。

屋内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只听文雅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那我们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没事。这个钱哥会还的。”龙豹随口就说道。

“龙虎?”文雅很是惊讶,随即便指责龙豹,“龙虎他也不容易,每个月寄钱给我们已经不错了,你怎么还让他给你还你借的钱。”

“额……这个……”

龙豹挠挠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文雅见他神情有异,立刻双眸微眯,板正了脸色,说:“龙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龙豹无奈,只得说道:“这钱本来就是哥借的。”

文雅皱眉,疑惑更深了。

龙豹解释道:“你打电话来,我就跑去跟工友借钱,可是他们都说没有,正好那时候我哥打电话过来,我就把这事说了,想着让他给我打点钱,可他手头也没钱。但是他说他会想办法,然后就让他一个朋友送了五百钱给我。完了还跟我说,鸢萝身体不好,让我多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

文雅终于了然了,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嘟囔道:“难怪,我说你怎么对鸢萝那么好。”

龙豹憨憨地笑了笑,说:“你不会是怀疑我对鸢萝有想法吧。”

呸!文雅啐了一口龙豹,“就你这熊样,还敢对鸢萝有想法。”

“那是。”龙豹又是憨憨一笑,坦然承认文雅的话,然后又话锋一转,表明心迹道:“在我心里,就你一个,就是天仙美女放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文雅噗嗤一声笑了,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口中娇骂了一句:“就你贫嘴。”

龙豹不避不让,受了她一脚,看着文雅,脸上犹一副甜甜蜜蜜的笑容。末了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这事你可别告诉鸢萝,哥不让说的。”

文雅白了一眼龙豹,不悦道:“我傻呀,去跟鸢萝说这些?”像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她哪好意思去跟鸢萝说。

房间里一下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文雅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龙虎他还记着鸢萝呢。”

“是啊。”龙豹说道:“别看我哥这人平常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他长情着呢。”

“长情又有什么用?”文雅说道:“鸢萝她都已经有未婚夫了,门当户对,感情又好,只怕再过两年就结婚了。”

龙豹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屋内就彻底陷入了沉默。

西鸢萝说不清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震惊,有感动,但更多的,似乎是愧疚。她从来不知道龙虎居然会喜欢她。印象中,他话不多,每次出去玩,都是她跟文雅龙豹闹成一团,而他就像个影子一样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也会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那目光似乎是不经意的,因为等她回望过去,他便会淡淡地瞥开,仿佛蜻蜓点水,只是偶然的一下停驻,根本没有任何涟漪。现在想来,竟是自己忽略了。他当时的心情,想必是十分酸涩跟微妙的。

然而他的这份情,自己只怕注定是要辜负了。

不过好在龙虎还年轻,等遇到了更好的女孩子,自然就会忘了她。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西鸢萝这样想着,心中也就释然了。

“都这么久了,鸢萝怎么还没回来。”屋内文雅忽然说了一句。

西鸢萝听见,就上前一步准备敲门,谁知咔嚓一声,竟不小心踩到了堆放在门口处的纸箱。文雅和龙豹在屋内听见响声,立刻出来开门。

“怎么了?”文雅开了门,立刻问道。

西鸢萝将高跟鞋鞋跟从纸箱里头j□j,抬起头笑言:“没事,不小心踩到了纸箱。”

哦!文雅应了一声,不疑有他,让龙豹去弄那些纸箱,就拉着她进屋了。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不一会儿,龙豹因为工地晚上要加班,要出去了。恰好这时候齐怀渊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西鸢萝报了地址,齐怀渊说他就在附近,要过来接她。三人就一起下了楼。

刚到楼下,就见一辆黑色宾士停在不远处一盏路灯下面,见到西鸢萝,就缓缓驶了过来。

文雅不禁感叹,“你未婚夫也太神速了点吧。”

西鸢萝笑笑,晕黄的灯光下只见她眉眼盈盈,溢满了幸福甜蜜的光芒。龙豹在边上微微觑一眼,心中不免替龙虎感到失落,对于西鸢萝,他此生只怕是无望了。

车子到了面前,司机小张跑下来开门。西鸢萝跟他们道了声别,就一头钻进了车子里。原本几乎被冻僵了的身子,乍然遇到了热扑扑的暖气,禁不住身子打了个颤。齐怀渊见状,就去握她的手,这不握还好,一握,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她的手冻得就跟冰块似的。

“又不好好穿衣服,手都成冰块了。你也不怕感冒。”齐怀渊沉着脸喝斥她。

西鸢萝颤抖着身子扑进他怀里,还调皮地将他形容为冰块的双手伸进他的外套里面,隔着衬衫,贴着他的背部。他的身子就像一个火炉,嗤嗤燃烧着,驱走她身上所有严寒。

齐怀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刚好抵着她的额头。就这样默默地用身子温暖着她,半响没有说话。

捂了半天,西鸢萝终于暖和了一些,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从五楼下来,最多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而他的车子却早就停在那里了,不管他从哪里过来,都不可能那么神速,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早就等在那里了。

齐怀渊下巴微微摩挲着她的额头,也不隐瞒,坦白道: “你下午在街头晃悠的时候,被我一个下属看到了。”

然后他又解释了句:“这边治安不太好。”

所以他就让人跟着她?西鸢萝抬头看他,他清俊刚毅的脸在晕黄的光线下越发显得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峻迷人的气息。

她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情到深处,情不自禁。西鸢萝伸长脖子,快速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齐怀渊先了楞了下,然后迅速地反应过来,俯□攫住了她柔软芳香的唇瓣。

一吻直到地老天荒,真想就此将时光都停住。

直到西鸢萝快要喘不过气来,齐怀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西鸢萝脸色红晕,喘息着靠在他的怀中,弯弯地桃花眼中迷蒙悱恻,柔地都能掐出水来。只是当眼角瞥到驾驶座上的小张的时候,心中蓦然一惊,双颊滚烫,立刻挣扎着要离开齐怀渊的怀抱。

齐怀渊搂住不放,安慰她说:“放心,他看不见。”

西鸢萝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车中按了一块隔音玻璃,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的那种。

西鸢萝放下心来,于是安安静静地重新窝回他的怀抱。

齐怀渊抱着她,心满意得,“听说你考了第一名?”

“恩”西鸢萝回答:“你要怎么奖励我?”

齐怀渊笑笑,反问她:“你要什么?”

“嗯——”西鸢萝想了想,说:“我要一个花房。”

“花房?”

“对”西鸢萝说道:“比林恒家的还要高,还要大。”

齐怀渊笑了笑,宠溺地道:“好。

西鸢萝将脸贴紧他的胸膛,无意识地上下摩挲着,继续说道:“里头不种别的,就种鸢萝花。”

“好~”

齐怀渊被她摩挲的心都酥了,嗓音似水般柔和低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在忙碌中办错了两个业务,心情郁闷。所以要让文文甜蜜一些,滋润一下我日渐枯竭的心田。

☆、第60章

齐怀渊的“预言”成了真。西鸢萝真的感冒了。那天晚上回到家,到了半夜就开始头疼、发烧,呓语不断。唬得西家上下一片鸡犬不宁。足足闹腾了大半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好不容易才退了烧,但人还是迷迷糊糊地,急得冉再青团团转,医生几次三番保证说西鸢萝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以前的积病,体质虚弱,所以才会出现昏睡现象,等她慢慢醒转过来就好了。冉再青才略微放宽了心。

也是事有凑巧。冉再青这厢正为西鸢萝担惊受怕,谁知她的小儿子陈利却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凌晨的时候,媳妇儿给她添了个小孙子,重达八斤八两。冉再青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应承说立刻过去看媳妇孙子。可挂了电话,她就开始发愁了。西鸢萝怎么办?老爷子去了南非视察,西崇明在北美开会,一时半会都回不来。她若走了,家里可就只剩下白翠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乘西鸢萝病的迷迷糊糊地时候耍什么幺蛾子?虽然有个连忠会誓死守着西鸢萝,但说到底终究是个下人。

冉再青实在放心不下,但是媳妇生了孩子,她这个当婆婆的又不能不去。

思来想去,计较一番之后,冉再青终于还是拨通了齐怀渊的电话。没办法,她想来想去,还是将西鸢萝放到他那里去比较好,自己也可以放心地去照看儿媳,可谓是两全其美。至于老爷子那边,也只好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了。

齐怀渊一接到电话,立刻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到了西家,二话不说,直接蹭蹭蹭上了西鸢萝的房间,抱起她就走。冉再青跟在后头想交代几句,可楞是她用跑的都追不上。最后扶着栏杆,望着齐怀渊飞速离去的背影,气喘吁吁地叹了一句:“大公子,你,你还不是我们家姑爷呢。”虽然人是她叫过来的,但是像这样来去匆匆,如入无人之境,未免也太过无礼了些。但想着,他也是因为担心鸢萝才会如此,心下也就释然了。

齐怀渊将西鸢萝一路带回了清远的别墅,那里早已等候着十几个专家医师,人一到,立刻就围了上去,量温,测血压,听诊,抽血样……好一阵忙活。福婶原本只是听说西鸢萝感冒了,本来不甚在意的,可是一看到这架势,心中咚咚直打鼓,以为西鸢萝是得了什么大病了。

闹腾了大半天,确诊之后,专家们个个面面相觑,一致得出结论,西大小姐只是受了些风寒,因为体质偏弱,所以才会比常人表现地更加严重。往后只需好好调养,并无大碍。一个中医师还给了几张食疗方子,说是对西鸢萝的虚弱体质极有帮助。齐怀渊收了,一一谢过几位专家,然后命人送了出去。

房间安静了下来,阳光柔和地打进房间,照在床上,西鸢萝娇小的脸蛋在阳光下愈发显得苍白瘦弱。走到床沿小心翼翼地坐下,宽厚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瘦小的脸颊,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心疼。

西鸢萝昏昏沉沉,一睡就是一整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窗外夕阳艳红,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西鸢萝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纯白色的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医院里,但随即目光翻转了几下又发现不像。房间布局黑白简约,处处透着硬朗大气。既陌生,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熟悉感。正疑惑间,她蓦然发现身侧躺着一个人,宽厚的手掌隔着棉被放在她身上,脚在地上,只是上半身靠着她微微侧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转头仔细看去,齐怀渊俊逸美好的睡颜映入眼帘。西鸢萝膨胀的脑袋这才清醒一些。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她是在齐怀渊的房间里。

自从上次也是半夜发烧她在这里住过一晚之后,她再也没在这里过过夜,就算是白天过来找齐怀渊,也多是在客厅和书房,从没进过房间,是以,对这里,她还真有些陌生感。

齐怀渊的床床板很硬,西鸢萝躺着浑身不舒服,想动一动,但又怕吵醒齐怀渊,于是动得十分小心翼翼。但饶是如此,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他。

“你醒了?”他一睁开眼,就关切地用手去摸她的额头,感觉烧完全退了,纠结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说完也不等西鸢萝回答,径自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几碟清粥小菜回来,搁到一旁小柜子上,扶起西鸢萝,给她掖好被子,然后才端过粥,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西鸢萝嘴边。西鸢萝张口吃过,只觉清淡无味,他再喂过来第二勺的时候,就再也不想吃了。轻轻撇过脸,虚弱地说:“我想吃燕窝。”她觉得嘴巴好苦,想吃甜的。

“不行。”齐怀渊断然拒绝道:“你感冒还没好,不能吃那个。”说完,又固执地将一勺清粥喂到她唇边。

西鸢萝一看白糊糊的清粥就皱眉头,撇开了脸,还是不吃。

齐怀渊耐着性子哄她:“鸢萝,乖,把粥吃了。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

西鸢萝病中娇弱任性,无视齐怀渊话语中的无奈与哀求,嘟了嘟嘴巴,躺回了被窝,就是不肯喝粥。

齐怀渊压抑了一整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一下将调羹摔回碗里,大声责骂道:“西鸢萝,平日让你好好穿衣服你不听,现在病成这样了你还不听话,你非要病死了你才甘心吗?”

齐怀渊的口气实在太过严厉,受惯了他宠溺的西鸢萝哪里受得了,一时间愣住了,等回过来神来,气性也就上来了,抓起枕头就扔他,嘶哑着嗓音喊:“我就是病死也不要你管。”

“你……”齐怀渊接住枕头,甩在边上,很是恼火,上前一步还欲说什么,这时福婶冲了进来,一下挡在他身前,劝道:“大公子,有话好好说,干什么这样大吼大叫的,西小姐病着呢。”

刚才齐怀渊面色铁青,怒火中烧的样子还真是吓到了西鸢萝,但此时福婶进来,她一下就不怕了,还顺带找着告状的人,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地叫了一声:“福婶”。

福婶刚才隔壁收拾房间,路过门口,都听到了。此时见西鸢萝哭鼻子,心中不忍,就上前去哄,口气就跟哄自家三岁孙女似的,“西小姐,你要乖乖听话,把粥吃了,这样你才能好的快。”

西鸢萝气性未消,扭了扭身子,决然地道:“不吃。”

这下,福婶也没辙了,只是不停哄着西鸢萝,却毫无效果。

齐怀渊很了解这丫头,如果一味的迁就着她,哄着她,她只会更拗。当下就狠了狠心,沉着脸说道:“福婶,你出去。”

齐怀渊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一时让福婶和西鸢萝都楞住了。

“出去。”齐怀渊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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