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
一切就位,该有的保障都有。
可以开演了!
虞珈雪垂下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状态,随后慢慢地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轻轻叹了口气。
“哎。”
日光之下,她显得如此光芒璀璨,她的容貌是这样的倾国倾城,一身清傲胜雪遗世独立的气质,又使她的灵魂,在这浊世中,显得这样的耀眼夺目。
柳如修:“……”
他捂着被亮瞎的眼睛,静静地转过头,指着台上的三人,发出灵魂拷问。
“能不能先把她的打光撤了?”
只见高台之上——
裴天溟正用身后,用画笔画出无数金光。
杜飘飘以笔勾勒出朵朵桂花如雨落下,还自带婉转愁苦的配乐。
而宣夜扬,他正以深沉的语调,声情并茂地分析着这虞珈雪每个行为的意义。
“……这一声叹息婉转中带着凄凉,凄凉中带着无尽的愁苦,愁苦中又透着无法言语的悲伤,这体现了她独自离家求学的悲苦,和无法纾解的思乡之情。”
“看看她的眼神吧!三分凉薄三分痛楚,和四分勇往直前的坚定!在这样的眼神中,你们怎么能舍得对她恶语相向?”
柳如修、柳如修从未见过这样的操作!
柳如修大感震撼!
帮忙配乐、扇风、打光不说,甚至还自带讲解,这真的是允许的吗?
羲和君扶额:“——停停停!”
他不得不收起隐身看戏的心思,出面道:“对于刚才易耀真人的话,虞小道友可有什么想说的?”
原来便秘真人叫易耀啊!
虞珈雪记下了这个关键词,她看着台下熙熙攘攘一片的弟子们,再次叹了口气,深沉地摇了摇头。
“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会有人不信,也会有人追问。”
“追问到最后,就会拼了命的要证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虞珈雪嗓音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可她的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连捂着眼的柳如修都不由松开了手。
“这个世界上,泼人脏水最容易,只需几句虚虚实实的浑话,便可把人由黑变白,由白便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而泼脏水的那人想要洗清,却是难上加难。”
虞珈雪想起先前999告诉她的部分,原女主虞雪的遭遇不由叹息。
虐文女主总是如此凄凄惨惨,仿佛世上一切的厄运都会落在她头上。
这其中除了命运使然,还有一点。
她从不反抗。
但虞珈雪不是。
“所以在此,我请求掌门帮助,随便给我下一个咒语也好,给我贴一道符箓也罢,必定要证明,我接下来说得都是真话。”
甲方必备技能之一,拉人下水。
对上虞珈雪真诚恳求的目光,以及周围弟子完全被调动起来的情绪。
羲和君:“……”
他真的很想装瞎。
别的弟子不敢开口,羲和君门下的弟子却不一样。
譬如刚刚出关,就赶来的玉弓峰首徒如鸢。
她礼貌地看向羲和君,礼貌地笑了起来,礼貌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说人家漂漂亮亮干干净净一个小姑娘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你们倒是脸皮厚的和鞋底一样哈,你说你们干哈呢,搁这儿尽干缺德事儿,半夜睡得着吗,啊?还有啊,您都夺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干看着还不开口的?铁用久了铁会锈,你年纪大了脑子又不会锈,快帮人家小姑娘想想办法啊,有点用处行不行啊?”
说完一个字,如鸢立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师父,弟子又失礼了。”
又、失、礼、了。
羲和君痛苦地捂住了头。
这就是他几乎不爱带弟子出场的原因!
他怕自己成为第一个被徒弟气死的师父!
幸好如鸢尚有分寸,直到提前布好隔音阵,没有把声音外传。
于是在所有弟子期待的目光中,饱受欺凌的羲和君脚踏祥云飘到了虞珈雪面前,拂尘翻手化作通体至白的如晦笔,在她眉心轻轻一点。
“大道为墨,真言清心。”
霎时间,一股强大的灵力袭来,虞珈雪顿时觉得先前的疲惫一扫而尽,灵台十分清明。
“是真言清心诀!”
“抬手翻云覆雨,一字化万千真诀,不愧是我们的掌门!”
听得弟子中不断传来的赞叹声,羲和君怀揣着得意的心情转身回到主座。
杜飘飘凑上前和虞珈雪咬耳朵:“……你说,掌门脚下踩着的是什么呀?”
虞珈雪本想说点好话,但她发现自己此刻只能从心!
“应该是脚气吧?”
羲和君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易耀真人目睹一切后,冷哼一声:“既如此,老夫也不屑做那等下作之人,老夫只问三个问题,你如实作答!”
“第一。”易耀真人肃容道,“我羲和宗容不下有二心的弟子,所以你和无上剑宗是什么关系?”
虞珈雪本想糊弄一下,然而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刚才掌门那道符咒的恐怖。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见虞珈雪屡次欲言又止,易耀真人不禁得意。
“劝你从实招来。”他厉声道,“掌门既已给你下了真言清心诀,便再也没有你作假的余地了!”
众目睽睽之下,虞珈雪张了张嘴。
“……我把它辞了。”
易耀真人:“辞、辞了?”
“是的。”
放弃抵抗的虞珈雪无比平和。
见易耀真人似乎不解,她甚至好脾气地解释道:“辞退的辞,辞职的辞,请它有多远滚多远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的辞。”
就像她对待她的第一家公司那样。
有多远滚多远,最好别逼她动手。
“总而言之,无上剑宗那破玩意儿说破天去,也和我虞珈雪再无关系。”
很礼貌。
但也很嘲讽。
总觉得这以后也会是一个句句“您的”,字字“妈的”的存在。
羲和君面皮抽了抽。
怎么觉得用了真言清心诀后,这丫头的性格更加放飞了呢?
台下,易耀真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第二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虞雪?”
虞珈雪干脆道:“虞雪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比第一个问题时,松了许多。
虞珈雪试探道:“……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斩断了过去的虞珈雪?”
很顺利,没有任何凝滞。
非常好,这样无论哪个角度,都可以混过去了。
这个回答显然带给场下弟子的震动更大,已经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如此说来,这位小虞道友,先前是有一番遭遇了?”
“哎,小小年纪,可怜见的。”
“所以她先前某些举动,是不是就是被虞家刺激的呀?”
偷听的999:[……]
那倒真不是。
易耀真人也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他寄给无上剑宗章长老的信尚未得到回复,如今也只能自己判断。
而他的判断告诉他,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真言清心诀。
所以……
这丫头还真有一番可怜遭遇?甚至是被逼变成这样的?
可这若是真的,不就显得他一直以来的作为,很不风雅嘛!
易耀真人眼神闪了闪,敛去思绪,冷着嗓子道:“最后一个问题。”
他沉下声音,厉声道:“刚才你答的那一切,可敢发誓没有半分虚假?!”
此言一出,台下众弟子顿时寂静,连一点小声的议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