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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里几小时,宋泠泠又看了一大半剧本。
每回看,她都控制不住红眼眶。
本身而言,她其实算不上是个感性的人。
但她太心疼这个剧本的女主人公了。原本的她,拥有最美好的烂漫的童年时光,有最青春而快乐的成长岁月。可因为别人的坏心思,坏主意,她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原本可以和大多数人一样,上学念书,毕业参加工作,谈恋爱然后结婚。
可这些,她都没有了。
她的世界暗了。她再也看不见光。
她过了十几年,没有光,没有自由的生活。
故事的最后,是一段旁白。
她被家里人找到,救出来后,精神时好时坏。又因为被关了太多年,身体也早就垮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她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
“泠泠姐?”注意到她动静,林夏转头看她,“你又看哭了啊?”
宋泠泠嗯声,接过她给的纸巾压了压涌现出来的眼泪,哽咽道:“太苦了。”
她都不敢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能不能这么坚强,能不能撑下十几年。
林夏拍了拍她肩膀,小声嘀咕,“我其实有点儿担心。”
宋泠泠看她,“什么?”
林夏实话实说,“我担心你拍了这部电影,会抑郁。”
她害怕宋泠泠会沉浸在角色里,走不出来。
宋泠泠微怔,沉默了会说:“我会控制好的。”
林夏点头。
“我会陪你的。”
宋泠泠艰难地朝她挤出来一个笑脸。
林夏:“……”
去拍摄地路上,开始道路是平坦的。
几个小时后,大马路变成了细碎的小石子铺好的,坐在车子里,跟坐摇摇车似的。
再往前,道路更是又窄又颠簸。
宋泠泠系着安全带,都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了。
摇摇晃晃,跌跌撞撞两个小时。
在宋泠泠要吐之前,他们终于抵达了拍摄场地附近的一个村庄。
在来这边拍摄之前,余嘉木以及团队就已经在这儿交了租金,租了几套能供他们演员,以及工作人员住的房子。
宋泠泠听薛文伟说完,懵了下,“这儿还不是拍摄的地方吗?”
薛文伟点头,“拍摄还得往里。”
他看向宋泠泠,“那边小轿车进不去,只能坐三轮车。”
“……”
宋泠泠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好。”
跟着下了车,宋泠泠跟工作人员打招呼,被他们带去住的地方。
这边条件比宋泠泠想象的还要苦。
房间是脏兮兮的,床也算不上是床,有点像炕。她需要和林夏,以及另外两位女演员挤在一起。
不过另外两位女演员戏份不多,暂时还没过来。
她们的房间对面,是男演员住的。
薛文伟告诉她,周停深和另外两位男演员,还有他都住那边,焦寨应该也是要住那边。
介绍完毕,到七点多的时候,外出取景的周停深和余嘉木回来了。
见过面后,周停深特意跟宋泠泠聊了两句。
“感觉怎么样?”
宋泠泠实话实说,“周老师,这儿比我想象的苦。”
周停深一笑,“能坚持吗?”
宋泠泠点头。
虽说有点难,但她觉得自己可以。
周停深莞尔,“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答应了江导要照顾好你。”
说到这,宋泠泠俏皮道:“我也答应了亦瑶姐,得看着你一点。”
周停深:“她真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宋泠泠:“对啊。”
周停深低笑,“不错。”
宋泠泠正想问他什么不错,余嘉木过来找她,“泠泠。”
他看向宋泠泠,眼眸沉静,“有没有空?”
宋泠泠点头,“余导。”
周停深了然,示意道:“你们俩聊,我去那边转转。”
“……好。”
人走后,宋泠泠看向余嘉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余嘉木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可具体哪儿奇怪,宋泠泠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余导。你找我有事说?”
余嘉木回神,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低敛着眼睫问:“剧本都看完了吗?”
宋泠泠应:“看完了。”
余嘉木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转头看向宋泠泠,“介意吗?”
宋泠泠看他眉头紧锁的模样,摇了摇头,“不介意。”
余嘉木大概是真的有点烦,也没顾忌着她的存在,点燃了烟。
他吸了几口,才转头看向宋泠泠,嗓音沉沉道:“我需要拜托你一个事。”
宋泠泠微怔,“你说。”
余嘉木看她,解释道:“你要演的,是十六岁后的余唯。”
余唯是电影剧本里的女主角。
余嘉木盯着宋泠泠,喉咙干涩,“她已经被关在这里近十年了,她没有你这么白,这么干净。”
宋泠泠一顿,大概知道余嘉木想和她说什么了。
“我知道。”她点头,“剧本里有说。”
她主动问,“那我需要怎么做?”
余嘉木直言,“有些效果,是化妆化不出来的。”
即便是现在的化妆师有技术也有东西能把现在白嫩的宋泠泠涂黑,可那种效果和真实的满身污垢,以及许久没洗澡的余唯还是不同的。
余嘉木需要宋泠泠做的,是不洗澡。
他要一个相对来说,真实一点的余唯。
“……”
听到他的请求,宋泠泠并不是很意外。
她抿了抿唇,看向余嘉木,“要坚持多久?”
余嘉木看着她,“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我不知道。”
宋泠泠平日里一天不洗澡都不舒服。
但为了电影,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坚持。
余嘉木,“脸和能露出来手部脚部和脖子这些地方的肌肤。”
他稍稍停顿了下,说:“至少一个月起。”
“?”
宋泠泠傻了。
“一个月起?”
余嘉木应声。
他看着宋泠泠,“可以吗?”
宋泠泠觉得自己不可以。
不是她不想,是她觉得自己会忍受不了。虽说可以简单的擦洗其他地方,但不洗澡,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化妆师真的没办法把我弄脏吗?”她挣扎着问。
余嘉木:“有办法,我让化妆师跟工作人员试过。但出来的效果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