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狂徒再如何狂傲,说起自己的过往之事时,亦是忍不住一阵的唏嘘叹息。
而苏景则是若有所思,沉吟道:“这么说来,如今坐在秦国王座之上的,并非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你不知身份的人?而且他并非是直接替换掉了你,而是潜入你的心灵,于潜移默化之中,将你逐渐取代……”
狂徒点头。
他说道:“随着我实力渐深,很多事情已经能想的明白,似这般以魂入体的法门,实在是非常罕见,但若很笃定的说世上绝无,未免也太过武断……依我如今的推断,恐怕在那一~夜之时,我便已经死了,只是那替换我之人害怕露馅,所以才以诡异法门让我活着,而他则用他的意志来不断的影响着我,直到最后,我被彻底吞噬殆尽,从此消失!”
“那你如今的面容是怎么回事?”
苏景问道:“你既是秦政,那么为何你的脸与他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
狂徒摇头道:“我昔年与倾心一起游历天下之时,曾做过一张人皮面具,便是我如今的面容,至于为何我如今苏醒之后,仍然是这样的面容,这却是连我也不知道原因了。”
他摊手道:“我刚刚才说过,我当时是已经死了的,死了的人,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你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可我比你还要懵……我早在那夜便已经死了,之前的记忆已经全部遗失,之后的记忆也完全不知情,唯一还记得的,大概就是我被蚕食吞噬的那段时间里,与倾心相处的时日了,虽然我甚至都不确定当时与倾心相处的人到底是我还是那个替代了我的家伙,但这已经是我唯一的记忆,而之后,我更得知倾心与我……或者说与另外一个秦政结为夫妻,更有了孩子,我莫名的感觉……那个孩子就好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这些年来,但凡有机会,我总会默默的关注着你。”
看着苏景那不置可否的面容,狂徒问道:“怎么,你不信?”
慕清言此时,早已经沉浸在秦政与楚倾心的爱情之中无法自拔,甚至于,看着狂徒的眼神里满是怜惜。
可怜的人……
没有了过去未来,只能死死抱着一段可能甚至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宛若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死也不愿意放手。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做他的浮木!
如此想着,她已是痴了,看了苏景一眼,轻声道:“我倒觉得,他不像是说谎。”
苏景没说话。
慕清言堂堂入道至尊,这会儿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迷妹了。
但问题是……
苏景何止是不信,简直是满心的困惑。
太多太多了。
比如你既然是被秦政掠夺了身躯,那么你现在的身躯又是哪里来的?总不至于你与他共用同一具身体吧?这样解释不通,身体可以共用,就如婠婠与师妃暄一般的情况,然而力量呢?
身边就有最好的例子。
师妃暄与婠婠两人共用同一具身躯,甚至于连功法都不得不互相融合……因为同一具身体,不可能随着性格的转变,连功法都给强行改了属性。
而已经死去多年的狂徒,为何如今却又突然苏醒?
算算时间……
他第一次出现,似乎便是在自己逃离阿房宫之后不久、。
他的出现,和自己的逃离有关系吗?
苏景没问,就算问了,估计狂徒也就一句我就是个死人而已,醒过来之后的事情我知道但你也知道,醒过来之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但我也不知道……
问也是没意义的。
但……
苏景问道:“你让我不要回去阿房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回去?当初是你让我回去咸阳,如今又是你让我不要回去咸阳……可事实上,我压根就没有回去咸阳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唱独角戏吧?”
“并不是我让你回去咸阳的。”
狂徒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虽然苏醒过来,但也许是因为曾经灵魂互融的缘故,所以我和秦政之间……唔,虽然我才是真正的秦政,但我姑且还是称呼他为秦政吧,不然恐怕你们都会懵的,嗯,我和秦政之间,还是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系,我们可以互相影响对方,当初让你回去咸阳的,其实是秦政的意思!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能偶尔在他无法影响我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然后见你一面之后,立即远遁……因为我怕他会借我的身体来杀你。”
苏景瞳孔猛然一缩,道:“你是说,秦政想让我回去?为什么?”
“我不知道。”
狂徒摇头道:“他的力量远在我之上,我根本没办法抗拒他,今次之所以能来见你,也完全是因为他受了伤,对我的影响大为降低的缘故……你小子做的很漂亮,远程操纵王翦,给了他倾力一击,秦政根本就没想到他最忠心的臣子会对他出手,这一击他完全用自己的身体硬扛下来了,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先天高手倾力一击,猝不及防之下,也只能让他受伤?”
“轻伤!”
狂徒道:“所以我才警告你,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要回去咸阳,你的实力不俗,资质更是绝伦,不下于当年秦政,但你需要时间来成长,想回去报仇可以,等你日后突破入道至尊……不,入道至尊也不行,秦政斩杀襄桓之后,已经摸到了那最为至高无上的道境门槛,他如今的实力,纵然较之当初襄桓,恐怕也不逊色了,你纵然踏入至尊境界,也决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到咸阳去。”
苏景:“…………………………………………”
“好,我听你的。”
苏景点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回去咸阳,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狂徒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长叹道:“唉,这秘密在心里闷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我这心里呀,也舒服了不少,唉,秦政受伤,也牵连了我,结果害的我跟区区董天邪交手都伤受了不轻的伤……我要休息了。”
“你好好休息吧。”
苏景看了他良久,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