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和顾白算是顾琛身边身手最好的两位了,平日里都是跟在顾琛身边的,如今他把这两个人都派给她了,可见他是真的不想出任何一丁点的状况。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去上个香,能有什么事儿啊。”沁娘说着,双手抚上自己的腹部,脸上的神情蓦地变得温柔,“况且,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她比谁,都要在意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自是因为她在意,所以她才要助顾琛一同将那些背后的隐藏势力全都给挖出来,否则,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轮为别人刀俎下的肉,到时候她的孩子,哪怕是出生了,她也没有办法保证她能活下去。
她独自去宝灵寺虽说有些冒险,但这却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她相信,只要她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翌日一早,顾琛便将沁娘送回了杨家,然后才独自去了统领衙门。
宋玉已经连夜整装,城门一开就出发了。
走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看起来真是格外的凄凉。
京城里的老百姓不由得一阵唏嘘,都说天家无父子,亲情凉薄,看来,还真是没错,看看如今皇帝那些儿子,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原本以为宋玉好歹也是有军功的,回到京城以后不说封赏,那最少也该受一些优待,却没想到因为被人抓到与朝中重臣来往密切,就被参了个结党之罪,现在说得好听些是派他去守边关,说白了,就是被发配去吃苦的,能不能回来,还要看皇帝的心情。
众人感慨的同时,也在猜测,皇帝这些个成年的皇子都被发配的发配,软禁的软禁,他到底想要立谁为太子?
这皇帝虽然还值壮年,可东宫之位也不能空置太久啊,这要是皇帝有个万一,若是没有立储,那整个东临国不是要乱了套了?
这些疑虑不仅在那些学子百姓中扩散,并悄悄议论,那些个朝臣更是私下里讨论了无数回。
最终,也不知是谁提议推举一个人出来向皇帝谏言,要皇帝提早定下太子人选,免得人心浮动,社稷不安。
可是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最后,思前想后的,就只好想到了长乐郡王。
“对,就找长乐郡王,他好歹也是宗室之人,虽说是远亲,可长乐家这个爵位也是世袭的,他们食君之碌,就得担君之忧,平日里他不管事儿也就算了,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不出来说句话啊。”
“就是,我看哪,就由长乐郡王去说最适合不过了,他平日甚少参与朝政,又与各大朝臣无过多的来往,且陛下对他也还算是信任,由他去说,陛下还能听进去几分,若是我们去,回头陛下又该说我们联合起来逼君了。”
“张大人说得极是,我看就这般决定了,走走走,我们一起去长乐郡王府找乐郡王去。”
……
很快的,三五个朝中的大臣便一齐相邀着朝着长乐郡王府而去。
他们是正大光明穿着朝服结伴而行的,所以也没人敢说他们结党什么的,顶多就是觉得他们有公事要找长乐郡王一同商议。
朝臣们的这些动静,顾琛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只是冷眼旁观着。
那些朝臣结伴去了长乐郡王府以后,很快就又出来了,并且还把长乐郡王一道拖了出来,然后声势赫赫的一同进了宫。
很快的,一帮朝臣在御书房跪了半天,要求皇帝纳谏的事情便传开了。
顾琛虽坐在统领府衙门,可京中大小事情,又有哪一样能逃脱他的耳目?
“统领,那些煽动朝臣们去进谏的,就有被偷账本的大臣在其中。”暗卫安静的立于顾琛案前,沉声汇报道。
顾琛眸色深了深,手指轻扣着桌面,勾了勾唇道:“看来,他们终于要动了。”
暗卫看了他一眼,问:“那,属下等是不是要传信给三殿下,让他准备着?”
顾琛抬手摇了摇,道:“不急,你们且先盯着,看看他们想要立谁。”
暗卫应了一声,又飞快的消失了。
沁娘回杨衣陪着杨老夫人说了半天话,又去杨元海书房里陪他下了半天棋,杨元海说想找她下棋是假,想从她嘴里打探一些消息是真的,虽说顾琛说他能处理,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交给他。
杨家如今是他在当家,杨家的命运自然是握在自己手里要踏实一些,昨日顾琛虽然笃定的告诉他不会有什么事,让他安心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可等顾琛走了。
以后,他还是越想越不安。
如今朝中这形势,他又怎么能安得下心来?
而且,杨鸿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
真是越想越愁人。
“爹,听说三皇子前脚出了京城,后脚便有朝臣联合上书给陛下,说要陛下尽快的定下储君,以安社稷。”沁娘落下一颗白子,淡淡的说道。
杨元海一惊,手上的黑子差点就要滑脱了指尖,他瞪着眼问:“什么?这些人敢逼圣上立储?圣上不是自诩壮年,一向最忌讳朝臣们提这个的吗?”
自打有了宋怀的前车之鉴以后,皇帝对于立储的事情,一向比较敏感,任何人一提,他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收买了。
那三皇子宋玉可不就是犯了皇帝的这点忌讳才被发配出去的吗?
“陛下忌讳的是他的这些已成年的儿子生出不该有的野心来,更忌讳这些朝
臣无视他这个皇立而选了他那些儿子,可若是这帮朝臣选了一个年幼的皇子出来呢?”沁娘勾唇笑了笑说道。
杨元海一惊,看着沁娘的眼眸当真是复杂万分。
曾几何时,他的这个女儿对朝中的政事也如此的敏锐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啊!
正常的那些成年皇子,不管立谁皇帝都不能放心,毕竟,他们已经成年,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学会拉拢势力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联合这些朝中势力将他这个皇帝给架空了。
但若是立一个年幼的皇子就不一样了。
太子年幼,少不更事,一切就还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到太子成年,皇帝也老了,到时候就算是退位,也没有什么了。
“沁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杨元海惊疑不定的落下一颗子,虽然对于
沁娘的变化他早已接受了,可当她能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极为不平静的。
她的这份敏锐,比那些男子也不差什么。
若她是个男子,怕是杨家也不用愁不会蒸蒸日上了。
“爹,有时候一个人是被逼着成长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女儿不可能永远只
是一个不暗事世的闺中女子,况且,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看着杨家倒霉,女儿若是不学着弄懂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在这股乱流中活下去呢?”
沁娘所说的,虽然并不是全部的实情,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自己若是不够强大,便护不住自己在意的人。
而看透这个世道,有时候并不需多久的时间,就好比前陵王妃楚氏,她以前身为陵王妃的时候,只管着陵王府的内宅就行了,可陵王的黑暗面一曝光,她便一夜之间全明白了。
楚家没有男丁,她深知待到父亲百年之后,楚家就得落没,她自己嫁给陵王十多前来都无所出,深知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所以,七皇子就成了楚家唯一的希望,只有七皇子能好,他们楚家才能好。但她又深知,七皇子没有能力成为下一任君王,他只能做一个贤王。
“爹,唐婉一个经商的女人都能利用朝中的某些人拨弄风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女儿若是不能将眼睛放亮一些,那么早就被这些人给玩死了。”沁娘说着,落下一子,抬脸看向杨元海道,“爹,你要输了。”
杨元海一惊,这才朝着棋盘看了过去,刚才一路神思不宁,所以没有注意,这会儿一看,他还真是要输了。
“也对,我的女儿,又岂是那些一般的闺女能比得了的。”杨元海说着,释然的笑了。
唐婉之前做的那些事,他自然是都知道的,他也知道沁娘能够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所以,她就算是看得比别人透彻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通这一点后,杨元海便也不再多寻烦恼了,既然女儿都说要他放宽心了,那他便当放个长假,在家里好生休养一些时日吧。
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想来还有得他忙的。
朝中的这些个大臣,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要被清洗掉多少。
沁娘这一天在杨府一待就待到了申时,顾琛下了衙以后亲自来接她,她这才辞别了父母和奶奶,跟着顾琛离开了杨府。
第二日一早,她便带着秋雪乘着马车朝着宝灵寺驶去。
临行前,秋桃还一脸怨念的看着她,直到沁娘允诺回程的时候给她多带些好吃的,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与她挥手拜别了。
不是沁娘不愿带她同去,实在是多带一个人目标就大一些,不方便,而带上秋雪是顾琛点了名的,因为她好歹也会些武功,能贴身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