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执念,他心里头没你,你惦记他有何用?自古以来用情至深的女子哪有一个好下场?”徐氏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你几个兄弟都成了家,就你这幅鬼样子,就算你日后真和小王爷有姻缘,你觉得小王爷见了现在的你会如何?那岂不是更加不愿娶你了?”
听见这话,沐烟霞暗淡的目光中闪起了一丝光亮。
“母亲是说,只要女儿好生打扮,就还和逸哥哥有可能?”
看着女儿满心期盼的样子,徐氏就算明知没可能也要点头,她不忍心女儿再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闷在屋子里了。
三个月转眼就到,苏墨瑶和苏锦瑶再也忍不住了,将这个喜讯告诉给了秦曼槐和康敬兰,苏耀和老太太也知道了,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的。
说实在的,苏应宵以前要有孩子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高兴过。
苏应宽生下的是苏家头一个孙子辈的孩子,不同于苏婧瑶和苏沛瑶生的都是外孙女。
康敬兰和柳荷一起去看望的何念宁,方莅也带着各种补品过去探望,何念宁是个跳脱性子,这一有孕了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能吃,憋的她好生难受,就想着趁没下雪时赏一赏藤国寺外头的红枫林,可苏应宽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的。
“藤国寺外头的枫树叶子都要落光了,光秃秃的没个看透,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雪了,哪棵枫树还能不落叶?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别说是那红枫林,就是走南闯北我都陪你去!”
何念宁白了他一眼“说的轻松,你眼下仕途正顺,朝廷还打算重用你呢,怎能为了带我游玩而当误了正事。”
“你就是我的正事。”苏应宽说。
有了孩子以后,苏应宽对何念宁更加的好了,一切都以何念宁为先,吃什么喝什么睡觉怎么安置,安排的是明明白白的。
有一天何念宁就惦记着家里头的糕饼味,当时天都黑了已经接近深夜,苏应宽还是披上衣服骑马到何家给取来了糕饼。
康敬兰在得知何念宁有孕后兴奋的当天夜里都没睡好,第二天乌青着眼圈给秦曼槐吓了一跳。
“你别那么紧张,两个孩子成亲多时了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怎么感觉你像是没准备好一样。”
“我当然是没准备好。”康敬兰回答“我就两个孩子,如今锦儿还没嫁人,宽儿有了后,能开枝散叶自然是好,尤其还是庆德候府的血脉,这还是得多多感谢大夫人您,要不是您在中间搭桥牵线的,怕是我宽儿也不能那般顺当的娶了媳妇,不然庆德候府就是头一个不同意。”
秦曼槐惭愧的笑了笑“这事和我没多大的关系,两个孩子互相有心意,这也是我强迫或者拆散不来的。”
“您瞧瞧您自己,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康敬兰笑着说“等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了,我一定要让宽儿好生孝敬您,要不是您的整天督促和照顾,宽儿如何能登上杏榜,又怎会娶妻生子。”
“你真的言重了。”秦曼槐笑着摇了摇头“成,等孩子生下来,就让宽哥儿到家祠里给我供个长生牌位。”
这是玩笑话,康敬兰也没当真,长生牌位是说供就供的吗?
但康敬兰是真心感谢秦曼槐,她为了让苏应宽的学业仕途和姻缘都顺遂,可以说是付出了不少。
其实不止是苏应宽,苏应宸、苏应安也都得她教导,只有苏应宵那个不争气的不尽心,小的时候每次听见秦曼槐说话都一耳朵听一耳朵冒,大了一些开始叛逆了就成天不着家,每次给惹出祸事来都偷偷求着秦曼槐收场。
说到苏应宵,前次苏惠瑶回来可以说是让他张扬了一把,这次他不去潇春楼了,因为那是他的阴影,改为了去另一家秦楼楚馆。
林满的处死不多人知晓,但如今已经是深秋,他已经被斩首了。
苏应宵还是与以前一样不着四六,每天吃酒吃的烂醉,不省人事的被小厮抬回来,要么是酒壮熊人胆到素凝苑管秦曼槐要钱花,还有两次他直接和管账的先生动起了手,硬是抢走了两锭银子,气的苏耀抓他还抓不到。
这天苏应宵又在外头连着住了三天,吃醉吃的连身上的衣裳都一股子酒臭味,刚进苏家二门就被苏耀带着人扣住了。
“真是个逆子!”苏耀气的连连跺脚,推着苏应宵说“还不把这个逆子给我扔进缸里醒醒酒!”
秋力得了吩咐也没手软,直接将半桶的水泼到了苏应宵的身上,从头到脚淋的像是落汤鸡一般,半桶不够秋力又扬了半桶,直接将苏应宵浇的醒了酒。
“你这个狗奴才在做什么!”苏应宵站起身指着秋力骂“敢惹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生脱活剥了!”
“大哥儿,奴才也是凭主君的吩咐,您要生脱活剥了奴才,那也得等主君同意了才是。”
听见这话苏应宵向后看去,这才看见了身后面如润铁气的直发抖的苏耀。
“你这个畜生!我苏家竟然养出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有愧于老祖宗!”
“你骂我做什么?”苏应宵挠了挠头,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秋天的风太凉,如今他浑身湿透了冷的厉害。
“我是你老子,你管我做什么?来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给我运进庄子里头好生看着,谁也不得放他出来,要是再让我知道他去了勾栏瓦舍鬼混,你们一个也别想好!”
看来苏耀这是下了决心要送走苏应宵了,苏应宵当即就吓了一跳,气的蹦起来指着苏耀“你敢!我是衡王的舅兄,谁敢动我!”
苏耀喊道“还不快动手!”
秋力使了个眼色,旁边前前后后过去了三四个人,直接将苏应宵按在了地上。
苏应宵自然是不愿的,挣扎了好一会儿,四个小厮极力按压,可没一会儿苏应宵却没了动静。
几人都吓坏了,秋力拨开了他们探了探苏应宵的鼻息,确定他还活着后松了口气。
苏耀当他是装的,上去就是用力的两脚,可苏应宵却纹丝不动,像是晕了过去,这让苏耀有些慌张。
众人连忙将苏应宵抬到了余鸿苑,大夫进进出出忙活了一上午,好在苏应宵这一下没碍着命。
“大夫,我们大哥儿这究竟是怎么了?”秋力打听着问。
大夫看了看床上刚刚苏醒的苏应宵,微微叹了口气“大公子这…未免太不节制了些…”
至于这不节制是何事,秋力自然明白。
“那可是影响到了什么?”
大夫点了点头“眼下他身子里头虚亏的厉害,照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整个人可就废了。”
“有那般严重?”
“自然,大公子不节制,身子里头虚亏的渗人不说,各个脏器像什么脾胃肝都有多多少少的毛病,尤其是肾脏,也好在大公子年轻,这要是放在上了岁数的人身上,怕是当时就死在床上了。”
听见这话,连秋力一个当奴才的都觉得恶心,苏耀一个文官那更是恶心的不行。
别的没有,可这事苏耀却听说过,苏应宵在苏惠瑶攀上了衡王以后,在勾栏瓦舍中可是没少用衡王的名号,胡吃海喝整天美女作伴,长此以往又是使劲酗酒又是…那身子能好才怪。
苏耀淬了一口“真是恶心!我苏家竟然会有这样的儿郎,可真是给老祖宗蒙羞!”
大夫也出了治病的法子,其实苏应宵这不算是病,但是人要是想彻底康复那是不可能了,以后房事要节制不说,还很可能绝了后,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
听见这话,苏耀倒是没什么触动,他现在已经对这个儿子彻底寒了心,他身体如何又怎样?你关心完他他不依旧卯着劲儿的要和你对着干吗?
身体虚亏不能大补,得温补,吃喝极其注意,要多吃菜蔬多喝粥,什么枸杞韭菜要天天吃,饮食要清淡不可大油大肉,没得肾没治明白再把胃吃坏了。
这样的情况下,苏应宵也就不能被送去庄子里看护了,就留在了苏家,不过苏耀下令他从映霞居搬了出来,又住回了林满居。
知道这事后,曹千怜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以为自己儿子命不久矣,急忙从映霞居冲到了余鸿苑。
苏应宵眼下的乌青很重,脸微微有些发白,本来身子里头就虚,手脚都是软的,又因吃酒醉的不省人事,在这种极其虚空的情况下又挨了两桶凉水,这才有些过激着了,直接晕死过去。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般不会照顾自己的身子?”曹千怜边说边回头瞪着苏耀“大郎好狠心!为何要这般害我儿子?”
“我害他?你脑子有病吧?”苏耀听见曹千怜所说,就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你儿子住在你映霞居,我哪里管得着他?你日日不管他让他出去鬼混,如今身子混的虚亏的厉害,干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