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温迪又坐在院子里干活。
仍然是磨, 不过不是磨铁, 是磨石头。
她利用砂岩石给好几块菱形石头做了改造,做成矛头, 尾端用刀拉出螺旋纹,转进竹竿里。
黑毛费解:“我们不是有竹矛吗?”
“万一呢?”温迪旋紧石矛头,继续做第二根石矛。
用石矛头升级改装过的竹矛,温迪一共做了十根, 虽然用它的只有两个人,但她考虑到了磨损问题。更重要的是,她磨石头磨上瘾了。
是什么让她停下呢?是磨到第十根石矛头时她突然想起来要留时间去杀野猪的事。今天杀,今天炼猪油;明天杀,明天炼猪油。再耽误今天就没猪油了!多么可怕!吓得温迪立马起身揣起武器工具背筐, 给黑毛一个眼神, 出门!
“……早餐还没做呢。”
“我磨石头的时候你怎么不做?!”
“……我以为你随时会停。”
“难道你不饿吗?”温迪教育他,“你应该随时自动自觉去做早餐!”
“太阳还没出来呢。”
“我看挺亮的!”
“我是说,你开始时太阳还没出来……现在也不是很亮。”黑毛无语,“昨天你好早就睡觉了,今天也好早就起床, 我光听见你叮铃哐啷了。”
“你还会说叮铃哐啷了?”温迪抓错重点。
“……”黑毛放弃再纠缠那个话题, “吃完早餐再去吧。”
温迪权衡了一下,觉得黑毛的建议很有道理。
这么饿, 到时候可能逃跑都没力气, 等下还要干活, 不吃饱怎么行?
于是她又把武器工具背筐放下,开始做早餐。
其实这份早餐也很简单,就是炒竹鼠肉,用了两只竹鼠的分量,加点辣椒和盐就出锅,特别简单。早上吃可能有点腻,不过饿了就会有胃口。温迪用荷叶把所有的肉包起来,招呼黑毛出发,打算在路上边走边吃。
早上吃辣椒炒肉可能会觉得腻,是温迪原以为的。
走在路上她才发现自己的胃口特别好——黑毛不用提,他胃口就没差过。
还没走到雨林区,两人已经把荷叶里的竹鼠肉吃得干干净净。
“等我搞到猪肉……”温迪抹了抹嘴,“以后就不用再抓竹鼠了。”
其实真要去竹林抓也不一定抓得着,临近冬天,这些小家伙都不知道躲藏到哪去了。
所以这句话也可以解释为挽尊,当然温迪不会承认的。
黑毛没拆穿她,指着前方问:“你是说在那里挖坑吗?”
他指的地方距离野猪林比较近,但仍然在雨林区范围内。根据温迪的想法,她正是打算在这里挖一个坑,做个类似抓兔子的陷阱,五倍放大版,同时也要挖得更深。这个真的是体力活,黑毛负责挖坑,温迪也不能闲着,去旁边收集枯叶,再将黑毛挖出来的土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等到黑毛把坑挖好,温迪把两个带来的钉棍往下一扔,做了个阱中阱。
对于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黑毛竖起大拇指点了个服气。
接下来的步骤和做兔子陷阱时一样,不过温迪这次铺的不是丝巾,而是用藤条编织的一个圆形网,洞眼比较小,又轻又薄。她把藤条网铺在陷阱上,再轻轻撒上枯败的落叶,使它和附近的地形融为一体。
“这也做得太好了。”温迪铺完枯叶又忍不住自吹自擂,“万一我们自己踩中怎么办?”
因此她又做了个记号,就是在陷阱的边缘放一根深色的树枝。
做好后,两人返回野猪林,把野猪再次引诱出来。
照例,一路狂奔。
野猪从出生后绝对没有遇到过人类的陷阱,它只是本能地追击着两人,它对踏入雨林区有一种强烈的厌恶感,但只要猎物还在前方,它愿意冒险追出几十米。温迪需要的就是这几十米,她在距离野猪林十米的地方布下陷阱,黑毛抱着它从做了记号的陷阱上一跃而过。
“这太危险了!”她吓了一跳。
黑毛仍然抱着她,不掩得意地低头对怀里的她说:“我有分寸的。”
“吓人的分寸。”温迪白了他一眼。
“喂!”黑毛抬起头,朝着野猪发出挑衅的声音,“不追了吗?”
他故意停下,轻佻地扬起下巴。
虽然野猪听不懂他的话,但这些动作和声音依旧令它感受到了被蔑视。暴怒的野猪当即朝着两人冲了过来,温迪虽然有所预料,看到它这凶猛的势头还是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它要是没掉进去你得及时跑!”
“我知道。”黑毛沉稳地答应。
但他没有要动的意思,就像是生根的大树一样扎在原地。
野猪凶戾地吼叫着冲——
进了陷阱里,然后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温迪拍拍黑毛的胸膛让他把自己放下,握着石矛走到陷阱边往下看。野猪直愣愣地插在了两根竖起的钉棍上,受伤不轻。温迪嘀咕着下次做个朝上的尖刺阵往下扔,绝对比钉棍狠。野猪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死,抬头看到陷阱边的温迪和黑毛叫得更凶悍了。
“不行,得赶紧解决。”温迪紧张地看着野猪林里,从林子里传出了同样的叫声,像回应。
它一定有同伴。
黑毛点点头,手里提着惯用的竹矛往下捅。
没用。
竹矛根本没法破防,反而断掉了。
“我说了用石矛。”温迪提醒他,“我做那个是有用的。”
“好。”黑毛不跟她争辩,重新拿起石矛往下扎。
果然,同样锋利的石矛比竹矛更加坚硬,没两下就穿透了野猪的喉咙,那是黑毛预先瞄准的地方。他戳的大概是动脉,猪血朝外猛飙,把陷阱里搞得像凶杀现场。但野猪也终于没了声音,瘫在了陷阱里。
温迪把树藤做的套绳往下扔,丢了三个,把野猪套准了交给黑毛往上拉。
这一切大概在几分钟内完成,一把野猪拖上来,两人扭头就跑。
谁也没停下,一路狂奔从山腰跑回了山洞。
回到家,黑毛把野猪的尸体往院子里一扔,和温迪一起瘫软在餐椅上。
“喝口水吧。”“它不会追来吧?”黑毛和温迪同时开口。
“不烧了,喝冷的。”“不会。”两人又同时回答。
“行。”黑毛点头,“冷的也行。”他跑得飞快还扛着巨大的野猪,喘气都喘不匀了。
“我想也是,是我杞人忧天了。”温迪苦笑,站起来去拿杯子倒水。
两人喝了水才有闲心打量对方,奔跑时野猪还在流血,溅在身上搞得两人都血淋淋的。
于是温迪和黑毛又不得不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过了中午,温迪没闲心做饭,开始处理这头野猪。
温迪觉得有点棘手。
她虽然会做一猪百吃却没有庖丁解牛的手艺,亲手杀猪还是第一次。不过纠结了几分钟她马上想到这里又没有观众,她只需要把能吃的部位解出来就行,至于好不好看,解得是否完整都在其次。实在没经验,慢慢来也行呀。她很快说服自己,重新冷静下来,把刀子重新磨得锋利,温迪一共磨了四把刀,这样随时可以换刀,随时保持刀的锋利,解肉会很方便。
温迪首先把野猪皮剥下来,放到旁边,再用斧头剁下猪头。接下来按照顺序,切下四根猪蹄、四条猪腿、剖开腹部取出猪肠和猪杂,再将剩下的血放出来,获得五份猪血。其实野猪的血不应该只有这点,不过之前浪费了太多。
接着把肉和骨头分开,得到20份猪肉和10份猪骨,一些猪板油以及一根猪尾巴。
这些食材全部用清水冲洗,然后她做了一个架子,顶上钉木板防止突然淋雨,其他材料都放在架子里。现在的天气非常冷,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温度都很低,她把架子放在阴凉处,享受的温度就像是一个坏掉的冷藏柜。如果是夜晚时,这个“冷藏柜”的温度就变得正常了。
还有一点时间,她把猪板油取出,开始炼制猪油。
温迪首先用猪板油,即猪肚子上的一部分肥膘。她将猪板油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方形小块,全部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将这些方形小块放进铁箱里,加入半碗清水,用大火烧开。在水沸腾后,将火灶里的木头撤去几块,保持小火慢慢地熬。此时,铁箱里的水会逐渐消失,而油慢慢变多。
下厨的人知道,在油锅里加几滴水会炸,所以初次听说熬猪油要放水时多半会疑惑。加水当然有原因,是为了防止肉块因突然受热而变焦,加水后熬出的猪油冷却后会更白更香。熬九个竹筒时后,肉丁会缩得很小,颜色也渐渐变黄,这时就可以用筛网将所有油渣捞出,然后等待铁箱里的猪油冷却。
温迪准备了一个木箱,用一些煮过的油渣抹了一遍。
抹完后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吃木头。
温迪忍住了,等到猪油冷却后将它倒入木箱里密封保存,等到它彻底冷却凝固后,就会变成白色的固体。她把木箱收进储藏室,出来看铁箱里还剩下一些猪油。因为倒猪油时她特意避免将铁箱底部的碎渣倒进木箱里,因此铁箱里剩了一小碗左右的猪油。
正适合用来炒藕丁。
温迪切了一点点猪肉,和切成丁的藕爆炒,猪油的香气比竹鼠油和花生油的更加勾引食欲,温迪吃完又忍不住再做了一份,这次提前煮了一些土豆粉,和藕丁烧热一块炒,油香味把温迪的馋虫彻底钓了出来,她吃了足足一大碗。
令她终于选择停止进食的原因是傍晚突如其来的一场冰雹雨。
温迪指挥黑毛抱着架子将所有猪食材送回山洞,烤着火,本来有些心塞,等到冰雹下得越急,她又突然想到,正担心猪肉的保存问题,这些冰雹不是从天而降的冰库材料么?
于是黑毛倒霉了。
他正喜滋滋看着火灶上煮着水的石碗,等水开喝一杯热水就睡觉,突然惊闻一个噩耗。
“先别睡了,给你个活。”
“搬什么?”
“不是搬东西。”温迪塞给他一把鹤嘴锄,“是挖。”
黑毛:???